第二十三章

    小女孩没得到回答,下意识觉得自己闯了祸,虽然她也不知道一串铜钱会闯什么祸……

    见祁宁安看着她迟迟不说话,她一时只得扭捏着站在原地,抿着唇又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祁宁安看着她稍显眼熟的面容,到底没有想起她是谁,沉默一瞬便向后退了退。

    女孩连忙俯身捡起铜板,一边向她道谢。

    祁宁安不至于为难一个小姑娘,方想走开,便见小巷里钻出一只黄狗,摇着尾巴从她脚边路过,最后停在小姑娘裙边殷勤吐舌。

    女孩见状颇为惊喜的蹲下,伸出手摸了摸它,“小黄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好好待在家里吗?”

    小黄哼唧两声,乖巧的任她抚摸。

    祁宁安一脸嫌弃地看着它,景乐渝却已经上前几步,不知从哪变出一个肉包,弯腰递到小狗嘴边。

    祁宁安见他又要做好事,当即上前扯了扯他衣角,“你又想做什么?”

    男人平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立即回答。小女孩见到景乐渝跟自己小狗相处融洽,肉眼可见的放松了警惕,打量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你们也是来取药的?”

    景乐渝面色不改收回手,“嗯。”

    两人打扮虽不出众,但衣衫干净平整,与众多流民格格不入,通身气派完全不似普通百姓。

    压根不像患病之人,更不像买不起药的。

    小姑娘看起来和唐崔差不多大,疑惑也像他一般明晃晃写脸上:“你们……谁病了?”

    景乐渝轻咳一声,旁人听着并无不同,祁宁安却觉得他咳得别有深意。

    清冷的声音传到她脑中,“你我如今是同谋,我自不会害你,若是想要早些想出法子离开,现下还请祁姑娘多配合在下。”

    祁宁安眼神落在男人背后,来之前景乐渝并未告诉她要做什么,此时一番话更是让她一头雾水。

    ……

    眼前女孩眼中怀疑之色愈重,祁宁安垂下眼,立即切换一副病弱之姿,装模作样地咳了咳。

    气氛静默一瞬,二人同时回身看她。

    景乐渝唇边携上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从袖间伸出的手骨节分明,走近拢了拢她的斗篷,动作温柔细致。

    “内子常年体弱多病,可家中积蓄已然入不敷出,听闻有人在此行善施药,我们夫妇二人才来到此处。”

    小姑娘见祁宁安面色确有几分苍白,眼中的疑虑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几分同情。

    她带着二人进了棚下,请如厕回来的医师诊脉时,祁宁安微催灵力改变脉象,医师摸摸胡子写下药方,随后又取来药材仔细系好。

    “公子回去后为夫人早晚各煎一服便可。”医师将药包递给景乐渝,又恭敬对女孩道,“华小姐,那我便回去替其他人诊治了。”

    祁宁安闻言顿时抬眼看去,方才还在怀疑这个姑娘的身份,居然能让华府请来的医师为他们插队诊治,此时又听到她姓华……

    姓华的小姐,还能驱使华府医师,已知华府只有一位嫡出小姐……

    祁宁安眸光微动,见医师去了外头,状似不经意地挡住她的去路,“请留步,我见姑娘有些眼熟,不知我们可否见过?”

    女孩讶异,又认真盯着她脸看了片刻,“我好似不曾见到过夫人。”

    祁宁安心里有数,此时淡淡一笑,转而开口问道,“我们还不知晓姑娘叫什么名字?以后也好报恩言谢。”

    女孩没有多想,朝她天真一笑,“我叫华尝。”

    这反应太过自然,没有丝毫伪装的痕迹。祁宁安细细打量着她稚嫩的面容,一瞬间似乎和之前那个华尝的年轻样貌重合了起来。

    ……若说这个时候的华尝才只有这般大,祁宁安看着华尝百思不得其解,家中和乐幸福,这般年纪也自然难有情爱上的难题,心魔真的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么?

    祁宁安想起之前寻她时屡屡碰壁,若说真是巧合,那未免也太过牵强,但瞧她一副懵懂的神色,还大大方方交代了自己的身份,叫她根本分辨不出其中真假。

    既逃避他们又对他们坦诚相待,还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祁宁安越想越远,愈发猜不准华尝坑她们来的目的了。

    她想着,便有些面色沉沉,不经意间看向身前的男人,见他听到这话时没有半分波澜,仿佛早就知道她就是华尝。

    景乐渝见她半晌不接话,华尝已有些莫名,当即拱手道,“多谢小姐赠药,待内子身好之后,我们夫妻必定登门感谢。”

    华尝弯眼笑笑回了一礼,“举手之劳罢了,不必言谢,以后若还有我能帮到的地方,便来华府找我,我定尽力相助。”

    景乐渝顺势拉住祁宁安,“多谢小姐。”

    华尝微微点头,抱起小狗便要离开。

    见男人如此轻易便要放她走,祁宁安看了他一眼,借机挽上男人的手臂,“夫君~我想起在哪听说过华姑娘了。”

    温香软玉在旁,淡淡甜香萦绕鼻尖,景乐渝一时未反应过来,闻言垂眸看她,正好对上怀中人亮晶晶的眸子。

    “嗯?”男人尾音带着疑惑,下意识微微上翘。

    祁宁安面上浮起一抹笑,旁若无人般拉起他手,撒娇似的摇了摇他,“我想起来了,小崔曾经也受过华姑娘恩惠,还经常在我耳边提起呢。”

    景乐渝神色有些暗,长长的眼睫遮掩住眼中颜色,令人琢磨不透,“是吗……”

    祁宁安轻轻嗯了一声,又亲昵依靠在他身上,发现甚是舒服,干脆将半个身子的重量都给了他,“不知华姑娘可否记得我家小崔?”

    华尝年岁还小,不懂二人的姿势的亲密,只觉他们恩爱非常,闻言轻声重复了一遍,“小崔?”她摇摇头,“我并不曾记得认识名中有崔字的人,可否告知姓氏我再想想?”

    祁宁安斟酌着开口试探,“他姓唐,单字……一个崔。”

    “姓唐,单字一个……”小姑娘轻轻重复。

    话音未落,忽然之间一阵大风从外刮来,无数沙尘被卷起,本一格格罗列整齐的草药,此时漫天飞舞,像是要打断她的话。

    祁宁安与景乐渝下意识伸手遮掩面容,几乎是同一瞬间,四周的景物开始诡异地扭曲起来,街边的摊贩如水中倒影般晃动,青石板路泛起涟漪。

    二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被卷入无边的混沌。

    祁宁安并未注意其他,空间变化之际,狠掐住手中软肉,浑身紧绷做备战状态。

    景乐渝感受到手臂传来刺痛,眉间微微一敛,神情却依旧淡淡,“祁姑娘,手。”

    祁宁安闻言才堪堪回神,看了眼自己的手,又睨了他一眼,很是不以为意地甩开了他,颇有几分用完就丢的架势。

    景乐渝看着她没说话,气定神闲地整理了衣袖,半点不嫌疼。

    待眩晕感消退,周遭情景如破碎的布,渐渐拼成了一段完整的锦绣,以惊人的变化快速凝聚,更替成了另一番景象。

    分明方才还是清晨,现下却已暮色四合,整条长街弥漫着古怪的寂静。

    方才的变故来得突然,但二人有了先前的经验,现在不用猜也知晓发生了什么。

    同样的空间变幻,同样的眩晕感,显然是又被华尝的神识带到了另一处记忆,但毕竟有过一次相同的经历,二人便也没了之前那般惊讶。

    景乐渝低头看向掌心,那包药材已然化作灰烬。

    一切事发突然,二人才刚见到华尝,还未问清来龙去脉便被一阵大风吹到这里。

    祁宁安照刚才的对话捋了捋,并未弄清楚穿越关键,此时见景乐渝还分外悠闲地摆弄衣裳,心下顿时有些不爽利,“你之前便知晓她是华尝?”

    景乐渝闻言眼睛都未眨,口中淡淡回道,“不知。”

    祁宁安显然不信,见他这般敷衍,不由上前几步正视他,可身高差距摆在眼前,她就是再气势汹汹也矮了一头。

    “我不信你不知今日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不管你是从哪里得来的线索,现在就全部说与我听。”

    她话中已然带了些狠厉和胁迫,半分没有余地,强势地对上他的眼。

    景乐渝却始终没有太大反应,因为他并没有瞒着她的事,今日发生的事显然也没有在他的掌控范围。

    若他知晓会因为与华尝说了几句话,便再次穿越,索性根本不会叫她,让她在那处自生自灭。

    这处玲珑晶显然已经失了效用,根本牵制不了他。

    而她显然也是知晓这点,现下只是想要任性地寻一个发泄脾气的地方。

    景乐渝看了她半晌,根本不打算纵容,“姑娘若是怀疑在下,大可自行寻找出路。”

    若说景乐渝还算有点经验,祁宁安可完全只能胡乱猜测,这番要她自行寻办法,不知她要寻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去,等她找到办法出去,指不定小令都修炼成人了。

    祁宁安合理怀疑他已经找到了办法,就等着她说出那句好,下一瞬便欢天喜地的出去,留下她一个人干瞪眼。

    果然二人只要一说话就只能不欢而散,祁宁安见他这般,越发想撕掉他那副温和清冷的面皮。

    一滴雨水飘到祁宁安眼睫上,她气极反笑,“景公子,要下雨了。”

新书推荐: 天命投资人 炮灰女配续命指北 你是我的不真实 逾时心动:傅少的专属禁区 梦想成为top的我绑定了嫂子系统 得了恋爱寄生虫还能活吗 上司他自愿当我的小白鼠 单恋 遇见你如春天 合约未婚夫给我当僚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