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微洗了脸,把绑成马尾的头发重新编了麻花辫。
来京城前,林姨给她买了两双皮鞋,一双浅驼的中跟方口凉鞋,一双黑色秋冬皮鞋。
明微穿上方口凉鞋,站在衣柜的镜子前看了看,用网兜装了一瓶罐头,两包点心出了屋门。
司珩站在屋檐下,因为下午洗了太多东西,大半个院子都湿透了,明微从屋里出来时,他正叉着腰看天。
听到脚步声,他落下手臂,看向她:“走吧?”
明微脸还红着,她点点头,没有说话。
门外停下一辆车,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从驾驶位跳下来,在门外探头:“司珩同志在家没?”
“在。”司珩大步走到门口,“你好,我是司珩。”
“司珩同志你好,我是孙旅长的警卫员李威,他让我来接你们,过去认认门!”小兵敬了个礼。
司珩也绷直身子,踢腿敬礼,“谢谢同志。”
车子掉头,司珩锁了门带明微上车。
孙旅长家在后排的小楼上,这个点儿正是下队回家的时间,车慢悠悠的走,司珩趁机打听事儿。
“我看有的小院大一些,有些小院小一些,还有些小院只有堂屋几间,这建筑怎么还不一样?”
小警务员李威道:“司同志你刚来不知道,这院子盖了好几期呢,有的家属院是在外面的,咱们这刚好分到了里面。”
“院子有几年前的,有这前两年的,有今年刚搬进去的。哦,您家那个院子的主人,也就是迟团长,他家前几天搬到了小楼房里…”
话一出,司珩抬眸,“前几天?”
他可以是去年,可以是前几个月,但是偏偏不能是前几天,前几天说明那楼房是自己的。
“不,不是。”李威脸一白,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如果司珩因为这事儿闹起来,在首长那,他肯定得担主要责任。
好在司珩没多问,到了孙旅长家,警卫员带二人进屋后,赶紧溜去了厨房里帮忙。
孙旅长和他太太正在沙发上坐着,小小的茶几上摆着一盘瓜子,一盘糖,还有几个苹果。
“这是孙叔叔,我爹的老战友,这是婶婶。”司珩给明微介绍,明微乖顺的喊人:“孙叔叔,婶婶。”
孙明忠夫妻看着明微,对视一眼,他道:“我就说吧,阿珩这孩子眼光是真不错。”
周韩玉也笑:“司军长这次倒是没夸大,这孩子一看就让人喜欢。”
“快坐,你们坐!”周韩玉让二人坐下,她把糖果往明微面前推了推,“这是巧克力,苏苏送来的,你尝尝。”
明微道谢,司珩给她剥了一块糖,问孙明忠:“怎么不见苏城哥?”
“跟你一样,调走了。”
上级调动,孙明忠不欲多说,便问他二人,“家里布置的还满意吗?这都是你婶婶安排,小李带人去收拾的。”
司珩点头,“很满意,不过,家具尺寸不大合适,是占用了谁家的吗?用不用给人家些补偿?”说到后面,他语气带上了几分迟疑。
孙明忠一顿,脸色不是很好。
周韩玉忙道:“不是,原本就是给你们定做的。你叔叔让人给你留了一间两室一厅的小楼房,我是按那小楼房量的尺寸。
只是后来有户人家,闹着要搬进楼房里,这事儿弄得沸沸扬扬,你叔叔不好插手。就没再管了。”
“后来那家搬进了小楼里,我索性就让人把那小院重新收拾了一番。现在东边还在盖楼房,等到明年,你们再搬过去,也是一样的。”
明微摆手:“不用了婶婶,我喜欢小院儿,这样住着宽松,生活也方便。”不用上下楼爬楼梯嘛!
司珩的手臂搭到她肩上,看了明微一眼,笑着对孙明忠道:“是啊,她今天还说让我给她辟个菜园子出来,要种芹菜萝卜呢!”
孙明忠的脸色这才好转,呵呵笑着:“那倒是歪打正着了啊!”
“是啊!”周韩玉问明微:“你爸爸说,你是知青出身,你这娇娇弱弱白白净净的,真看不出来!”
明微咧嘴,司珩道:“看不起人了啊婶婶,明微可连续三年获得了优秀知青呢!回头证书寄来了,得让你和叔叔看看才行!”
“你小子!”孙明忠道:“到了这边儿,可不能跟当年一样了,既然选择了离开你爹,就要像个大人。”
司珩剥了块糖喂给明微,“瞧您说的,我早就不那样了,老领导都说我现在不一样了呢!”
正说着话,保姆那边道:“首长,夫人,饭菜好了。”
“饭菜好了。”周韩玉起身,拉着明微道:“你们家小林做饭味道不错,今天也来尝尝我家小陈的手艺,比小林也不差的!”
“好呀!”明微笑着应。
一顿饭,孙明忠拉着司珩把各集团军和军区的人际关系说了个大概,明微则是被周韩玉投喂到撑。
七点半到首长家,孙明忠同司珩聊到了近十点,喝多了的孙明忠还对着明微夸司珩。
“当初他爹要走关系嗝~把他调到鲁省、他大哥那边,这小子死活不去。后来战争征兵,这小子第一个上,孩子啊,我们阿珩可是不怕死的大英雄,你要珍惜啊!”
周韩玉一脸不耐烦,可还是温声细语:“都说了让你少喝一点,看看你,一点长辈的样子都没有。”
孙明忠的巴掌无力的拍在桌子上,“什么叫男人?男人…不喝酒不抽烟那是男人吗!”
司珩脸没红,但是眼神也有点飘忽,明微问周韩玉:“婶婶,要不我带司珩回去吧,我怕他醉过去,回去抬不动他。”
真是个好借口啊!
“好,好!”周韩玉起身,喊警卫员:“小李呀,你去送阿珩和微微一趟。”
李威从屋里出来,周韩玉把明微带来的东西原封不动拿上,又给她装上那一盘巧克力和苹果,“你拿着给他们送回去,开车慢一点,小心啊小李。”
明微拉着司珩,跟周韩玉辞别后就上了车。
李威开车很稳,司珩也没有醉倒,只是安静坐着。
到了家门口,李威帮忙把司珩扶下车,他把网兜给明微,“嫂子,副团长没倒下,我就不进去了。这个你拿着吧。”
明微看了眼司珩,接过网兜从里面拿出那瓶罐头,“小李你拿着这个吧,今天谢谢你了。”
李威迟疑片刻,还是接了,“谢谢嫂子,那我走了。”
“好。”
明微拉着司珩进门,把门上了锁,还没来得及回头,她已经被人腾空抱起。
明微吓了一跳,低呼:“你没醉啊?”
“嗯。”
两人进屋,司珩把明微放床上,明微挪到床头,把东西放床边小桌上。
司珩拉开灯,床单下已经铺上了厚实褥子,所以还算和软。明微把枕头摆好,她挪到床里,“明天你几点去报道啊?”
“八点。”司珩解开门襟扣子,“我中午大概率会回来,如果我不回来,你就自己吃饭。”
“哦。”明微扔给他一个毛巾被,把自己的被子抖开,然后脱衣服睡觉。
司珩见她躺下,也拉灯上床。
黑暗中,大手落在她肩上,身后气息渐进,他问:“白天睡了那么久,你现在睡得着?”
背对着司珩的明微蜷身,“嗯,困了。”
“忍忍。”他道。
话音刚落,那只大手已经将她翻过来,伸手去扒她小衣。
“别!还疼呢!”
“骗人。”他附于她身上,带着灼热的呼吸凑到她面颊处,轻轻亲了一下。
明微刚刚放松些,唇就被他含住。
黑暗中,唇齿厮磨,她的手先是搭在他肩上,又落在他脖颈处,司珩的唇落在她脖颈间,明微偏头,“别、”
“别留下印子…”
他低笑,一口咬在桃尖上,甜软的果肉被他轻慢咀嚼,明微双手搭在他背上,紧实的肌肉落下道道浅痕。
窗外微风阵阵,东三省的夜间总带着凉意,比京城要舒爽很多。
风吹得窗户轻轻的响,它不同于屋里刻意压低的呢喃,也不像雨打芭蕉的噼啪四溅,它温和带着清冽,时有温柔,时又狂暴,诸多变幻。
月上高空,照得人间一片祥和。
明微已经累得抬不起手,司珩洗着毛巾,为她擦去一身汗液,她抿紧唇瓣缩到被子里。
一层薄薄的毛巾被,似乎也能成为避风港。
司珩洗过澡回来时,她已经睡熟,脸上还带着睡前的红润。司珩轻轻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睡吧,微微。”
第二天一早,司珩喊明微起床,“起床,做饭。”
明微睁开眸子看他一眼,又合上眼。可能是昨天过得太懈怠了,她想退休。
“快起床!”司珩抓住她的手,“再不起来我要亲你了。”
明微坐起身,拿起裙子套上,下床穿鞋一气呵成。
她还没刷牙,她怕被人骂嘴臭。
两人去了厨房,厨房里放着一条刚刚处理好的鱼。
明微拿起刀,按着鱼身开始改花刀。司珩看着她的手来来回回:“磨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