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发组和美术组的技术需求冲突难免会爆发。
薄凛拿着一份性能测试报告，径直走向美术组的办公区，脚步沉稳，左耳的银色耳钉在灯光下微微闪动。
小林正低头调整界面元素，忽然感觉一片阴影落在自己桌前，抬头看见薄凛站在那里，身后还跟着几个研发组的核心程序员。
“需要你们看看这个。”薄凛将笔记本放在小林桌上，手指在触控板上滑动，调出一个UI演示界面，“粒子特效数量超标，在低端设备上帧数掉到30以下。”
乜雾泠从自己的工位抬起头，薄凛的目光与她相遇，“雾泠，包芝月，一起来看。”
包芝月放下数位笔走过来，乜雾泠则缓步靠近，在距离薄凛身旁停下，垂眸看向屏幕。
“这里，还有这里，”薄凛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粒子数量至少要减半，否则中低端机型会出现明显卡顿。”
小林皱眉，“但这样会严重影响视觉效果，我们做了三版才定下这个方案的。”
“性能优先，”薄凛的语气不容置疑，“用户体验第一是流畅度。”
小林悄悄瞥了眼沉默的乜雾泠，又看看态度强硬的薄凛，额头渗出丝丝细汗。
“调整粒子发射频率，”乜雾泠启唇，声音清冷，“保留单次粒子数量，降低每秒发射次数，这样总粒子数能控制在性能范围内。”
薄凛转头看她，目光在她平静的侧脸停留片刻，“嗯，可以试试。”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几人围在小林的电脑前反复调试参数。
乜雾泠偶尔指出几个关键帧需要保留，薄凛则不时提醒性能红线，两人的交流简洁高效，却始终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感。
调试完毕，薄凛合上笔记本，“就这样定吧。”
他转身准备离开，但在经过乜雾泠身边时停下脚步，“吃饭，一起。”
声音很轻，像是随口一提，但眼神却专注地看着她。
乜雾泠没有立即回应，只是随意眨了下眼，睫毛像蝶翼般轻轻一颤，算是默许。
薄凛唇角轻扬了扬，大步离开了美术组。
包芝月凑过来，“你俩眉来眼去的哦。”
“用错词了。”乜雾泠瞥她一眼。
包芝月把手放小林肩上摇了摇，“哪儿有。”
“小林刚刚也听见了吧？薄凛组长怎么叫的？”
包芝月清了清嗓子，语气昂扬又温柔，“雾泠～”
“然后一叫我就是低沉着嗓子，叫‘包芝月’。”
“这还不区别对待？”
小林拍了拍肩上包芝月的手，“我也听见了。”
“很明显的语气变化，哈哈哈哈哈。”
乜雾泠唇线平直，面容冷淡地听完，只在必要回应时微微牵动，像是不屑于浪费一个完整的笑容。
“不聊了，工作去。”包芝月转身离开。
……
午饭时间，办公室的人陆续起身往外走。
薄凛站在美术组外的走廊上，身姿挺拔，左耳的银色耳钉在顶灯下泛着冷光，他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目光落在美术组的玻璃门上，安静地等待着。
郑灵比乜雾泠先一步出来，看见薄凛时眼睛一亮，快步走上前去，“薄凛组长，吃饭了吗？”
薄凛摇头，简短地回了句：“没。”
他目光越过郑灵的肩膀，看向郑灵身后。
郑灵没注意到他的视线，微微仰头，声音带着刻意的轻快，继续热情地说：“一起吗？”
“我知道有个窗口新上了......”
话还没说完，薄凛已经提步从她身边走过。
郑灵愣在原地，转头看见薄凛径直走向刚走出办公区的乜雾泠。
乜雾泠手里拿着工卡，深棕色的长卷发垂在肩侧，脸上依旧是那副冷淡的神情，薄凛走到她身边，两人自然而然地并肩而行，像是早就约好了一般。
“今天吃什么？”薄凛声音比方才柔和了几分。
乜雾泠目视前方，脚步未停，“随便。”
郑灵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背影渐渐远去。
薄凛微微侧头对乜雾泠说着什么，而乜雾泠虽然表情依旧清冷，却没有拉开距离。
两人的身影在走廊尽头转弯消失，留下郑灵一个人站在空荡的走廊上，脸上的笑容慢慢僵住。
走向食堂的路上，薄凛状似随意地开口：“下班能捎我吗？或者我开车？”
乜雾泠目视前方，声音平静，“我喜欢待到19点，那样能吃公司的免费晚餐。”
“正好一起。”他接得很快。
她话锋一转，“不过最近我要回家吃晚饭。”
“自己下厨？”薄凛脚步微滞，声音里带着不赞同，“工作一天再做饭太累。”
“有人做。”她轻描淡写。
薄凛蓦地停住脚步，声音骤然降温，“男朋友？”
乜雾泠偏过头，唇角勾起一个转瞬即逝的弧度，却故意不答。
薄凛盯着她看了两秒，迈步逼近，将她困在走廊转角，单手撑在她耳侧的墙面上，声音低哑，“保姆？”
“不是。”她抬眼与他对视，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那就是男朋友。”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最后三个字，撑在墙上的手背青筋微凸。
恰在此时，电梯开启。
乜雾泠灵巧地从他臂弯间溜走，却在即将踏出电梯时被他一把扣住手腕拽回。
薄凛将她堵在电梯角落，灼热的呼吸拂过她耳际，“到底是不是男朋友？”
乜雾泠仰起脸，展颜一笑，左边脸颊那个鲜少示人的梨涡若隐若现，“月寻。”
她趁他愣神之际抽身而出，发梢掠过，留下一缕若有似无的淡香。
薄凛怔在原地，先是气得咬紧后槽牙，继而摇头失笑，他大步追上去，在打饭窗口前不动声色地替她挡开拥挤的人群。
两人在打饭窗口前排队时，薄凛忍不住追问月寻的事，问长孙月寻为什么在她家。乜雾泠便简单解释了长孙月寻暂住的情况。
落座后，薄凛问起：“昭洺和月寻，怎么样了？”
“昭洺喜欢她，月寻也……”乜雾泠用筷子轻轻拨弄着米饭，“但谁都不敢挑明。”
薄凛放下筷子，金属与餐盘碰撞出清脆的声响，他直直望进她眼底，目光灼热得几乎要将人烫伤。
乜雾泠捏着筷子的指尖微微发白，垂下眼帘盯着餐盘里油光水滑的排骨。
两人之间的空气凝固。
良久，薄凛轻笑一声，“真像。”
乜雾泠睫毛轻颤，却始终没有抬头。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她半边脸上，将她的耳廓映得透明中泛起绯红。
薄凛看着她这副模样，喉结滚动了一下，终究还是拿起筷子，将那块她多看了两眼的排骨夹到她碗里。
饭后，薄凛和乜雾泠并肩走在走廊上，他偏头对乜雾泠道：“公司茶水间的设备我不太熟悉，咖啡机那些......你陪我去一趟？”
他语气稀松平常，仿佛真的只是需要技术指导。
乜雾泠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身往茶水间方向走去，薄凛唇角微扬，快步跟上。
茶水间里，薄凛皱着眉打量咖啡机，故意将操作弄得笨拙，他拿起一包咖啡豆闻了闻，摇头，“好酸。”
“我带了印尼的曼特宁。”乜雾泠淡淡道。
薄凛眼睛一亮，“我要你，的。”
乜雾泠：“……”
乜雾泠转身回美术组取豆子。
她刚走，郑灵就推门进来，看见薄凛独自站在咖啡机前，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薄凛组长，需要帮忙吗？”她凑近几步，声音刻意放柔。
薄凛头也不抬：“不用。”
”那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等人。”
郑灵不死心：“等谁呀？”
“雾泠。”他简短回答，目光盯着门口。
郑灵咬了咬唇，“听说你和雾泠姐姐是朋友？”
“嗯。”薄凛的回应冷淡得几乎结冰。
”那......”郑灵鼓起勇气，“你有喜欢的人吗？”
“有。”
郑灵追问：“是不是雾泠……”
玻璃门被推开，乜雾泠拿着咖啡豆走了进来，薄凛的表情瞬间柔和，快步迎上去接过她手中的包装袋。
”还是这款好喝。”他声音的温柔让郑灵怔在原地。
薄凛微微低头听乜雾泠讲解操作，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乜雾泠虽然表情依旧清冷，却耐心地调整着咖啡机的参数。
郑灵看着两人并肩站在咖啡机前的背影，最终默默退出茶水间。
回到美术组办公区，郑灵压低声音对几个同事说：“我刚问了，薄凛组长承认有喜欢的人。”
“果然！”小林立刻凑过来，“我就知道！”
“能被薄凛喜欢，也太幸福了吧......”另一个女同事捧着脸感叹。
几人正窃窃私语时，乜雾泠和薄凛一前一后从茶水间回来，薄凛手里端着两杯咖啡，将其中一杯放在乜雾泠桌上，什么都没多说便离开了。
刚刚八卦的几人瞬间嗅出了几分不对劲。
从那以后，美术组都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八卦氛围。
下午三点，常规会议。
项目会议室内，项目经理萧雅敲了敲投影幕布，将最后一张PPT切换到重点标注的出差安排上。
“紧急通知。这周日飞上海，竞标锦玉湾地产的精装豪宅项目，周二回来。”萧雅的激光笔红点在‘全屋智能中控系统’几个字上画了个圈，“竞标方案需要现场演示硬件原型和交互流程。”
会议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键盘敲击声。
“研发组必须去两个人。”萧雅的视线扫过在座众人，“薄凛作为研发组的临时组长带队，再加一位硬件工程师。美术组需要出一位UI和TA，负责现场演示的视觉方案解说。”
坐在角落的UI设计师小林悄悄戳了戳身旁的包芝月，“听说锦玉湾的样板间浴室都配智能魔镜......”
萧雅提高音量，“这次竞标重点是三个核心体验。”
她竖起手指，“APP的豪宅专属模式、触控面板的材质工艺、以及多房间语音交互的无缝切换。”
薄凛放下笔，“硬件原型周三才能完成压力测试。”
“那就带半成品。”萧雅斩钉截铁，“锦玉湾的CTO特别点名要见你，他们去年参观过你在云港总部做过的海天壹号项目。”
包芝月正在平板上快速勾勒着触控面板的草图，突然抬头，“视觉方案需要和实际施工的建材色卡匹配，能否提前拿到他们的装修标准？”
“这正是出差要解决的问题。”萧雅关闭投影仪，“机票行政会统一预定，周五下午做最终预演。”
她合上笔记本电脑，“派出出差的其余几人待定。”
“研发组和美术组尽快确定人选。”
“今天下午六点之前反馈。”
“还有问题吗？”
众人摇头，“没了。”
萧雅整理桌面文件，“散会。”
薄凛刚起身，萧雅就叫住他，“薄凛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