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三大楼

    后续还得输钱缴契税、印契等,更得挑个时间去官府那过明面,一日之内实难处理完。也正如阿全所料,她们确实有直接住进房铺之意。

    掌柜娘子乃被称为虞娘子,虽沾商贾之气,但为人和善,主动提出送江禾五床床被,并派马车将人送到光行坊。

    陆伯所看中的院子还没敲定,江禾便顺理成章让其暂且留下,正好以防半夜有盗贼。

    江禾本就属意将靠进石拱桥的右院作员工宿舍,因此一下马车便直奔右院。

    这是个二进院,刚推开单木门便见一大片空旷之地,再入垂花门便是正房与东西两个厢房,面积之小,后头院子还没有水井院大。

    右院前院倒可作马厩,后院也就三间小房,左侧厢房旁开了门可直达商铺水井院。

    暂且先住着,江禾江溪住正房,两个厢房正好余下三人分,春兰得以单住一间,此时已日落西山,江禾放话:“先收拾一番,打扫完后请你们吃大餐!”

    陆舟人虽桀骜不羁但动作麻利,早已收拾起来,听到此话也难得露出笑意来。

    春兰最藏不住心情,连声呼道:“我这就去!”

    陆伯在一边见这其乐融融之景,也笑起来,心中突兀涌出尘埃落地之感,若是日后这么生活下去,倒也不赖?只是太给江小姐平添麻烦,摇了摇头暂不思虑。

    这边一派的其乐融融。

    裴家,茶盏被狠掼而下,跌成碎片溅在锦绣金丝裙前,惊得房内伺候的丫鬟们纷纷惊呼:“夫人息怒!”

    座上之人柳眉倒竖,眼中怒火灼灼逼人,气得脸颊泛红,她如绽放的花朵,美艳却含刺锋利。

    这便是裴老爷新娶的继室——裴夫人。

    陪嫁丫鬟阳春一个眼神下去,自有小丫鬟立刻收拾地上残渣,以免主子不慎踩上受伤。

    白雪更为活泼,连忙凑上前宽慰道:“夫人,那买家怕是还不知惹到了什么人,您可是御史大夫的儿媳、官人更是官拜五品,前途不可限量!您若气不过,让老太爷、老爷替您做主便是,别跟那没眼力的小人计较,可不能气坏了身子。”

    裴夫人轻哼道:“我料那人也是眼瞎的!竟敢越过我去,买下那铺子!”

    白雪轻拍她为其顺气:“是呀是呀,夫人您可别气了,再气我们这些丫鬟可得心疼死了!我们心疼不算什么,但老爷若知晓心疼起来可怎么好!”

    这裴夫人实乃小姐脾气,待字闺中时便受尽宠溺,如今嫁入裴家受宠更甚,那裴老爷虽年龄大上十岁有余,却着实是个会疼人的,裴家也只有个先夫人留下的五岁小姐,这日子过起来甚为舒畅。

    听了心腹丫鬟这么些话,裴夫人气也消了些许,点点她鼻尖道:“尖牙利嘴!”

    白雪笑成一团,如若小猫;另一边的阳春也道:“若夫人您实在气不过,我便……”

    裴夫人抬着下巴,抬手打断,盛气凌人道:“等我再好好想想,势必给他们一个教训!”

    话音刚落,院外跑来行色匆匆的丫鬟,不懂眼色惊呼道:“夫人!大事不好!小姐她又闯祸了!”

    裴夫人怒气一滞,指尖泛白捏紧桌角,难得失态瞪眼:“那小祖宗又干了何事?”

    丫鬟顿声:“小姐她、她打碎了老太爷的青花端砚!”

    谁不是老太爷最爱这方砚台?这砚台乃产自端州,一众名品中的名品,石料扎实、实有份量。

    裴夫人忽而起身,透出些焦急来:“可有砸中人!”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捣乱之事,暂且抛之脑后。

    江禾有心想探究一番京城菜系,因此决心从三大酒楼入手,略一打听,便可知三家酒楼的情况。

    东市靠近皇城的为醉仙楼,官宦文人甚爱聚此设宴,菜价也虚高,据说招牌的“玉液酒”一壶卖上十两高价。

    江禾一听便惊住,若是大昭一文钱算后世的五毛钱,那十两也算是五千块钱了?对富人来说倒是便宜得很,但对普通人来说还是太贵,望而却步。

    更别说一道清炒时蔬都能要上八百文。

    赴往京城一路食宿也费钱,江禾只剩现银不到四百两,一盘素菜快顶一两银子,江禾不考虑。

    剩下便是西市两大酒楼。

    一是拱桥过去的西边有个胡姬酿,听闻那有西域葡萄酒,美人如云、歌舞升平。

    那饭菜多以炙烤为主,什么烤羊排、烤牛肉,胡椒辣粉不要命似地放,吃得人汗流浃背却舒爽万分,一道荤菜的价格约莫一两左右。

    虽然还是很贵,但有醉仙楼在前,却显得良心许多。

    剩下的那个酒楼对比起来,最有良心。

    名为齐福楼,开在鱼龙混杂的西市南边,多是平民带着一家子去挥霍一顿,菜品更为贴近平民口味,最贵的菜品也不超两百文。

    江禾多方打听,终于在夜幕降临前敲定,去那齐福楼一探究竟!

    不是她穷,而是她想见识下京城大部分平民的口味。

    江禾略显心虚,好在其他几人不挑,听闻要去大酒楼吃饭,个个皆很开心,连着整日绷着小脸的江溪也带些喜意。

    齐福楼靠进热闹的街市,刚过晚食高峰,江禾一行人去恰好有位子,刚一坐下,那小二便上了一壶热茶,随后站直报菜名似的一溜声:

    “这位客官,开胃的四蜜饯是否要摆上?另有酸甜的糖霜山楂、脆生生的五仁瓜子,还有糖渍蜜桔,都是应秋的零嘴儿。”

    “凉菜您瞅瞅:有水晶冻肉、麻油木耳、更有卤牛肉、卤猪耳,下酒更是一绝。”

    “热炒更值一尝:锅气十足的葱酱羊肉、汤浓肉烂的驴肉炖冬瓜……”

    一连声介绍下来,江禾注意到那入口处柜台上挂着时兴的饭菜名,与店小二口中所说无误。

    这使她立即反应过来,这大昭并不是人人皆会识字的时代,单有菜单还不够,必须得报菜名让客人知晓菜品。

    江禾听完先问了在场年龄最大的陆伯意见,他只挥挥手:“有个下酒菜便足矣。”

    又问了其余几人意见,皆是不挑,她这才又遥看一眼柜台之上的木牌菜名,敲定:

    “凉菜上水晶冻肉、卤牛肉,热菜要酱焖鲤鱼、葱酱羊肉,另将你家招牌的八珍葫芦鸭、菊花锅子上一份,时兴的蔬菜看着上便是,主食要猪肉茴香包子、另大碗米饭,最后再要上两壶好酒!”

    这么说着便算有了八盘菜,江禾惦记着隔壁云水茶苑的娘子,又问:“你们可有外送服务?”

    也是试探,没曾想那店小二直接点头:“客官有的!只是若是距离太远,怕是送去也凉了,您是想送去家中吗?”

    他们一行人步行至这酒楼,不过一两刻的脚程,江禾又点了菜,留下地址便让店小二离去。

    见人远去,陆伯才道:“没曾想这齐福楼竟还是跑着送餐。”

    江禾闻声有些兴趣来:“难道别的酒楼不是吗?”

    陆伯笑了笑道:“我当年离京时,那醉仙楼便研究出了马车送餐的法子,拿特制的箱子保温,寻上温顺平稳的马匹,送到手中还是滚烫的。”

    江禾思索片刻:“这成本投入太高,估计也就醉仙楼敢这般?”

    陆伯倒也赞同地点头。

    另两人对京城皆没何感触,一个从未来过,一个不记事时便离去,因此只好奇听着。

    陆舟为几人添茶,添到江溪时顿了顿,还是江禾道:“给她尝尝吧。”才顺势倒下。

    江禾心中盘算着未来客栈开起来后的外送事宜。毕竟光行坊那地段算不上好,前来投宿之人怕只寥寥,要想挣钱,还是得从做菜上入手。

    不过有见多识广的江溪在,她倒也不焦虑。

    不多时便上来了两盘凉菜,另随两壶“叶竹清”。卤菜入口酱香浓郁,牛肉片得厚,颇有嚼劲,但也费腮帮子,再咬一口水晶冻肉,这便是猪肉冻,酱汁冻成水晶状,裹在肉身,吃下去也清爽不腻。

    接着便是上了菊花锅子。

    鸡汤为底,羊羔肉片在锅中滚烂,另有鸡片、素叶等,出锅前撒上了新鲜的白菊花瓣,别有滋味。

    这更像是后世的火锅,只是烧好了端上罢了。

    江禾起了心思,吃了一口嫩滑的鸡片,暖得全身似乎在发热,连着夹了些许放江溪碗中。

    江溪这些天被粥水药膳养好了胃,虽仍不能吃重油荤腥之物,但今日所点菜品也能尝上几口。

    后又上了招牌菜与主食,江禾只觉这些菜偏咸甜,只葱酱羊肉中放了些许辣子,却也不辣口。看来京城人士并不擅吃辣。

    不过贸易往来频繁,这重荤腥的胡人也多,若是做些重口的菜品,也不怕无人为之买单。

    现下江禾已有了初步的想法,问陆伯:“您可知这城中有何经验多的工匠班子?”

    陆伯这便懂得她是要装修那楼铺了,放下酒杯,沉声片刻道:

    “我知道有一木匠,当年我离开京城时他还是学徒,但手艺已惊人,你若想装修,我明日找找他便是,工匠班子互相认识,届时再找瓦匠石匠也方便些。”

    江禾举杯敬他:“那先多谢陆伯了,记得问问价格哦,晚辈实在囊中羞涩。”

    桌上几人皆笑了,以茶代酒举杯共饮。

    大昭宵禁是晚上子时到早上卯时,时至戌时,众人才回至楼铺,此番加上外送的饭,也堪堪不到三两银子。

    云水茶苑宋娘子早已等候多时,带笑前来拜访道谢,身后有店小二帮忙捧着匣子,装着回礼。

    以后两家便是邻居,江禾有意交好,迎上去客气道:“人来就好,何必带着礼物来呢。”

    其余人皆入了右院,俩人在院门前说话。

    宋娘子被她套公式的客套话逗笑,笑得明媚:“这不是感谢你送来的饭菜嘛,等你这店铺开起来,我再给你送开业贺礼。”

    江禾忙摆手:“这件就够了,等安顿下来,我再做一桌子菜请你来聚聚。”

    宋娘子奇道:“那你是准备开家酒楼?不是我扫兴啊妹子,这原本就是酒楼,实在做不下去倒闭了。”

    江禾笑眯眯道:“我是准备开家客栈呢,顺带着供餐。”

    这地段开客栈,离码头远、离东市的书院也远,怕只有隔了拱桥的坊市里的胡人会住,但胡人又及其排外,几乎只住胡人开的客栈。

    光行坊倒是人来人往的,只是做客栈,实在算得死路一条。

    宋娘子不忍打破对方的期待,将匣子交给她,转移话题:“天色已晚,先去休息吧,日后若对京城有何问题皆可来找我。”

    江禾收下,也分外感激道:“谢过娘子了,只是还不知娘子如何称呼?”

    宋娘子一愣,转而笑了起来:“说了这么半天,我们竟还不知彼此如何称呼!街邻皆唤我宋娘子,你也如此唤我便是。”

    江禾也笑意盈盈:“那见过宋娘子,我名为江禾,上次吃糕点的小丫头乃是我女儿江溪,日后我们承蒙您的关照了。”

    宋娘子觉得她性格好,颇为喜欢她,又见这家无男主人,只孤儿寡母,心生怜惜、点头应下,两人又寒暄几句这才离去。

    春兰勤快,收拾完江溪守着她入睡,江禾进了正房放下匣子,对春兰道:“我来哄睡吧,忙了一天了,你快回去睡觉吧。”

    春兰眉眼弯弯,开心应是,给江溪掖好被子出了门。

    这下房内只两人。

    江溪压根没睡着,翻过身来边见到那个匣子,问:“那是什么?”

    江禾打开匣子:“是隔壁茶苑宋娘子送的……”

    目光一定,是一对精巧的金钗,钗头金蝶展翅欲飞、薄如蝉翼。

    贵重的礼物惊到江禾,她顿时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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