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理智上告诉自己,要远离赵后,给他自由,可她情感上,离不开赵后,她想用公主的身份,锁他一辈子,让他逃无可逃。
可能,这就是皇室基因自带的自私吧,碧织在心中嗤笑。
这一天,碧织都在后山等待赵后,她不知道赵后什么时候会来,但只要想到,赵后会来找她。
她就满心欢喜。
“赵后。”武鸢衣扯住打算出门的赵后。
“武娘。”
“你去哪儿?”
“去后山。”
“你知道后山有谁在吗?”
“知道。”
“那你想好了吗?你们两一路走来,我都看在眼里。碧织是真的喜欢你,我也真的希望你们能在一起,但我还是尊重你的意思。我只希望,你别把自己裹得太紧了,那样容易与幸福擦肩而过。”
“我知道了。”
“你真的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拿你当亲弟弟,我希望你能开心幸福。”
“我会的。”
“不管你们之间如何,我们始终是一家人。”
“我明白。”
“就算要拒绝,也别太伤人心。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半响,武鸢衣缓缓道。
“你放心。”
看着赵后离去的背影,武鸢衣笑着摇头,她怎么可能放心。
一个是她弟弟,一个是公主,这两人啊,由他们折腾去吧。
碧织躺在草地上,老远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影,碧织站起身来,飞快的朝他扑了过去,赵后眉头微皱。
碧织立马从他身上跳下来,急道:“我是不是碰到你伤口了?疼不疼?我怎么这么笨!”
赵后拉住她的手,及时的解救了她的额头。
“没事。”赵后从身后拿出一捧娇艳欲滴的鲜花儿,“送给你的。”
“谢谢,我很喜欢。”碧织激动的接过花,又不安的道:“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赵后还未回答,碧织闭上眼睛捂住双耳,“你别说,我不听!”
周边的空气似乎停滞下来,迟迟没有感受到赵后的动静,碧织偷偷睁开一只眼,就见赵后笑得一派祥和。
赵后温柔道:“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我还等着听。”
碧织笑道:“等天黑我再告诉你。”
“现在不能说?”
“不能!”
赵后也闲适的躺在草地上,惬意的闭上双眼,感受烈日后残余在风中的温度。“那就等到天黑。”
碧织明显的感觉到,赵后态度的变化,对她的爱意不再抗拒,碧织也躺在赵后的身侧,在凉风习习中,两人闭上眼睛感受此刻的平静。
天边夜色凉如水,坐看牛郎织女星。在漆黑的夏夜,碧织明亮的眼睛闪烁着迷人的光彩,“赵后,你准备好了吗?”
“什么?”
“你站在这里不要动,千万不要动!”
看着碧织朝着金黄色的芦苇荡跑去,赵后站在原地急道:“你去哪儿?”
碧织倩丽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芦苇荡中,赵后喊道:“碧织?碧织!你快回来,不要玩了!”
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你再不出来,我就要走了!”
转身那刻,就见那片被风吹过的芦苇荡,发出阵阵“沙沙”声,那芦苇荡的上空,飘出星星点点萤火,越来越多的夏日荧光在金黄色的芦苇荡上缓缓飞起,越飞越高,照亮了眼前漆黑的夜色,也照亮了碧织的脸庞。
“好看吗?”
“好看。”
“你觉得他们像不像星星?”
“像。”
“你说,星星不需要陪伴。我觉得不对,你看,星星也是需要陪伴的。”
赵后看着那一闪一闪、摇曳多姿的夏日荧光,脑海中只剩下“雨打灯难灭,风吹色更明。若非天上去,定作月边星。”独属于萤火虫的浪漫。
“我愿意成为你身边的那颗星星。要是你哪天不想做星星了,日月、山川、云雾、花草、甚至路边的小石头,随你挑选,我都可以。”
“我在意的是,我和你,你和我,朝暮成双,四季同行。”
看着碧织祈盼的眼神,赵后鬼使神差的将碧织拥入怀中,在她额间,映下一个轻柔的吻。
也许,她说的对,月亮已经名花有主了。只有星星,才会不离不弃永远的陪在他身边。
“你愿意当我的驸马吗?”
“我愿意。你要是喜欢花,我每日都给你采。”
“喜欢!我喜欢花,更喜欢你。”碧织反抱住他,在他怀中高呼万岁。
两人回到东村口,就看到坐在槐树下的村民们正在热火朝天的讨论着村里最新的八卦消息。
“武家娘子惨啊!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把老公盼回来了,进趟宫就成了别人的老公了。”
“谁说不是呢?要我说,这也怨不得常昀初,那是皇上亲封的附马爷,谁敢不从?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你们说他这次回来,是不是要休妻?这武娘嫁到常家,任劳任怨,出了名的贤良,陈氏老常不会同意的!”
“他们不同意有什么办法?那常昀初可是奉了皇命。可怜那武娘子还怀有身孕呢?”
“有身孕又如何?哪个女人不会生孩子?她的孩子,能跟公主的孩子比吗?”
“我瞧她那肚子,估摸着有五六个月了吧?那孩子也是可怜,还没生下来,就没了爹。”
“武娘性格刚毅,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呢!哎,造孽啊。搞不好会一尸两命!”
“要说也是她嫁得太好,公主都要跟她抢男人。所以说啊,女人还是守多大的碗儿吃多大的饭。”
“要说这武娘,当初嫁给常昀初,也没个明媒正娶的仪式,认真算起来,她还真算不上将军夫人。”
“自觉地退位让贤,总比到时候被公主亲自赶人,沦为整个怀安县的笑柄要强,说不定还能博个贤良淑德的美名。”
“说起来她也不吃亏,常家小子多俊啊,白白当几年的将军夫人,要不是皇上对常家小子太满意,一心要招驸马,她这将军夫人,还不是稳稳当当的一直做下去?”
听到武娘的名字,两人已经慢下脚步,听清他们的话,赵后暴怒,喝道:“你们瞎说什么!”
众人一见是赵后,纷纷闭口不再说话,也有个婶子,觉得委屈:“谁瞎说了!这是怀安县刚传来的消息,不光整个怀安县,就连临南县,从京都城到怀安,一路上早就传开了。附马爷常昀初,荣归故里!不信你自己上城里打听打听,一问便知。”
赵后气的浑身僵硬,双拳紧握。
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附马爷他们最快今晚,最迟明早就到东村了。”
“如今说这些已经于事无补,还是让武娘尽早做好准备,不要当场被人扫地出门才好。”
赵后瞪了那人一眼,我看他敢!
等那人回来,不用武鸢衣动手,他亲自动手扫他出门。
管他是什么驸马爷,管他什么身份尊贵,他只知道,那是一个负心汉。
如果常昀初敢让武鸢衣成为东村的笑柄,他绝对会让他后悔。
赵后心事重重的朝着常家走去,碧织也是一脸狐疑的跟在身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父皇真让她嫁给常昀初?她留下来的手信,她父皇没看吗?
碧织气的跺脚,她父皇真的是老糊涂了。
反正她死也不嫁!
赵后回到常家,一大家人个个愁眉苦脸,陈氏默默抹泪,落落坐在陈氏跟前轻声安慰,常金平常昀翌皆是唉声叹气。
武鸢衣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只是眼皮下偶尔转动的眼珠子,暴露了主人没有看上去那么的若无其事。
看来,他们也听说了。
“武娘。”
武鸢衣睁开双眼,笑道:“你回来了?碧织呢?”
赵后根本笑不出来,担忧的看着武鸢衣,武鸢衣抖了抖胳膊,“你别这样,我又没死。”
“胡说什么呢!”赵后想不通武鸢衣为何还能如此镇定,还能开玩笑,她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就算碧织不会跟她抢男人,可常昀初也没办法抗旨不从。
之前听武鸢衣提过,常昀初在圣上面前出言维护于她,口口声声说今生只有武鸢衣一个妻子,不会迎娶公主。
这才过去多久,就变卦了?
碧织此时也回到常家,众人看向碧织的眼神很复杂。
碧织第一次觉得,很愧疚,像做了亏心事,常家人对她都很亲切,她却恩将仇报。
碧织走到武鸢衣跟前,信誓旦旦道:“武娘,你放心,我不会嫁给常昀初,我有喜欢的人,我有相中的驸马。”
众人听了,心中的石头放了下来,可公主的保证,真的有用吗?
众人脸上的忧愁,依然难以消除。
“武娘,武娘,那个杀千刀常的昀初,他们到村口了,听说还抬着一顶大红花轿,车后载了好几箱金银珠宝。兄弟们已经准备好家伙了,等你一声令下,就把他们打出去。欺人太甚了!”李群急匆匆的跑进常家大院。
“没事,你们该干嘛干嘛去。”武鸢衣从躺椅上,缓缓坐起身,又走到厨房,拿了把菜刀放在手心掂量。
众人因为她的动作,紧张的摒住了呼吸。
常家人可是见过武鸢衣拿刀砍人那股不要命的猛劲儿。
陈氏哭的更大声了,这个家,是过不下去了。
武鸢衣刚踏出常家大院,就见不远处急奔而来的几匹骏马,坐在马背上的人都是她熟悉的面孔。
跑在最前面的,是身骑白马的常昀初,紧跟其后的,是江泊言和呼尔瀚,江风城与人共乘一匹马,那人看起来应该是淇吉。
那马后面,拖了很长的队伍,敲锣打鼓的,鞭炮齐鸣的,中间抬着一顶大红花轿,轿帏上绣着“禧”字的吉祥纹样。
队伍最后面,是几大箱金丝楠木的箱子,里面的东西,不消说也价值千金。
这一行看上去热闹极了,也难怪,人未到,消息能先行一步。
就这阵仗,娶公主绝对的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