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怡站在病房门口徘徊着，陈默走过来递给她一瓶没开封的矿泉水，站在何怡面前将水拧开。
“喝口水坐一会儿吧，里面是警察问话，她不会有事的。”
何怡接过陈默手中的水，和陈默并肩坐在一旁的座椅上。
不远处，乌贺快步跑过来。
“小美醒了？”
病房外的警察将乌贺拦住，“里面在问话，现在不允许探视。”
乌贺透过窗户看向病房里，乌祁美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不错，正和对面的警察说着什么。
他向后退了几步，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转身想要离开。
陈默注意到他的表情和后撤的动作，起身搂住了乌贺的肩膀。
“别担心，医生说你妹妹伤的不是很严重，你妹妹不会有事的。”
乌贺表情露出一丝笑容，似乎像是惊喜，也像是安心。
“是吗？没事就好，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我就和她说过，平时不要和那么多男人交往过密，一定是有人要报复她。”
“乌祁美有很多仇人吗？”一旁的警察走过来，一边问话一边在纸上记录着什么。
“对，她工作的地方不正经，她从事那种职业。”乌贺一只手抓住了陈默的胳膊，“就是他，他是她老板。”
当众举报身边的人涉黄。
何怡还是头一次看见这样大大方方的男人。
警察的视线投到陈默身上，这事大了，不管不行。
“警察同志，那都是他的恶意造谣。乌祁美就是我们店里的一个服务员，我们也就是普通的酒吧，不涉及任何其他服务，我们是遵纪守法的好青年。”
“我可以作证，那个酒吧其实就算是个清吧，你们明察还是暗访都行，肯定差不出什么毛病。”何怡也开口为陈默说话。
好在陈默在崖西的人缘还不错，酒吧也开的还算是人尽皆知。
旁边几个刚入职的小警察凑过来，帮着陈默说了几句话，这件事也算是过去了。
还害得乌贺被损了几句。
本来刚刚乌贺想趁机离开，现在挑了次事不仅没有转移火力，倒是被盯得更紧了。
此时此刻，病房门被推开，警察从房间里走出来。
“从今天开始，家属和朋友都不允许探望乌祁美。我们会有专人照顾，这些天会进行调查，等调查结束后她自然可以出院。”
“警察同志，你们问出来了吗？想杀我妹妹的人是谁？”
乌贺在远处开口，有一种随时要踏出起跑线的感觉。
“这事没有定论，需要调查。”
警察走到三人面前，先是看了一眼乌贺，又转头看向站在对面的何怡。
“你是何怡是吧？”
“对。”
“跟我们走一趟，有些情况我们需要了解一下，回局里和我做一下笔录。”
何怡和陈默都有些发懵，同样发懵的还有乌贺。
他以为被带走的会是他。
“想伤害我妹妹的人找到了吗？知道是谁吗？我妹妹还会不会有危险？”
三连问，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个人的感情有多好。
知道的才知道这里面的水分有多深。
“乌祁美失去了那部分时间的记忆，应该是药物作用，案件暂时没有进展。”警察抬头看向何怡，“你也不用紧张，我们也只是和你了解一下情况。家属也跟着一起吧，问完你们就能回去。”
陈默向前一步点了点头，警察示意门口看着的几个人严加看守，不能让任何人接近乌祁美。
顺便叫精神科的医生来给乌祁美做精神鉴定。
他们怀疑乌祁美的精神出了什么问题。
-
谈话室里，警察将一段视频给何怡看。
“这是机密，不能和任何第三方的人透露，包括你老公。”警察开口，何怡愣了一下。
她老公，说的应该是陈默。
何怡点了点头，对方将视频放到乌祁美面前。
是乌祁美在病房里和警察的对话。
“我要举报，外面那个女人，她想杀我。”
乌祁美转过头看向门外，虽然镜头没有调转，但何怡知道，她说的人是自己。
“你有证据吗？她的意图是什么，有对你进行威胁或者勒索吗？”
警察的声音响起，乌祁美面色迟疑了一下。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能先问一个其它问题吗？”
“问。”
“如果她有杀人嫌疑，你们会立刻拘留或者跟踪调查她吗？”
乌祁美看向面前的警察，神态中有几分小心翼翼和试探。
“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我们不会仅凭你一人之词对她进行拘留或者跟踪。”
乌祁美神色暗了暗。
“那算了，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你们别当真。”
视频到这儿戛然而止，面前的警察看向对面的何怡。
“你和乌祁美关系怎么样？”
“算是不错，网友，不是很亲密的关系。”说完，何怡补充了一句，“我觉得她不会刻意陷害我，她有自己的想法或者苦衷，也可能是有人逼他这样做的。”
比如，乌贺。
这句话她在心里默念，不过没有说出口，说出口可能也变成了刻意的诬陷和举证。
“昨天下午你在哪儿？”
“在学校上课，放学的时候祁美给我发了个消息，让我晚点去酒吧找她。我给她回了条语音消息。”
“在那之后你们有一个通话记录，聊什么了？”
“她听见语音里有乌老师的声音，给我打电话，怕乌老师找我麻烦。”
“乌老师和你关系很差吗？”
“没什么关系，我们就是普通的同事。”
警察抬头看了一眼何怡，神情有几分怀疑。
“那为什么害怕乌贺找你麻烦？”
“乌贺好像对我有意思，之前他想挖我男朋友的墙角，被我拒绝了。”何怡抬头，事无巨细地回答警察的问题，“他说他是最适合娶我的人，祁美让我离他远一些，她怕乌贺对我纠缠不清。”
面前的两个警察对视了，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在纸上记着些什么。
他们也就是派出所的年轻警察，刚来工作没多久，表面上看起来严肃的很，遇到事还是忍不住吃瓜。
“后来呢，后来你到就把以后给她打了个电话，聊什么了？”
何怡将那时候乌祁美说的话大概复述了一遍，具体的内容不记得，不过也大差不差。
“对了，我的手表有自动录音，会上传到我的电脑里，我可以提供那天所有的电话录音。”
警察怀疑的看向何怡，“为什么会给所有电话录音？一般人应该都没有这个习惯。”
何怡抬起头，语气平淡，眼神里的光却黯淡了几分，“因为有些声音是留不住的，我不知道谁的哪句话，会是同我说的最后一句，我不想再错过了。”
警方问了一些关于乌贺的问题，最后让何怡离开。
何怡起身，走到谈话室的大门口，突然停住转过头。
“我有一个想法，只是猜测。我知道你们是警察，判断能力和思维能力都会比我强很多，但我还是想把我的想法说出来。”
“你说。”
“她想供出我，是觉得有人想害我，所以她希望我被警察带走或者调查，这样就可以确保我的安全。同样，如果有人想要杀她，你们也可以加大对她的保护。”
“这点你不用担心，在事情查清楚之前，我们会对乌女士进行全方位的保护。这些天任何人都不能探视她，包括你，希望你能理解。”
“理解，辛苦了。”
何怡从谈话室里出来的时候，陈默就站在门外等着她。
见她出来，陈默拿了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顺手在身前紧了紧。
他没问何怡在里面究竟说了什么，而是轻轻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了一句，“回家？”
“好，回家。”
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山了，陈默今天没有开车，而是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个黑色的摩托。
他将一个头盔递给何怡，“戴上，带你兜兜风。”
何怡接过陈默手中的头盔，先是仔细看了一眼手中的东西，“陈老板还有女士的头盔，看来平时没少带女孩出去兜风。”
“刚买的。”陈默下意识回答，然后闭上嘴。
解释的过快了，没经过大脑，感觉有点急。
何怡没忍住笑了一下，她越同陈默相处，越觉得这个男人傻傻的。
表面上看上去很精明，生人勿近，实际上感觉很有男德。
他好像会把一切都处理的很得当，在家里的时候也是，何怡意识到自己来崖西这么久，好像都没有买过生活必需品。
在何怡第一次住进这个“家”以前，陈默就已经将她可能需要到的一切放进了她的房间。
甚至她前两天刚好来了例假，何怡本想随便用些纸巾出去超市买卫生巾，没想到居然在身旁的架子上看见了一个小袋子。
如果不是因为袋子里小票的日期是她搬进来的那天，何怡肯定会怀疑这东西是陈默上一个女朋友留下的。
他太周到了，周到的让人细想会有些毛骨悚然。
不过他遇见何怡也算是遇对了，因为何怡这个人在某些方面就不喜欢细想。
她能清晰的分辨出周围人的情绪，但在生活这种细节上就很粗枝大叶。
或者说是下意识的理所当然。
何怡戴着头盔上车，搂住了陈默的腰。
水花敲击礁石的声音，隧道里风呼啸而过的声音，摩托车的引擎声。
何怡靠在陈默的后背上，他的后背很宽大，靠在他身上时，仿佛面前的一切都已经静止了。
女人在风中喊了一句：“陈默，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是不是喜欢我？”
风很大，但她面前这个男人，原本神经和敏锐程度就被其他人敏感的多。
车进隧道，陈默开口说：“喜欢，比你喜欢我还要早一些。”
可她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