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办公室,谢璟浔最终还是没有休息。
他处理完积压的邮件,窗外天际已泛起鱼肚白。
晨光熹微中,他走进办公室附带的休息室,快速冲了个澡,换上了一身与昨日风格迥异的休闲装,少了些许商场的凌厉,多了几分清晨的清爽。
他对着镜子,仔细检查了下颧骨处的淤青,痕迹已淡去不少,但仔细看仍能察觉。
他几不可闻地蹙了下眉。
六点五十分,他乘坐专属电梯直达地下车库。那辆黑色的迈巴赫已安静地等候着,司机恭敬地为他拉开车门。
“去酒店。”他言简意赅,声音带着一丝熬夜后的微哑。
清晨的京市,街道尚未完全苏醒,车辆稀疏。平稳地行驶在空旷的长安街上,天安门广场在晨曦中显得格外庄严。
谢璟浔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沈知遥可能出现的各种反应——惊讶、嗔怪,或者…带着点起床气的可爱模样。
想到这里,他紧绷的唇角微微松动。
七点二十分,车子悄无声息地停在酒店门口。他没有立即下车,而是先给沈知遥发了条信息。
xjx:【醒了吗?我在楼下。】
他几乎能想象到她被手机震动吵醒,迷迷糊糊摸手机的样子。
果然,几分钟后,手机屏幕亮起。
酥酥幺:【!!!你怎么这么早?!】
后面跟了一个揉着眼睛、头发乱糟糟的兔子表情包。
谢璟浔低笑出声,回复:
【带你去喝豆汁儿,地道的店这个点刚好。给你十分钟?】
【……十五分钟!不许催!】
后面是一个张牙舞爪的小猫表情。
【好。】他耐心极好地回了一个字,然后对司机说,“等一会儿。”
他放下手机,目光投向酒店大门的方向,安静地等待着。
晨光透过车窗,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将那抹因期待而生的柔和映照得格外清晰。
十五分钟,他等得起。
毕竟,他已经等了三年,不差这一时半刻。
窗外的城市正在慢慢苏醒,而他的世界,似乎也因那个正在手忙脚乱梳洗打扮的姑娘,变得鲜活而充满烟火气。
九月第一天,刚过八点。
阳光已铺满街道,微风里带着一丝初秋的凉意,尚不燥热。
一家藏在胡同里的老字号豆汁儿店外,沈知遥扶着那棵不知道多大年龄的老槐树,弯着腰,小脸皱成一团。
刚才一口豆汁儿下肚,那股独特的酸涩味直冲天灵盖,呛得她五脏六腑都在抗议,忍不住干呕起来。
谢璟浔站在一旁,一手拿着纸巾,一手握着拧开的矿泉水瓶,眉头微蹙,眼神里透着显而易见的关切。
这略显狼狈的一幕,恰好被休息日路过此处的程识韫尽收眼底。
他视力高达5.1,远远就认出了那个扶着树的熟悉身影正是沈知遥!
于是,他贱嗖嗖地调整方向,小跑过去,语气里满是戏谑:“诶哟喂!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沈大小姐吗?您这是……体验民间疾苦呢?”
听到这熟悉又欠揍的声音,沈知遥用纸巾胡乱擦了擦嘴。
她皱着眉,掀起眼皮,眯着眼朝声源望去,直到人影走近,才彻底看清来者。
“程识韫?”她语气里带着不确定,待对方咧嘴一笑,她才猛地站直身体,惊喜地确认:“程识韫!真的是你啊!”
她下意识想扑过去给发小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却被谢璟浔不动声色地揽住肩膀拦了下来。
他目光平静地看向程识韫,带着询问的意味:“这位是?”
“哦哦哦!”沈知遥这才反应过来,脸上瞬间丢掉刚才的难受换上一副表情,主动牵起谢璟浔的手,兴奋地在两人之间比划着介绍:“忘了介绍!这个是程识韫!我一出生看见的都是他,一起玩到大的发小,现在是国家队的乒乓球运动员,厉害着呢!”
她又转向程识韫,晃了晃与谢璟浔交握的手,语气带着小小的自豪:“这个是我男朋友,谢璟浔。”
“程识韫大学之后就留在京市训练和发展了,”沈知遥补充道,语气熟稔。
程识韫穿着简单短袖短裤,额上还带着晨跑的细汗,身形挺拔精干。
他挑眉打量着谢璟浔,伸出手,笑容爽朗却带着点审视的意味:“原来是谢先生,久仰。能把我们这位挑剔的沈大小姐追到手,本事不小啊。”
谢璟浔从容地与他握手,力道不轻不重,语气淡然却笃定:“程先生,幸会。酥酥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是我的荣幸。”
两个男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隐隐有电流闪过。
沈知遥没察觉这微妙的氛围,她的注意力被程识韫的话勾回了刚才的窘境,立刻皱着鼻子抱怨:“别提了!这豆汁儿……味道也太‘独特’了!跟我印象里的完全不一样!”
程识韫哈哈大笑:“大小姐,这才是地道的老京市味儿!您呢港岛长大的胃,得慢慢适应!”
他看了眼谢璟浔,“不过,谢总这带您体验本地生活的‘心意’,倒是挺别致啊。”
谢璟浔面不改色,将水瓶递到沈知遥嘴边,让她漱口,一边淡淡回应:“总要都试试,才知道什么最适合她。”
阳光透过槐树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点,落在三人身上。
清晨的胡同口,因为这场意外的重逢,空气里除了豆汁儿的酸味,更增添了几分故友相逢的惊喜和一丝若有若无,属于男人之间的微妙较量。
程识韫看着谢璟浔对沈知遥自然而细致的照顾,眼底的审视渐渐化为了然的笑意,他拍了拍沈知遥的肩:“行了。回头约饭,好好聊聊!”
他冲谢璟浔点了点头,算是正式打过招呼,便转身继续他的晨跑,身影利落地消失在胡同尽头。
程识韫的身影消失在胡同拐角,那点微妙的较量氛围也随之散去。
沈知遥的注意力转回自己仍残留着怪异味道的口腔,小脸又垮了下来,拽着谢璟浔的袖子抱怨:“不行不行,嘴里还是好难受,感觉那股味道赖着不走了!”
谢璟浔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将瓶盖拧好,空出的手很自然地牵住她:“带你去吃点别的,压一压。”
他领着她,熟门熟路地穿过几条更窄的胡同。阳光斜照,在古老的砖墙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初秋的风穿过巷弄,带来一丝舒爽。
与刚才那家店的市井喧闹不同,谢璟浔带她来的是一家藏在胡同深处的小店,木质招牌上刻着“草原奶食”四个字,玻璃橱窗里陈列着各式奶制品。
“这里的奶皮子酸奶很出名。”他推开门,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小店不大,却干净整洁,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奶香。谢璟浔让她在靠窗的木桌前坐下,自己走到柜台前。
很快,他端回来一个白瓷碗,碗里的酸奶质地醇厚如凝脂,表面覆盖着一层金黄色的奶皮,像秋日铺满落叶的湖面。
“尝尝看,”他把白瓷勺递给她,“酸奶能解腻清口。”
沈知遥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奶皮绵密,入口即化,下面的酸奶酸甜适中,醇厚的奶香瞬间在口中弥漫开来,完美中和了豆汁儿留下的怪异味道。
她满足地眯起眼,像只被顺了毛的猫。
“你怎么知道这里?”她一边小口品尝着这意外的美味,一边好奇地问。这家店藏在如此深的胡同里,不像他会常来的地方。
谢璟浔坐在她对面,目光温柔:“记得你以前说过,最喜欢港岛那家老字号的双皮奶。后来偶然发现这里,想着你可能会喜欢。”
沈知遥握着勺子的手微微一顿,那是他们还在大学时,她随口说过的话。
她心里微微一颤,没想到他连这样细微的事都记得。
阳光透过糊着薄纸的木格窗,柔和地照在她身上。她小口吃着酸奶,看着他坐在对面,安静地陪着她。
窗外是渐渐热闹起来的胡同街景,自行车铃铛声、邻里间的招呼声、远处传来的鸽哨声……交织成一首充满生活气息的乐曲。
这一刻,没有家族的纷争,没有媒体的窥探,只有寻常巷陌里的温暖时光,和失而复得的陪伴。
“接下来去哪?”沈知遥吃完最后一口酸奶,心情彻底明媚起来,连嘴角都沾着一点白色的奶渍。
谢璟浔拿起纸巾,很自然地帮她擦掉,动作轻柔:“带你去个地方,你肯定会喜欢。”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神秘的期待,仿佛藏着什么精心准备的惊喜。
九月初的阳光正好,透过窗棂在他们身上跳跃,他们的京市故事,似乎才刚刚翻开温暖而踏实的一页。
从小店出来,沈知遥感觉整个人都焕然一新,口腔里只剩下醇厚的奶香。
她主动挽住谢璟浔的手臂,好奇地问:“现在可以揭晓谜底了吧?要带我去哪里?”
谢璟浔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牵紧她的手,沿着青石板路继续往胡同深处走。
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织在一起。他们穿过一个又一个门楼,绕过嬉戏的孩童和提着鸟笼散步的老人,最终在一扇不起眼,漆皮有些剥落的朱红色木门前停下。
门楣上没有牌匾,只有一个小小的、刻着繁复缠枝莲纹样的铜牌,若不仔细看,很容易错过。
“这里是?”沈知遥疑惑地看向他。
谢璟浔抬手,用特定的节奏轻叩门环。
片刻,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一位穿着素雅棉麻长衫,气质沉静的中年人出现在门后。
他看到谢璟浔,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谢先生,您来了。”
“陈师傅,打扰了。”谢璟浔微微颔首,显得十分熟稔。他侧身,将沈知遥轻轻带到身前,“这位是沈小姐。”
“沈小姐,欢迎。”陈师傅目光温和地打量了她一下,侧身将两人让了进去。
门后别有洞天。
与外界的市井喧嚣截然不同,这是一个安静至极的四合院。
院子中央有一棵高大的白蜡树,树下摆着石桌石凳。
最引人注目的是东厢房,透过敞开的隔扇门,可以看到里面摆放着各种她无比熟悉的工具——工作台、焊枪、抛光机、錾刻刀……这赫然是一间极其专业的金工工作室!
空气中弥漫着金属、松香和一点点火燎的气息,这是沈知遥最熟悉和安心的味道。
“这是……?”她惊讶地望向谢璟浔,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陈师傅是京市顶尖的珐琅和花丝镶嵌大师,也是‘知境AI’非遗数据库的特聘顾问。”谢璟浔低声解释,目光落在她因惊喜而发亮的眼眸上,“我知道你的‘黛堇’一直在探索传统工艺与现代设计的融合,这里的设备和材料,或许能给你一些灵感。”“
今天,这个工作室只为你开放。”
话落,沈知遥竟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她走近工作台,指尖轻轻拂过那些被岁月打磨得温润的工具手柄,看着陈列架上那些完成了一半精美绝伦的花丝部件和色彩绚丽的珐琅小样。
这对于一个设计师来说,无异于将一个宝藏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面前。
她回头,看到谢璟浔正倚在门框上,安静地看着她,阳光在他身后勾勒出温暖的光晕。他没有说太多甜言蜜语,却总能精准地触及她内心最深处的热爱与追求。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她声音有些哽咽。
“有心,总能找到。”他走过来,将一把小巧的锉刀放在她掌心,冰凉的触感却让她心头滚烫,“酥酥,在我这里,你永远可以自由地创作,做你最想做的自己。”
窗外,白蜡树的叶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也在为这份用心鼓掌。
这个九月的清晨,因为这一个隐秘的工作室,因为这份深沉的理解与支持,变得无比珍贵而充满力量。
沈知遥知道,属于他们的新篇章,正以一种最美好的方式,悄然开启。
沈知遥的指尖轻轻抚过工作台上那套德国进口的錾刻刀,刀柄已经被摩挲得温润如玉。
她注意到每件工具都保养得极好,在晨光下泛着沉稳的光泽。
"这些都是陈师傅的宝贝。"谢璟浔走到她身边,声音放得很轻,"他说工具就像老友,要懂它,它才会听你的。"
陈师傅正在整理一叠泛黄的图纸,闻言抬头微笑:"沈小姐若是有兴趣,可以试试那套新到的日本目打凿。听说您擅长浮雕工艺,这套工具应该趁手。"
沈知遥惊讶地看向陈列架,那里果然整齐摆放着一套她心心念念已久的专业刻刀。
她忍不住取下一把,在指间轻轻转动,刀身的平衡感完美得令人惊叹。
"您怎么知道......"
"谢先生提前一个月就把您的作品集发给我了。"陈师傅了然地笑笑,"就连您习惯的握刀角度都特意说明过。"
沈知遥心头一颤,转头看向谢璟浔。
他正低头查看一枚未完成的珐琅胸针,侧脸在光影中显得格外专注。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为她铺好了这么多路。
"要试试看吗?"谢璟浔忽然抬头,目光与她相遇,"陈师傅收藏了不少老物件,说不定能给你新的灵感。"
他引她走到西侧的多宝阁前,这里陈列着从明清到民国的各种首饰物件。
沈知遥的视线立即被一枚晚清的点翠发簪吸引,翠羽已经褪色,但精巧的累丝工艺依然令人惊叹。
"看这里。"谢璟浔轻轻指向簪身一处极细微的接缝,"陈师傅说,那个时代的匠人会用这种隐藏的卡榫,既牢固又不破坏整体美感。"
他说着取出一份装帧精美的图册:"这是故宫博物院未公开的花丝细节图,我特意请人整理的。"
沈知遥翻开图册,呼吸不由一滞。
每一页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细节,有些连她在博物馆都未曾见过如此清晰的特写。
她抬头想说什么,却见谢璟浔已经走到工作台前,正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台灯的角度。
阳光渐渐爬满整个院落,将白蜡树的影子投在青砖地上。陈师傅悄悄退到廊下沏茶,把空间留给两个年轻人。
沈知遥在一张明代风格的梳背椅上坐下,指尖轻轻划过图册上精美的纹样。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谢璟浔的用心。
他不是要给她一个工作室,而是给她一个可以安心做梦的地方。
"我记得你大学时的毕业设计,"谢璟浔的声音突然响起,"那个以敦煌飞天为灵感的胸针。如果当时有这样的资源......"
"会做得更好。"沈知遥接话,眼中闪着光。她站起身,走到工作台前,拿起一支绘图笔,"其实我最近一直在构思一个新系列。"
她在素描本上快速勾勒起来,笔尖划过纸面发出沙沙的声响。谢璟浔就站在她身侧,安静地看着线条在纸上流淌,渐渐成型为一枚融合了传统云纹与现代几何的设计。
院子里飘来茶香,与工作室里金属和松香的味道奇妙地融合。在这个九月的上午,在古老胡同的深处,两颗心因为对美的共同理解而靠得格外近。
当沈知遥终于放下笔,谢璟浔轻轻握住她的手,十指穿插:"留下来做你想做的。这里永远为你敞开。"
窗外,一片海棠叶悠悠落下,正好飘进工作室,轻盈地落在她的素描本上,覆盖在那枚刚成型的设计稿上,像一个温柔而郑重的承诺。
她说的话,永远都算数。
导致谢璟浔心底最坚硬的部分柔软下来。
他看着身旁的沈知遥,她今天穿着一件浅丁香色的真丝吊带裙,外面罩着同材质的薄款开衫,露出纤细的锁骨和修长的脖颈。
微卷的棕色长发松散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颊边,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脚踝纤细,透着一种不自知的慵懒性感。
而谢璟浔自己,则是一身浅灰色的亚麻短袖衬衫,搭配同色系的休闲长裤。
质地柔软的衣物缓和了他平日里的冷峻,多了几分闲适的温柔。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随意地解开,露出小片结实的胸膛。
阳光透过树叶层层的繁茂,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漂浮着微尘,混合着金属和她身上淡淡的桂花香气。
即使在他不擅长的领域,摸索前行也要护她周全。谢璟浔的爱,真的很拿得出手。
他微微俯身,靠近她。
目光先是落在她因专注而微抿的唇上,然后缓缓上移,对上她清澈映着他身影的杏眸。他的靠近带来一阵清冽的雪松气息,将她温柔地包裹。
沈知遥没有躲闪,只是羽睫轻轻颤动了一下,像受惊的蝶翼。
他的吻,最终轻柔地落在了她的额头。
不带情欲,只有满满的珍视与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他的唇瓣温热,触碰的瞬间,她能感受到他微不可察的屏息,以及那份小心翼翼呵护的力道。
这个吻停留了片刻,他才缓缓退开,却并未远离。
他的额头依然抵着她的,鼻尖轻蹭着她的鼻尖,像只大狗狗一般,呼吸浅浅地交融。
“谢璟浔……”她轻声唤他,声音带着一丝被触动后的绵软。
“嗯?”他用鼻音回应,低沉而性感。
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仰起脸,这一次,主动将柔软的唇瓣印上了他的唇角。
这是一个短暂生涩却充满信赖的回应。
他浑身微微一僵,随即眼底涌起深沉的浪潮。
他没有加深这个吻,只是伸出手,将她轻轻拥入怀中,让她的侧脸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上,听着他此刻为她而失序的心跳。
工作室里安静极了,只有窗外隐约传来大爷的逗鸟声,和彼此交融的呼吸与心跳。
工具架上冰冷的金属,似乎也被这满室的温情浸染,泛着柔和的光泽。
在这个由他亲手为她打造的充满无限可能的天地里,时光仿佛都愿意为他们停留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爱意不必言说,却已充盈在每一个眼神交汇、每一次指尖相触、每一个克制的亲吻里,踏实而绵长。
他拥着她的力道稍稍收紧,下巴轻抵在她发顶,感受着发丝柔软的触感。工作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窗外老槐树上知了的鸣叫,衬得这一刻格外绵长。
沈知遥的脸颊贴着他亚麻衬衫的布料,能感觉到他胸膛平稳的起伏和透过布料传来的温热。
她悄悄抬起手,环住他精瘦的腰身,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衣料之下肌肉的紧实线条。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这个小动作,喉间发出一声极低的笑,震动的共鸣透过相贴的身体传递过来,让她耳根微微发烫。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微微松开她,但手臂仍松松地圈着她。
他低头看她,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垂上,那里戴着的一枚小巧的珍珠耳钉,在透过极亮的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泽,随着她的呼吸轻轻颤动。
“累了?”他问,声音比刚才更低沉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沈知遥摇摇头,仰脸看他,目光盈盈:“这里太好了,好到……有点像做梦。你要不要……” 掐我一下。
她之前为了寻找合适的工作室和传统工艺师傅,费了不少周折,却总难两全。
而这里,几乎满足了她所有的想象和需求。
他抬手,用手背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动作带着无限的怜爱。
“不是梦。”他语气笃定,“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据点。陈师傅会常驻,你有什么想法,随时可以来找他探讨。材料、工具,都会按你的习惯备着。”
“不管是我谢璟浔本人,还是旗下所有公司,更是“知境”,都将听沈知遥指挥官指挥!!”
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划过她细腻的肌肤,引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她忍不住抓住他使坏的手指,握在掌心。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握起来有些硬,却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谢璟浔,”她又唤了一声,这次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谢谢你。”
他反手将她的手完全包裹住,拇指在她虎口处轻轻摩挲。
“跟我不用说谢。”他顿了顿,视线落在她粉润的唇瓣上,眸色深了深,“如果真想谢……”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意图昭然。
沈知遥的心跳漏了一拍,看着他缓缓靠近的俊脸,没有躲闪,只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这个吻,不同于之前额间的珍重,也不同于她方才印在嘴角的轻触。
它落在了她的唇上,开始时是轻柔的试探,如同蝴蝶驻足花瓣,带着无比的珍惜。
唇瓣柔软而温热,带着一丝清冽的气息,小心翼翼地贴合着她的。
她能感觉到他呼吸的微热拂过她的皮肤,感觉到他握着她手的力道在不自觉地收紧。他没有急于深入,只是这样轻柔地吮吻,辗转,仿佛在品尝世间最甜美的糕点,极尽耐心与温柔。
沈知遥被他这般珍视的亲吻弄得有些腿软,不自觉地更加靠向他。
这细微的依赖仿佛是一种无声的鼓励。
他的吻渐渐加深了些许,不再是浅尝辄止,而是带着一种克制的渴望,轻轻撬开她的齿关,更深地探索那份独属于她的甜蜜。
空气仿佛变得粘稠起来,工作室里只剩下彼此逐渐加重的呼吸声和唇齿间暧昧的轻响。
阳光将两人相拥亲吻的身影投在老旧的地砖上,交织缠绵,难分彼此。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依依不舍地稍稍退开,额头却仍抵着她的,两人鼻尖相触,呼吸交融,都有些微喘。
他看着她水光潋滟的唇瓣和迷蒙的双眼,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哑得不成样子:“……这才是谢礼。”
沈知遥脸颊绯红,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薄粉。她羞赧地将额头抵在他胸口,小声嘟囔:“……强词夺理。”
“再也不说谢谢了!可恶!”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传来愉悦的震动,手臂将她圈得更紧。
窗外,日头渐渐升高。
蝉鸣似乎也更加响亮了些,却丝毫打扰不到这一方小天地的静谧与旖旎,默默地守护着这对有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