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郭旎不敢说自己看人眼光有多毒辣,温加实在是天真的发邪,尽管在此之前她见过各式各样的烂漫,幼稚。温加仍当属是纯的最没边儿的那类,是那种在外地念大学,一天不往家里打通电话,家里人会惴惴不安的。

    郭旎这番评价不带任何贬义,她暗暗羡慕温加有个温馨和睦的家庭能为她的烂漫保驾护航。

    “人家还很年轻啊。”温加双手托腮,苦恼写在脸上,是真听不得那么正式的称谓,“你叫我嫂子,我真的觉得折寿啦。”

    “当然我不是说你老的意思,主要是你知道吧 ,我……确实是比你小。”温加手足无措,慌乱找补。

    温加比梁时也小五岁,两人是在国外留学期间认识的。温加性子洒脱热情开朗,在一众连帽卫衣,金发碧眼中,梁时也的白衫黑裤脱颖而出,一下子戳中了温加对恋爱对象的全部幻想。因为年轻,有重来的勇气。因为自信,所以温加追梁时也追的不亚于上演一出青春单恋电视连续剧。

    梁时也头疼的看着天天不知疲惫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小女孩,拒绝的话翻来覆去说了好几轮,她一点不受影响,笑吟吟的点头接受,然后祝他度过一个美好的周末,最后告诉他,“我周一还会再来的。”

    又是一个周五,实验室同学看着刚把温加送走的梁时也开玩笑,“你俩这是每周专栏固定节目?”

    不等梁时也开口,同学又说,“你也不累?陪她上演偶像剧戏码呢,真想让象牙塔的小公主死心,你赶紧找个人儿演场戏来的最快。”

    “哦,没错就是那种,你深深爱着的我深深的爱着爱着你的他。”

    这属实不是什么好建议。

    温加对梁时也学习和生活其实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追人归追人,闹出的动静大归大,仍旧很讲究分寸,很克制。

    她的天真啊,梁时也下意识的想要保护,他不认同同学说的办法是个好办法。

    梁时也对温加实施的是冷处理,在他眼里温加和郭旎是一样的,年纪比他小,心思单纯,是该被照顾的小妹,小孩子的热情能持续多长时间?十天,半个月?最多不超三个月。

    他以前有过很喜欢的玩具,得不到,于是期待着盼望着攒钱要去买,在攒钱的这条路上,还不等他真正攒到钱,对玩具的喜爱悄然殆尽,钱攒到了,也不想买了。

    温加所谓的喜欢在他眼里不过是一时兴起,他不做出回应,过不了多久她会自然放弃,得不到回应的事情,是没有动力做下去的。

    相反他明确拒绝了,温加怕是会越挫越勇。

    又一年开学季,梁时也早上刚到实验室,和他同组的师姐喊住他,“今天有位小师妹来报道,你去接一下吧。”

    梁时也没多想,不过刚开学就能进项目组的人属实不多。

    温加是在实验室外见到梁时也的,晨辉给古老的建筑上镀上了层暖金,河面上无数稀碎的钻石在闪烁,泛起粼粼耀眼的波光,深绿色的橡树叶片下,梁时也穿的不是白衫黑裤,条格衬衫里搭着一件白t,给他平白增添了几分少年气。

    该怎么描述这一天呢,他们学校不是东海岸最美的校园,但是温加想,今天她见到了她心中东海岸最美的风景。

    “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是我啊。”温加不满他面无表情公事公办的样子,“好歹我们是老朋友了哎,难道就没什么特别想对我说的?”

    梁时也停住脚步,他并非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之前在实验室他或多或少听见过有关温加身份的传闻,“我希望你做出的选择是因为你自己,对你自己负责。”梁时也说。

    温加愣了愣,没料到他会这么说。

    梁时也不是对自己有多自信,能把小姑娘迷得神魂颠倒,他知道选了这条路以后要面临的诸多难题,无聊和枯燥是入门,温加如果是一时脑热,后半生的代价太大,及时止损,会是一件好事。

    人为自己选择负责的前提是这份选择是发自本心的,不受外界蛊惑的。

    “师兄你想多了。”温加换了个表情,不喜欢他把气氛搞得这么沉重,夸张说,“师兄你这么想着我,是不是心里有我啊?”温加没指望梁时也对她的问题有所回应。

    梁时也把温加带回实验室后,不少人是一副幸灾乐祸看好戏的模样,梁时也也不恼,无视那些揶揄的目光,给温加安排好座位,一视同仁的客套,“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找我。”

    温加想直接开口问他:师兄中午能不能和你一起吃饭呀?你说了有问题随时可以找你的。

    她看着梁时也端庄严肃故作老城的样子,到底是忍住了。

    温加是新报道的边缘人物,和她同批次的学生还没进实验室,她先进来了,教授只好先扔给了她两三个简单琐碎的活儿,和项目毫不相关,忙起来算充实。

    梁时也偶尔几次路过她工位去接水时,看到过小姑娘为一份数据处理焦头烂额,也看过完成一份报告脸上挂着的得意与喜悦,他想小姑娘大概是真的很喜欢这个专业,多虑了,终归是好事。

    温加手里正式开始有项目,什么追人,什么恋爱,统统被她抛之脑后,还是和她一起租房的女室友听不到她每天讲述的第一视角连续剧,偶然一次问起她,温加发觉,她居然忘了自己的头等大事!!!

    室友以为她连续剧里的那位男主角有了对象,好声安慰,“这片九百多万平方千米的土地上难道你还找不到下一个更好更值得爱的人吗?”

    温加说你不懂。

    室友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心说你连续剧里的心上人能有多值得啊。

    要是被温加听到,肯定不会轻松放过她,是要拉着她讲一同一见钟情的大道理了。

    即使这样,她还是不会给室友透露半分梁时也的长相,她要偷偷珍藏着看。

    梁时也没去探究温加这段时间为什么没再来“骚扰”他,就在他以为小姑娘热情消散退去了的一个普通周末清晨。

    温加正式且有礼貌的给他打了通电话,请他吃饭,当然她知道单独请梁时也他肯定是不会同意的,于是她带上了实验室的一些前辈,凑了一桌,选的是唐人街里的一家传统炒菜,用的名义是三位后辈学业上还需前辈们提携,听上去正经又挑不出错。

    温加再回想起那天,除了难吃的菜和可怖的血,她觉得是值得的。

    梁时也对周围一切都是淡淡的,听上去像是个无欲无求的人,实际上也差不多。他父母之间的感情平平,是典型家族联姻,和别的豪门不大一样,没有那么多的戏剧化,更没有爱的死去活来,闹得不可开交。他对感情的认知一度停留于和他父母一样,门当户对,相敬如宾,未来妻子的性格和专业初见雏形。

    他身上几乎不见反叛的影子,学业上他是佼佼者,学的是高大上的工程设计,实验做的认真,一个华人,难得是教授身边红人,所有人潜意识里认定他一定很喜欢这个专业,很喜欢做科研项目,枯燥的实验一做几天是少说,这不是喜欢是什么?反正一般人是没有这种定力的。

    实验室的师兄师姐在他刚进实验室的时候会打趣他,“我们小梁以后是要做科学怪人的。”

    真有多喜欢吗?梁时也觉得其实谈不上,他是个很墨守成规的人,大人口中的“别人家孩子”。他不敢说自己做的一切是因为喜欢热爱,只能说在规划好的道路里,他现在从事的是得心应手的,也许在这里他的天赋只发挥了百分之六十,他最擅长的应该是其他别的什么某某专业,但是他从事了这个专业,并且不算一窍不通,刚好家里长辈有这方面的经验,很赞成他从事这项工作,那就坦然接受吧,没逼到那份儿上,他是不会考虑从头再来的人。

    他是很难能理解温加,单单一个情字使然,就差点失了半条命的喜欢。

    这段故事如果不是发生在他身上,梁时也听完是要皱眉头,难以理解的。偏偏他是故事的主人公,又不一样了。

    说不触动是假的。

    同行人缴费回来,梁时也双手仍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眼神空洞茫然,指尖残留着温热的鲜血。

    “先去洗洗手。”师兄叹了口气,拉起梁时也,让他从自己世界中回魂儿出来,“小温这孩子的确是……”

    巧舌如簧的师兄一时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拍了拍他的肩膀示以安慰,“不过你也别有负担,真要是你出了什么事儿那姑娘还不得更难受啊,现在好了,她作为你的救命恩人,说不定正偷着乐呢,你等着报恩吧。”

    梁时也没出声。

    多年后,他和旁人讲起这段故事时,有人可能会觉得他的因为受困恩情,不得不答应下了小师妹的追求,是为了报恩。

    客观来说,是温加感化了他冰封的一颗心,把他整个人缺的东西补了回来,终于像个完整的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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