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榆树巷有几户养鸡的人家,几只鸡天还没亮就开始叫,陆照雪在暖和的被窝里翻了个身,费劲巴拉的睁开眼睛,她该起床去酒肆了。

    枕头边上放着一本已经读到最后一页的话本,陆照雪愣怔了片刻,然后打了个哈欠。

    她连续几天晚上熬夜看这本《将军醉》,总算在昨天晚上看完了,但是剧情在将军和姑娘即将表明心意的地方戛然而止。

    很明显这只是这本书还没写完,看不到结局的滋味不好受,陆照雪强迫自己从床上爬起来,盘算着抽空去一趟书铺,问问老板后续故事他那里还有没有。

    前不久周珠把钱婆子请了回来,又把灶房旁边连带着的一间小屋子腾出来给她住,便不用每日往来江家和自己家了。

    去之前周珠还怕钱婆子要在家里带孙子会拒绝,没想到还挺乐意。

    “家里自有两个儿媳妇操持,”钱婆子压低了声音道:“她们还不乐意我带孙子呢。”

    “这是为何?”周珠诧异道。

    钱婆子的老伴儿已经去世了,她有两个儿子,一个在集市上卖菜,一个在驿站做些扛箱子的力气活。两个儿子都娶了亲,这次生孩子的是大儿媳妇,小儿媳妇儿刚进门。家里过得也挺拮据。

    钱婆子朝屋里看了一眼,只是对周珠道:“我自己挣些钱,便不用每日向两个儿子讨要了。”

    周珠懂了,没说什么,钱婆子便继续到江家做帮工。

    等陆照雪收拾好出门,钱婆子已经在灶房烧好热水,锅里煮着米粥和鸡蛋。

    “陆姑娘起了?”钱婆子拍拍手,塞给她一个热乎乎的鸡蛋,“去堂屋里坐着,火都升起来了,那头暖和。”

    陆照雪接过鸡蛋,揣进手里没急着吃,笑眯眯朝钱婆子道谢。

    自从家里多了一个钱婆子,酒肆那头便多了周珠这个帮手,陆照雪也有空捣鼓些赚钱的法子。

    她做饭不在行,只会做些面包蛋糕,在酒肆卖这些着实是不太合适,更何况在大晏既不好找材料,更不好找工具。

    陆照雪跟周珠商议一番,既然现在她们两人都在店里,何不把酒肆的小菜再多做几样,先卖着看看。

    谁都明白吃食的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前几天迎客来的石掌柜来签单子,还说若不是他的炙羊肉做的好,迎客来哪有那么好的生意。

    边城不大,从小食肆到大酒楼几乎都是为往来客商准备的,从前最繁华的时候,天南地北来的人能把城中主路堵个水泄不通。

    石掌柜临走前含糊的叹了句:“也不知这回朝廷对胡人是何态度……”

    这话说了一半,谁都没敢接茬。

    陆照雪对这些事情不清楚,只听几个酒客隐约谈起过,当今圣上年迈,太子是宠妃所出,膝下几个儿子正明争暗斗。

    这些事情离边城还太远,陆照雪只晓得慢慢把酒肆的生意做大,多赚些钱。

    寻常的菜色卖得再好,也是别处都有的,陆照雪思来想去,还是应该做些边城从前没有的,就如同之前的桂花糕一般。

    于是她跑遍了边城所有的菜摊和干货店,还真叫她找出了边城不太常见的吃食。

    干货铺子的掌柜从角落里把陆照雪指着要的一团墨绿色干干的东西拿出递给她,“姑娘便是要这个?这是我从一个东夷来的货郎手上买的。”

    掌柜的皱着眉头,“这东西许多人都不晓得怎么做,我也吃不来。这不,放了许久都还有许多呢!”

    “没错,就是这个,多少钱啊?”

    “这个平时卖不出去,给你算便宜些,你要多少?”

    “掌柜的有多少?”

    “也就十斤,给你算十文钱一斤。”

    陆照雪开始讲价:“我都要了,一共给你七十五文钱,怎么样?”

    掌柜的皱着脸,“姑娘,你这也太狠心了。”

    他伸手向陆照雪讨要,“姑娘还是还给我吧,若是哪天遇上东夷人,我十文钱一斤也能卖出去。”

    “那……八十五,总行了吧?”

    掌柜的考虑片刻,“成,姑娘买这么多做什么用?难不成你会做?”

    陆照雪大大方方给酒肆打广告,“我们家是城门口开酒肆的,买这个是为了做些下酒菜,掌柜的改日可一定要来尝尝啊!”

    “可是江氏酒肆?我从前也去过,怎么不见你?”掌柜的眼神一亮,“若不是我离城门口太远,做生意走不开,定然每天都想去。你们家下酒的几样小菜味道的确好,别处都没你家的香。”

    陆照雪看着掌柜给她打包好,客气了句:“那掌柜的你一定要来捧场啊,到时候我送你一盘。”

    掌柜的霎时眉开眼笑,“好嘞!姑娘慢走!”

    说着,给她抓了一把盐炒花生,“下次缺什么还来!”

    这十斤干海带泡发之后够卖很长一段时间了。边城处于极寒之地,资源相对而来比较匮乏,餐桌上整日都是萝卜土豆和白菜,像这种南方生产的食物陆照雪就没在这里见过,若是做好了,这里的百姓吃得惯,那定然能卖个好价钱。

    天已经擦黑,她提着海带直接回了榆树巷,钱婆子已经听她的买了几截儿猪蹄回来,正在锅里焯着水呢。

    屋里隐约有人说话的声音,陆照雪搓了搓手,“阿婆,家里来人了?”

    “是孟大夫,来给江掌柜看诊的。”

    “舅母呢?可回来了?”

    “回来了,也在屋里呢。”

    陆照雪取出几根海带,找了个大盆放进去,滴了些白醋,加了灶上的温水,然后用手把海带揉开浸在水里。

    “咱们下午就用这个炖猪蹄吃。”

    “这是姑娘从哪里买来的?我老婆子从来没见过。”

    “从干货店里,”陆照雪解释了几句,“这叫海带,也可以叫昆布。用它凉拌,炖猪蹄都好吃。”

    “阿婆,你先忙,这海带可以再换几次温水,我先去屋里头瞧瞧。”

    “欸,欸,好。”钱婆子应了一声,自忙去了。

    这是孟大夫第五次到榆树巷给江正看诊,陆照雪轻手轻脚的进去,周珠和江余正在屏风外头等着。

    “表姐回来了。”江余叫了她一声。

    “嗯,孟大夫来了多久了?”

    “刚到,才进去把脉呢。”

    周珠只晓得她去买食材,却不知道她要买什么食材,见她回来,连忙问道:“可买到你想要的了?”

    “买到了,”陆照雪笑笑,“今晚就做,大家都尝尝。”

    “舅母,今天店里生意还好?”

    周珠道:“便是听你的,在店外挂了块写了菜名的牌子,我早上做的菜啊,全都卖完了!”

    “许多不熟悉咱们酒肆的人只以为咱们只卖酒,不卖别的,自是连问都不会问。”

    “从前酒肆也是只卖酒的,还是几个熟悉的客人说干喝酒无趣,我这才拌了几样零零散散卖着,没想到真有人爱吃。”周珠脸微红。

    陆照雪笑说:“那都是因为舅母手艺好!”

    “你这丫头!数你嘴甜!”

    又过了约莫两刻钟的时间,孟大夫带着南星从里间出来,“江掌柜恢复的不错,日后我便不用来了,只需南星再来换几次药。”

    “谢谢孟大夫,谢谢孟大夫!”周珠连连道谢。

    孟大夫摆摆手,“我再写副药方,调整几味药,日后就依着新方子捡药。”

    南星把纸铺开,孟大夫拿起笔在纸上几笔写好,吹了吹墨,把药方递给周珠,“好了,天色不早了,我带着南星回去了。”

    陆照雪连连挽留,“孟大夫和南星留下吃顿便饭再走吧,这个时辰回去再起火不是麻烦?”

    “这……”,今日孟大夫来得迟,这个时候回去银杏堂也关门了,他一个老头子和南星这个孩子也是凑合吃一口。

    陆照雪见孟大夫有所迟疑,又道:“今日是做了酒肆要上的新菜呢,孟大夫和南星何不留下尝尝?也为我们把把关。”

    南星还是个孩子,听到有吃的眼巴巴的望着孟大夫,但他不敢说话,只得孟大夫说留下才行。

    “那……那便叨扰了。”

    孟大夫每次来榆树巷给江正看诊,陆照雪都会留他吃饭,这是最后一次,再推辞也不好。

    况且,孟大夫也是江氏酒肆的常客,他时常买了酒回去泡药酒呢。

    今日吃饭的人多,堂屋里换上了大桌,周珠和江余坐在堂屋里陪客,陆照雪便去灶房看钱婆子用海带炖猪蹄。

    海带已经用温水和白醋泡了一个多时辰,再用水一洗便能炖汤了。

    “炖汤的时候不必放盐,这海带已经有咸味了。”

    钱婆子听着陆照雪的话,把汤炖到炉子上,还扔了几片生姜进去去腥。

    除却这海带炖猪蹄,陆照雪还教钱婆子做了豆腐丝凉拌海带丝,放了周珠腌的泡椒,酸辣爽口。

    陆照雪能吃,刀工和做饭的手艺都惨不忍睹,只能口头给钱婆子讲,倒叫钱婆子啧啧称奇。

    “没想到姑娘懂得这么多吃食。”

    陆照雪不好意思的笑笑,“便是只会吃,不会做的。”

    因着要待客,除却这两样,钱婆子还用猪油炒了白菜,用土豆和萝卜炖了一大盆猪肉。

    等菜饭上桌,孟大夫眼尖的瞧见那盆海带炖猪蹄,“这不是昆布吗?”

    “这就是昆布,想必银杏堂也有吧。”陆照雪给每人都先盛了一碗汤,她原也想过去银杏堂瞧瞧,但医馆的许多调料如花椒和八角桂皮都是入药用的,更不必说这昆布,价格自然要比外头的高些,便作罢。

    “自然是有的。只是边城少有这味药材,收都甚少能收到,价格也高,我便用的不多。”孟大夫说着,夹了一片海带嚼了嚼,“口感肥厚,自有微微的咸味,细嚼又有猪蹄的香味,炖汤的确是佳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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