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青溪如此想着,流氓耍得更是得心应手,霍燕辞来给她端杯茶,都得被趁机摸一把手,然后宁青溪一个长长的流氓哨。
一套流程行云流水,霍燕辞哭笑不得:“你这都是从哪儿学的?”
宁青溪揩完油,低头继续看着图纸:“无师自通,算不算是天赋异禀?”
霍燕辞彻底没话说了,想说几句骚话都说不出口,因为每次宁青溪都能语出惊人,他实在是招架不住。
宁青溪道:“说起来,过两天你跟我回家一趟,好久没回去了,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上次回家已经是一个月以前的事情了,宁青溪也没想到,工程上的事情居然如此繁琐,好不容易梳理通畅了,结果另一半的施工才刚刚开了个头。
不过好在这不用宁青溪多费心,自有人盯着,关于设计,她这边已经准备妥当,就连张富户点名要的枯山水院子都做好了设计图,在建造上,她实在是有心无力,各种榫卯结构如何巧夺天工,她也看不出来,看了也白搭,无非是去让工人们做活的时候不能粗制滥造随便敷衍。
霍燕辞一口应承下来:“行啊,空着手去不好吧,他们有什么喜欢的?”
宁青溪左右观察趁四下无人,迅速起身在霍燕辞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心满意足道:“你跟着我回去就好了,哪有那么多讲究。”
卓苗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惊得他好险一脚踩空,摔个狗吃屎。
宁青溪恼羞成怒:“干什么?这么大人走路都能摔了,要你有何用?!”
霍燕辞一摆手,挡着他们中间,对宁青溪道:“那怎么行,第一次正式上门,什么都不带,别人会以为我是你养的吧?”
卓苗“咔嚓”一声崴了脚。
“胡说八道什么?咱俩这打眼一瞅,是个不瞎的都看得出来你有钱,”宁青溪一收图纸锁在柜子里,“走走走,出门说话。”
宁青溪实在是看不下去卓苗一惊一乍的样子了,存在感格外强,她要干点什么都施展不开。
霍燕辞顺着她的力道出了门,边走边说:“卓苗他没事吧?怎么平地上走着都能崴脚?”
宁青溪心道臭不要脸的,这事罪魁祸首就是他俩。
然而另一个罪魁祸首显然没有这样的觉悟,还在啧啧感叹这人不太行,走哪儿摔哪儿像什么样子?
宁青溪心里发虚,没接话茬,只是略微一琢磨:“我寻思着,工地里还真有几个好苗子,赶明儿我要自立门户了,就把他们挖过来。”
“都有些谁?”
“卓苗管账不错,马力心细,那几个叫不上名字的小古董,个个都挺不错的。”宁青溪嘻嘻笑道,“转头真挖过来了,就让他们全都跟我再学!天天造园都是工工整整多无趣。”
眼下园子初具雏形,地已经整出来了,置石也都完成了,只剩下亭台楼阁廊轩坊的建造,按着宁青溪的预想,其他人商量着来建造,力求更美观,更坚固,更能虽由人作宛自天开。[1]
宁青溪非常满意,连带着看人都宽容了许多。
霍燕辞看着面前跳着走的宁青溪,不由得笑了笑:“不是说叫我出来说事情吗?你要说什么?”
宁青溪头也没回:“都说完了呀,天天在屋子里闷着,我都要憋出毛病了,喊你出来走走。”
最爱的人就在身侧,最重要的事业一片大好,正巧阳光正好,一切都美好得像画一样。
宁青溪不禁感叹:“现在想起来,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宁清远和宁清山听完她说的事情,也感觉像他大爷的做梦一样!
宁清山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霍燕辞,霍燕辞丝毫不惧地回望过去。
宁清远则直接多了:“姐!你不是被骗了吧?有钱人一肚子花花肠子,你可不能被骗了啊!”
宁青溪满脸尴尬,拽了拽宁清远:“你这孩子说什么呢?都从哪儿看来的。”
宁清远道:“话本子都这么写的。”
话本子无非是些才子佳人的故事,正常人看完只会春心荡漾,她就很好奇,到底是什么神奇的话本子,专门幻灭人的梦想的。
“秦罗敷。”
“……”宁青溪道:“那没事了……不对!你怎么看得懂了?!”
宁清远颇骄傲道:“我学了好多字呢,现在话本子我都看得懂了。”
“好厉害啊!”宁青溪话锋一转,“所以你自个儿名字会写了没有?”
霍燕辞已经挪到了书桌旁,桌上两沓纸,一沓上工工整整写着宁清山三个字,隐隐约约有些行书的工整与潇洒在了。
另一沓,看得出主人应该是相当桀骜不驯了,乱七八糟散着,最上头也有名字,歪七扭八写着宁清远。
霍燕辞:“……”
他大概是知道这一家子走的什么路子了,这字儿也是阶梯状递增的水平,宁青溪就属于中不溜那个,没宁清山写的那么漂亮,但是也不至于想宁清远那样鬼画符。
宁清远自己浑然不觉,颇骄傲地一抖那张纸:“谁说我不会?”
宁青溪接过来看着,只见这字虽然丑得出奇,但比起之前画名字来说,笔画顺序连贯多了。
欣慰之余又不免得有些心酸。
都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两个孩子都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宁青溪惊觉,宁家这两姐弟,窜起个头来也是吓人,不久前才做的衣裳,居然都有些小了,宁清山的个头更是奔着超过她去了。
宁清远那粗壮的神经,不懂她的小情绪,一个劲安利自己的话本子:“姐,你走的时候要不要带两本去?要不然没点东西打发时间,那多无聊啊。”
宁青溪感动道:“太好了,有些什么?!”
两个人头抵头去看了,留下宁清山和霍燕辞站在一旁。
宁清山突然低声道:“你对我阿姐认真的?”
霍燕辞挑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你觉得呢?”
宁清山诚实道:“我觉得你不像,但我阿姐挺信你的。”
霍燕辞闻言更意外了:“我为什么不像?”
“因为你哥这个月又纳妾了,沿街发糖。”
霍燕辞:“……”
谁能告诉他这又是哪儿来的哥?
宁清山:“场面格外大,你不知道么?”
霍燕辞摇了摇头:“我跟他们不熟,所以你可以放心。”
宁清山不语。
霍燕辞难得感觉到了一丝奇怪。
先前他给这群小崽子买吃的,他们可不是这嘴脸!
思及此,霍燕辞也开始反思自己了。
他这张脸长得好他一向知道,但是最近有好事者早给他编了八百个本子,其中就有他变心抛妻弃子的戏码,他听过也只是笑笑,然而此刻,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形象上可能出了什么问题。
于是一整天,他都心不在焉的,明显到心粗如宁青溪都感觉到了,把一块肉丢在他碟子里,奇道:“你今天怎么了?怎么看起来一副受了什么打击的样子?”
霍燕辞更奇怪,反问道:“宁青溪,你觉得我怎么样?”
宁青溪一听,脑回路立马往“没有安全感是男人最好的嫁妆”上去了,立马夸道:“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上哪儿找你这么好的人去?又有钱,又长得好,还不跟着七搞八搞,完美!”
宁清山看着宁青溪给霍燕辞竖起来的大拇指,一脸无语,看着霍燕辞仿佛在说——你到底给我姐灌了什么迷魂汤?
霍燕辞却显然不是很信,依旧唉声叹气,宁青溪心里也跟着他一道叹气:“到底怎么了我的大小姐?”
“你觉不觉得我像是那种会变心的?”
宁青溪:“你抽什么风?这你操个什么心?你要变心了,你看我能不能打死你就行了。”
其余三人:“……”
怀疑自己风评有误?
在宁青溪这儿都是不存在的,霍燕辞的小伤感顿时被击了个粉碎,他一筷子捞起来宁青溪给他夹的肉,美滋滋地嚼了。
宁清远看着宁青溪这幅样子,不免忧心更甚,饭后拉着她,十分少年老成地跟她说:“阿姐,我觉得你现在太容易被骗了。”
宁青溪:“?”
宁清远:“你怎么一看到他,就被迷得找不着北了?”
宁青溪有些哭笑不得,敲了敲她的头:“想什么呢?这是我们大人的事,你们插手什么?况且我也有自己的生活,就算他为人如何,那也是我的事情,不可能因为你们俩一句话,我就放弃自己的生活。阿远,我不欠你们什么,你们也不欠我什么,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活。”
归根结底,她也只是他们的姐姐,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如果因为别人而放弃了属于自己私人的那一部分,对于别人来说,也反而是一种负担。
现在他们太小,不会理解这些,没关系,宁青溪只要让他们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宁青溪不可能永远都围着他们转。
她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爱人,未来也会嫁做人妻,那是她新的身份,与她现在的身份并不冲突。
宁清远显然不能理解,看起来有些难过:“你以后也会离开我们吗?”
宁青溪不知道说了什么,霍燕辞在楼上看不清楚,也听不真切,他只听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宁青溪说她不会放弃自己的。
霍燕辞有这句话就够了,就连手里涩味满满的劣质酒都感觉好喝了不少。
等送两个小的回了家,宁青溪又给了奶娘几两银子,作为日常起居以及置办衣裳的钱。
坐在回去的马车里,宁青溪捏了捏霍燕辞的手指:“对不住啊,我没想到他们反应这么大……但是他们没什么坏心眼,就是太依赖我了,所以会觉得……”
宁青溪斟酌了片刻用词:“可能就像是一只心爱的娃娃突然被人抢走了一样吧,让他们自己接受一下就好了。”
霍燕辞十分善解人意道:“我懂的,毕竟之前那么久,你们都算是相依为命。”
宁青溪叹了一口气。
她毫不怀疑,就算她带回去的不是霍燕辞,而是其他人,两个小屁孩照样有一百零八个理由来为难人,可能在他们的世界里,阿姐谈了男朋友就意味着不要他们了。
宁青溪为之头大,然而转头,霍燕辞幽幽叹气道:“不过虽然道理我都懂,但还是让人难过啊。”
宁青溪:“……?”
这又是闹哪出?
霍燕辞:“我扪心自问,平时对他们也算是不错吧?怎么一到这时候,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宁青溪想起了之前看到过的一个梗,就很适合现在的她,她现在无助得像个男人。
她一时间也有点手忙脚乱,无所适从,正顺了霍燕辞的意,晚上软磨硬泡,抱着自己被子去了宁青溪屋子,硬要挤在屏风外的隔间里,一边躺,一边还不忘絮絮叨叨:“哎呀,没成亲做什么都不方便,你看看,什么时候能把这事提上日程啊?”
宁青溪随口敷衍道:“等完工了再说,现在忙死了,哪有时间搞那些七的八的?我跟你说,明天天不亮你就给我滚回去,要是闲话传出去,你就以死谢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