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提起青森会想到什么,毫无疑问的是苹果。
“诶,还有青森糖果吧?”
“你想说的是森永吧?”
切原赤也哈哈笑着全然没有被戳破的尴尬,他路过便利店拐带着朝雾凛一起进去,架子旁就挂着一排森永的糖果制品。
看来就算苹果制品遍地的城市也有森永的一席之地。
看着切原赤也来兴趣的样子,朝雾凛警铃大作,他不会是要买森永吧?不行,来都来了,在这里买随处可见的糖果有什么意义,当然是买她没见过的东西啦!不妙,十年后森永新研制的口味她都没见过…
“青苹果气泡糖,海盐黄油糖,糖炒甘栗糖,…每一个都想尝试吧!便利店里的红薯烘烤起来也格外香…”
朝雾凛趴在货架上,恨不得一张嘴把新奇的口味全吃个遍。
两分钟后,切原赤也离开了便利店,他的大衣口袋里塞着乱七八糟的长条软糖、小方块巧克力和零零散散的硬糖。
如果这个时候在论坛提出问题,男人的口袋里有什么,切原赤也写下的回答将是一连串枯燥乏味里最甜的一个。
将自己的手伸进别人荷包里,不止会收获温暖,还会收获甜滋滋的一颗,朝雾凛不假思索偷摸进切原赤也口袋里掏出青苹果味的糖开吃。她的脸颊塞的鼓鼓的,在酸涩味刺激下分泌着津液艰难消化。
“赤——也——你不吃吗?”风雪中,她的声音被吹的模糊不清。
切原赤也接过她手上的干净糖纸塞进自己荷包,朝雾凛的手指伸出来那么一小会已经冻到冰冷泛红,他握上去暖着带回自己空余的口袋里。
他的眼神好像在说,室外都冻成傻瓜了,还吃?
从东京出发的时候已经是吹着深秋的风带着寒意,但现在青森下着雪温度可是低到了零度以下!短短一周的北上,气温骤降近二十度,虽然他们两个准备了外套也牙齿咯吱咯吱发抖,不光冷,风也挺大。
切原赤也的车停在住宿的地方,他们是徒步吃完了饭准备去睡魔馆,离得近又觉得下雪不好开车,还不如走路找的准方向。
远野笃京提到的那个馆一听就好像很厉害的样子,魔、即魔鬼吧,驱赶很强大的敌人所制造的纪念馆,多半是这样。
“…秋收时驱赶睡魔,好抓紧时间抢收粮食,据此形成的节日,每年留下的庆典灯笼就存放在这里展示啊。”朝雾凛看着展馆外围惊叹。
目之所及,比人还高的轻薄的绘图被竹篾撑起,说是灯笼,但不完全是圆柱体。工匠描绘的也许是需要被驱赶的睡神,一个个青面獠牙,长相不似凡胎铺在幕布上,而后面是点燃的灯火。
睡魔灯,这就是。
室内还有更多的造型各异的睡魔灯,每个都是制作人自己的创意,不同的长相不同的姿势,朝雾凛低声问着身旁的切原赤也:“你觉不觉得这画风很像浮世绘。”
已经是个成熟男人的切原赤也应该鉴赏过很多浮世绘作品,说不定晚上喝酒时还会出入那种场所欣赏艺妓跳舞,朝雾凛越想越将口中的糖果咬碎碾压出响声。
“模仿那种怪诞繁复华丽的风格吧。”切原赤也还真能给出意见,好像阅尽千帆似的。
就他见识多!朝雾凛莫名气着把糖都碾碎吞干净。
不知道是她微妙的不爽太明显,还是呼吸的节奏有变动,切原赤也竟然灵敏地问她是不是室内空气不好,要不随便转一圈出去。
出去,现在出去能干嘛?
朝雾凛用力闻着空气中的味道,风停了,这路好走多了,一路走来她好像身边萦绕的都是苹果的气味。
“要不要喝杯热的?”切原赤也踩着脚下的薄雪,站在咖啡店门口回头问。
朝雾凛深吸一口气,嗯——苹果味没有被咖啡香气覆盖,两个她都有感觉到!
“两杯苹果咖啡!”
青森真是个神奇的城市,不知不觉她就为许多苹果制品买单,但她之前也没有这么爱吃苹果,只能说这里的苹果实在太好吃了,原来她以前是没遇到那个对的苹果。
切原赤也拎着两杯热饮出来,朝雾凛立马从背后抱上去,她能感觉到这具身体上源源不断的热量,怀疑就算现在把切原赤也扒光丢到冰天雪地也不会立刻冻死。
哪里来的这么多活力呢,切原赤也,难道是网球专属的特效?
“干嘛啊,怎么了吗?”
朝雾凛轻轻摇头,脸贴在他后背上:“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好高啊,明明国中时还很矮吧?”
一听到身高问题,即使是一米八五多年的切原赤也也会炸毛,他据理力争道:“我那时候还很小,同龄人里不算矮,国一都超过一米六了,国二也超过一米七了,当时那个越前龙马还只有一米五!”
越前龙马?谁?很少听到切原赤也提起这个名字。
“那你说的那个越前龙马现在多高了?”
“上一次见他还是大半个月前吧,美网公开赛交过手,一米八应该有了。”
“哦~那你也没比他高多少嘛。”
切原赤也终于意识到这是个没意义的问题,哼唧着不说话,他将一杯勾在自己手腕,另一杯开了个小口啜饮。
下一秒,惊声大叫险些掀翻了他手腕上挂着的属于朝雾凛的那一杯。
“好烫!!!”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也喝不了热咖啡。”朝雾凛摇头唏嘘着,幸好有切原赤也替她踩雷,不然烫到叫出声的就是她了,“这里供奉的是病灾厄守护神,烫伤应该也管吧?”
切原赤也焦急地卷着舌头:“当然要许愿整个身体健康啦!舌头烫伤是小事!”
“不、完全不是。”
在许愿之前要净手洗去污浊,留下沉淀好的虔诚心灵,朝雾凛慢慢将手指浸入水池中。
嘶——好冷,现在她和切原赤也,一个是烫伤,一个是冻伤了吧!
应该保持在零度的池水接触起来像是零度之下的世界,她的指尖逃脱不过和池面上飘荡的苹果的接触,随波逐流的苹果也没有更多的空间,它们几乎要将这个池子挤满了。
供奉品吗?朝雾凛看着满目都是饱满的新鲜苹果,那种淡淡的青涩香味在隐约散发,有着水珠的滋养这批苹果还保持在最好的状态。
她轻弹指尖,圆滚滚的一个触碰到另一个,彼此都翻滚着肚皮打转,像台球、保龄球一样一个撞着另一个,池面哗啦啦泛起涟漪不安分。
不行,圆润到诱人,但不可以吃。
“凛,洗完了就过来许愿了——”
“好,马上来——”
几步之遥也被切原赤也用夸张的方式传递着对话,催促之下朝雾凛收回手指草率地在切原赤也外套上滚几圈,男装的衣服格外吸水快速。
病厄除守护神,这是这间广田神社所供奉的。
朝雾凛闭上眼在心里默念:希望手今天没有冻伤,希望切原赤也刚刚舌头烫伤已经好了,哦对了,如果他身体还有职业对抗时留下的旧伤也拜托神明大人一同消除吧!
她信不信有这个神是一回事,但来都来了,她许愿的时候还是希望祂是存在的。
呼,叨扰了这么久,神明大人不会嫌弃她话太密愿望太多吧,朝雾凛立马睁开眼去看供奉的神像,至少和她闭眼前的没区别就证明没有在动怒。
切原赤也安静的时间也太长了!朝雾凛奇怪地转过头,他就在她身旁站着,还闭着眼一动也不动,雪过之后的天晴阳光倾泻在他卷曲的黑发上,成熟的面孔褪去了稚嫩面皮更添几分棱角。
他在干什么,他在想什么,朝雾凛无知觉地抬起手指去摸那轮廓分明的下颌角。
男人的脸摸起来是温热的,他睁开眼淡淡笑着,朝她掌心蹭蹭。
这很奇怪,十年前的男友在这种时刻会警觉捉住她的手,毫不客气问她想做什么,想偷偷摸他被抓住了吧!那副审查的嘴脸让她气得立马就放下手不想摸了。
这是他这十年间的进步吗?很好,继续保持。
“你在许什么愿望,怎么要那么久,我都说了好多,但你叽里咕噜许愿的时间是我的三倍了!不,是五倍!”朝雾凛信誓旦旦伸开手指比划着。
切原赤也牵着她把位置让出来,去旁边买水占卜的签,朝雾凛夸大其词的话让他一时语塞,真可疑,问他许多少愿望也这么神秘遮遮掩掩!
他怎么可能是没听见她说什么?总不能是年纪大了,正准备回答的时候走两步要买东西切换一下用语就忘了吧?
切原赤也的表现好像他真的没听到,或者忘记了,他把空白的签放了一个在妻子的手心,自己的则推入水中。
神迹一般,雪白的一张纸渐渐显现满满的内容。
「第十九签大吉
雪满则积月满则亏所求无虞所希皆望」
“天啊!大吉耶!”朝雾凛连忙拍着切原赤也的后背惊喜道,他运气也太好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神社制作投放的签大多都是吉利的,但第一次抽就大吉还是很幸运的,是个顺利的开头。
“我的我的呢…”朝雾凛将自己的也放进去,“第二十九签也是大吉,时线已拨,可待天命,…隔了这么多签也是大吉吗?这间神社制作的水签不会全是大吉吧…”
嗯!越想越有可能啊,现在的人应该都不喜欢大凶,说不定抽到之后还要抗议投诉,逼得神社为了生存不得不改成一团和气的不要区分吉凶,记下来,说不定她家的神社也用得上这一条。
一个大吉是惊喜,全是大吉就没那种意外感了,朝雾凛砸砸嘴觉得自己还是更想吃苹果,这水签她看不懂,只知道签文净捡吉祥的话编。
切原赤也从水池里拨起两张签,他抖了抖水,用纸巾包裹好丢进口袋里。
朝雾凛顺手往他口袋里一摸,天啊,这里是垃圾场开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