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坐下来聊聊?”梁没忧道。
南风子坐在梁没忧对面,他眼神依旧冰凉,丝毫没有感情地道:“想聊什么?”
梁没忧视线往上走,想了想道:“就聊聊你们想用我如何威胁他们,想从他们那得到什么。别说我不需要知道,我是人质,倘若我死都不配合,你们也无法收场”
南风子眼神更加冰冷了,“到达怎样的程度才让你死都不愿意他们被威胁?”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梁没忧一脸回答不了的模样。
南风子似乎在思考,等了一会,他道:“差点被公主套进去了,我要是真的说出来,到时候公主说不可能,那岂不是要用死来威胁我。”
梁没忧笑了一声,“你想得太多了,怎么就变成我威胁你了。”
南风子拿起桌上的茶倒了一杯,“早就听闻六公主聪慧,我不想的话,便要位处下风。”
梁没忧按住南风子要喝的茶,气定神闲地道:“聪慧都是人捧出来的,但我确实不蠢,我就是想知道一些情况又如何,这里守卫这么严,难道你还怕我跑。”
“怕。”南风子很明确地给出答案。
两人视线相对,冰凉与火热仿佛在交战,空中都是硝烟。
梁没忧是个不服输的人,她也怕输,目光透出的锋芒十分狠辣。
平常身边都是自己人,她从不表现这种锋芒,但面对敌人,她毫不犹豫。
最终,南风子还是先移开了自己的视线,他拍开梁没忧的手道:“这就是公主阻我喝茶的理由。”
梁没忧轻笑道:“你就这么想喝这杯茶。”
“我本来不太想喝,但公主阻我,这杯茶我一定要喝下。”语毕,南风子端杯饮茶,或许是还有些怒气在,他一口气茶杯见底,又重重地将杯子放回了桌上。
梁没忧觉得奇怪,南风子这是生气了?
见梁没忧疑惑地看着自己,南风子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平复心情。
“你是叫南风子对吧,你的姓倒是很特别。”不知是缓解尴尬还是其他原因,梁没忧主动挑起话题。
南风子道:“不特别,姓只不过是祖辈所赠,就算特别又如何。”
他的语气依旧如平常冷淡,不过梁没忧还是能从其中听出一些其他东西来,看来这个南风子倒不是无懈可击。
正想再说几句,南风子突然起身道:“聊完了,公主该安分一段时间了。”
“哎,不是······”
南风子说完便走,根本不想给梁没忧说话的机会。
梁没忧还想上去拉住他,谁知他溜得比泥鳅还快,生怕梁没忧抓住他似的,门也一下便合上。
看着关上的门,南风子在院内站了许久,此处的庭院一般,院内也无甚景物,他穿着一身白衣站在一堆黑衣人中格外醒目,却显得有些凄凉。
深夜,院中还是明亮,梁没忧这两日睡得早,她已经睡下许久,南风子还在对面坐着观望梁没忧的房间。
为了防止梁没忧逃跑,他们也是煞费苦心,不过今日特意盯着,并不是为了这个。
“来人啊。”南风子下命,外面立马有人小跑进去等候吩咐。
南风子收回视线将一小袋药粉交给下属,“把这个交给她服下,等人晕了之后叫我,也是时候换个地方了。”
“是。”
下属拿着药粉包出去,刚好与尧息擦肩而过。
尧息进来随意坐下道:“怎么就换地方了,这个地方难道不安全?”
这是尧息挑得地方,突然提出要搬走,他自然不悦。
南风子看了尧息一眼,“他们已经开始找水路,这边离水不够远,必须要确保万无一失。”
“既然要确保万无一失那就要少些人知道这件事,我们现在这么多人,难保没人泄密。”尧息意有所指,语气听起来毫不客气。
南风子道:“你是嫉妒这里都是我的人,他不让你带你的人过来?”
“我可没有这么说,只是事情办好了,是谁办好的便不重要,只是我要提醒你,不要有个人情绪,有些人不该来就别来。”
“我做事还不需要你教。”南风子对尧息的忍耐也是有限的,他眉头微皱,对尧息的话十分不满。
尧息摆手道:“你以为我想吗,赶紧商量商量如何传信给他们,赤泽王马上就要到了。”
“到那边再商量。”
南风子注意到那边的门再次打开了,看来梁没忧已经昏迷。他起身朝那边过去,亲自抱着梁没忧离开,一行人陆陆续续撤离这个小院。
月黑风高,这一觉梁没忧却睡得十分安稳,一路上她都没有动过,可想而知药效也有些强。
到了另一边,南风子将她放在床上,她依旧睡得很沉。
尧息一直跟着南风子,看见梁没忧死死地躺在床上,抱臂靠门道:“这次你倒是狠,给她下这么多药,她要是醒不过来了怎么办,到时候计划失败,我们还要面临皇帝的怒火。”
“我调的药我清楚,你还怕皇帝?”南风子回头道。
“怎么会。”尧息道,“只是不想毁大局。”
南风子忽视尧息又对下属道:“以后每日给她喂药,让她昏昏沉沉躺着。”
“为何?”尧息突然站直,他倒不是在乎梁没忧的身体,只是不懂南风子奇怪的做法。
他发现南风子此人心机深沉,处事诡异,与他共事稍不留神就会跟不上他的节奏。
当然,尧息也不想跟上南风子的节奏,他只是不甘居于下风。
南风子看尧息的眼神似乎在看一个白痴,但又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否则尧息闹起来,事情更麻烦。
“她很聪明,这段时间我们没时间时时刻刻看着她,不如让她昏睡。”
“行吧。”尧息还算赞同这种做法。
他懒得管此事了,夜已深,他直接回房躺下,但躺下没多久,他发现主要是南风子事多,他并没有太多事情,南风子这是不相信他能看住梁没忧!
怒气让尧息无法入睡,他差点想去南风子房间找他,但看着蒙蒙亮的天,又决定睡一觉再去。
自从来了这边过后,梁没忧就真的再也没有起身过,有时她完全昏睡,有时她有些微薄的意识。
她感觉她所在的环境变了,某次她挣扎着挣开眼睛,发现屋内的陈设有所不同,她想出去找人问问是什么情况,但就是起不来,而且她能睁眼的时间不长,有些事情想着想着便断了思绪。
因为长时间昏沉,她也不需要怎么吃东西,平常都是丫鬟拿一些有营养汤喂她服下,就好像一个植物人一般,她不知在心底骂了南风子多少次。
日照湖面,波光粼粼,岸边的柳树摇曳生姿。
湖边还有三两茶楼,春季文人最喜登高望远,此处风景尤甚,一座难求。
君周之前同梁没忧来过此处,但她不喜欢来此,要是碰上官场上的熟人,他们免不了与自己搭话,但今日,君周还是来了。
今早听说这边有小二见过画像上的人物,君周一得到消息就赶过来了。
这几日她也一直在找梁没忧,连城外的兵营都没空去管,但一直找不到人,这让她十分郁闷。
昨日她与梁之州聊过,他们身边还是没有收到任何来自那伙人的信,要是那伙人拿梁没忧当做筹码还好,总会有消息出现,可几日来什么消息都没,这才是最让人惊慌的。
照江且赢所说,那伙人应该有所图谋,否则绑架公主这么大的罪,他们不敢轻易实施,那为何现在还不送信过来,这便很有可疑,以至于现在君周一点都不相信江且赢。
“小将军,我们将小二叫出来问还是进去问,这里边文官很多,怕引起轰动。”士兵对君周道。
君周拿着画像一脸烦躁,“直接进去吧,这些人又不是不知道公主丢了,要是这个档还有时间说三道四,我都想打他们一顿。”
本来梁没忧被抓没有大肆声张,但随着时间越来越久,派出的人手越来越多,梁皇还是决定将此事公之于众,也算威慑歹人。
平常君周还能克制住自己的脾气,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做得太过,但现在她整颗心都扑在找梁没忧这件事上,根本不想管那么多。
一行人一进去,不少人都起身观望,还以为君周是来这边抓人的,想看看热闹,这年头还算太平,百姓们闲来无事都喜欢八卦。
“掌柜在哪里,把你们这的小二全都给我叫出来。”君周的语气又急又冲,像来讨账似的。
许多人见这场面,都默默喝了口茶压惊,其中混杂的官员对视眼神悄悄离开,他们认识这是谁,这位主没有笑意的时候都十分可怕,还是离开为妙。
当中也有小部分人安适坐之,既不想看热闹,也不会离开,只想品品茶。
掌柜听到梁没忧的话立马站了出来,他们也不知如何惹了君周,陪着笑脸道:“这位官爷找小二有何事?我就是这的掌柜。”
君周不耐烦地道:“让你叫出来就叫出来,不是什么大事,就问几句话。”
掌柜神色惶恐,虽然君周说不是什么大事,但看君周这幅样子,不是大事就奇怪了,他连忙示意一边的账房先生让他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