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雪在背后连喊了好几声也没人搭理。
吴翰被程毅单手揪起衣领，他立即捉住那只手腕，愤恨地说道：“雪儿觉得你恶心……”
两个男人俨然成了一对荒漠中的袋鼠，互相试探后，又下脚使绊，扭打成一团。
池雪见程毅被摁倒在地上，迅速拄拐靠近现场，“住手，不要再打了！”
“吴翰，求你了，我报警了，别打了！”
血腥味已经钻入鼻腔，池雪无助地坐在地上，用拐杖砸向吴翰，“我叫你住手啊！”
“雪儿，是他应得的！”
吴翰用袖口擦干嘴角，走过来扶起池雪，程毅则屈膝躺在地上，半张脸皆是血色。
远处，保安和警察一同赶了过来，池雪气愤地推开吴翰，单脚跳到程毅身边，“你没事吧？”
她慌乱地坐在地上，拍打那人的肩膀，“你起来，别吓我……”
程毅眨了下眼睛，捂住胸口翻了个身，在其他人的帮助下终于站了起来。
一场闹剧从地下车库，转场到派出所。池雪再没理过吴翰，直到吴翰离开时说再见，她也仅是点点头。
***
沈冰清赶过来的时候，事情已经了结清楚，那场面好像一下子又回到多年之前，她赶往学校教务处，准备将两个孩子领回家的感觉。
可这次显然严重得多。
这里是派出所，两个孩子身上全是脏兮兮的，程毅还被打得脸肿了。
“这是谁啊，打人还专门往脸上招呼，真够狠的！这是有多大的愁，多大的怨啊！”
沈冰清越看越心疼，一边问着池雪的身体情况，一边想要继续找警方理论。
池雪立刻说自己不舒服，想赶紧回家。她心中一阵后怕，沈冰清也认识吴翰的，幸好没有和吴翰撞见。
尴尬也就算了，一旦撞见，那么很容易猜到始作俑者是池雪，她可怎么说得清楚……
程毅恹恹的，一声不吭，池雪看到他的脸，想到刚刚那些血，憋了一肚子的气。两人回到公寓里，她才得以说出来。
“程毅，你今天怎么了，打不过人家还挑衅？我都答应走了，我什么都没说，你还要我怎么样？”
“谁说我打不过他……”
程毅走进卫生间，对着镜子涂药，池雪也跟过去，“你以为我瞎吗，你都躺在那动都动不了了，吴翰几乎没伤到。你……”
池雪回想着下午发生的事情，总觉得哪里奇怪，她一时收了声，看着程毅脱掉衬衫，两条手臂上露出好几块伤痕。
“随便你吧！不管你今天都看到什么，我和吴翰纯粹是朋友之间的正常会面，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你想挨揍，我也不能替你受着！”
“池雪……”
程毅对着镜子叫住她，“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你对不起我的事还少吗……
池雪皱起眉，眼尾泛红，她的两只手在拐杖上都撑麻了，丧气地靠到墙边。
程毅的两只手也撑在洗漱台上，透过镜子看池雪。
明明很近的距离却变得很遥远，无法触及对方。
他不能说自己今天打架是故意的，更不愿承认他讨厌吴翰，见不得池雪在那个小子面前那么放松，那么无拘无束。
他只能说一句最不走心的，“我把你买的东西扔了，对不起。”
池雪微微抬起一只拐杖，真想再给他点教训，可镜子里的男人开始捂住胸口咳嗽。
那声音越来越大，池雪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程毅双手攥紧了拳头。
这个女人有时候实在无情，有时候又能让他觉得做什么都是值得的。他继续咳，一只手捂住脸，表现出无比痛苦的样子。
这样的痛苦又瞬间被镜子放大了一倍。
“出去喝点温水，我想用下卫生间。”
池雪的声音再次出现，虽然还是缺少关心，但柔和了许多。
“你今天扔掉的东西里，不光是我想吃的，也有我买给你的。”
程毅慢慢抬起头，额前的乱发遮挡住半张脸，嘴角刚要翘起时，池雪的拐杖便快速敲到小腿上。
“让开！”
好吧，他不气，像个病西施似的走了出去。
***
几天后，卫远舟给程毅打来电话，“不像你啊，怎么跟人动手了……呵，到我店里喝瓶酒不就说开了。”
“吴翰去找你了？” 程毅平静得像是在聊别人的八卦。
“嗯，说你被海扁了一顿，弱的跟沙袋似的。”
卫远舟听说那个场面的时候，根本GET不到吴翰的爽点，反而一直在心中偷笑，程毅明明是在池雪面前演苦肉计，该说这人是处心积虑还是用心良苦呢……
“我得关心一下你啊，卫星集团这只舰队还指望你领航呢！”
“卫公子不用高抬我了，你是来要账的吧？” 程毅轻笑，“我今天下班就会给你快递一份资料，新公司的手续也不多了。等到周末的聚会上，你在卫董面前争取一下就好了。”
之前卫远舟给程毅通风报信，说池雪同吴翰在酒吧幽会，后来王大虎骚扰苏琳琳的事情也是卫远舟找人摆平的。
因此，程毅欠他一份大大的人情。
卫远舟也老大不小的了，一直不被父亲卫刚看好，奈何他每次想在卫刚面前展示一下能力都以失败告终。
眼看着集团愈发壮大，业务更加庞杂，他却找不到突破口，插手那些专业性极强的交易。而事情发展到现在，程毅可以被他好好利用，尤其身边还有个池雪那样的软肋。
“聚会时，池小姐来吗？”
卫远舟问得突然，程毅想了下才说：“她的腿不方便，可能去不了。”
卫远舟从他那一顿就能嗅到程毅作为男人的控制欲，而越是如此，卫远舟越觉得有趣。
以他情场老手的经验来判断，池雪才是这段男女关系中的掌控者。
“好吧，那请帮我转告池小姐，祝她早日康复。”
卫远舟笑着挂断了电话。
***
周六那天，干燥的永州迎来第一场春雨。池雪本打算步行去沈冰清家的，望着窗外湿漉漉的景物只好放弃。
程毅却一反常态地要开车送她过去。
“那你呢，你去哪？”
池雪看他在衣帽间挑领带，最后却只换了块腕表。
“有个商务酒会，我不会太晚回来，到时候去沈阿姨家接你。”
池雪半信半疑，她从上一次见过卫刚之后就盼着能参加卫家私宅的宴会。但是程毅没有透过半点消息给她。
春节前后，这些富豪要么是不在国内，要么是比较私密的亲友聚会。现在都开春那么久了，卫刚的邀请还作数么。
“卫董参加吗？” 池雪很想知道。
“今天天气不好，你行动不便，所以我……” 程毅目光躲闪，“快点吧，我这边也要迟到了。”
他催促着池雪穿外套，没有正面回答，虽然不清楚池雪为什么想见卫刚，但是心中有种预感，不能带上池雪。
她的腿伤正在关键的康复期，容不得半点马虎。
可这女人若想达到自己的目的其实非常容易。
池雪轻轻揽上程毅的脖子，解开了衬衫领口的纽扣，眼睛里更是任性和祈求。
啪的一声，拐杖落到地上，程毅赶忙扶住她，解释道：“我是认真的，你拄着拐参加，我就得全程陪着你，可我要找人谈事，实在不太方便……”
他低头看了眼拐杖又说：“你都没什么准备，这样去了也影响你的形象不是吗？马上就能康复了，听我的，以后这样的机会还多着呢。”
“是吗，很多吗？”
池雪继续揽住他的脖子，调皮地前后摇晃，“不是吧……卫家的聚会是一周办一次，还是一个月办一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