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认可的，甚至还可能是五星好评。

    程毅心中暗喜，忽然不知要说点什么，又见池雪回忆道：“还记得以前吗，你说要把LOST社区做大，打造线上线下的联动场景。也问过我的意见，然后你做到了。”

    她又垂眸浅笑，“现在的这款游戏……你是不是还因为看过我的手机，所以才想到‘要参考乙女游戏去打磨人物形象’的？”

    所谓“打磨”这个说法确实出自“心跳藏宝团”的相关报道，也确实如池雪所说，她再次点亮了程毅的灵感。

    “呵，只是我们这种益智类游戏不能完全和它相同，做不到那么逼真的形象……你会不会觉得有点遗憾？”

    听他这么一说，池雪没好气地轻哼，似乎还闻道一股酸溜溜的气味。

    其实从情节和设定的身份来说，“浩哥”都非常贴合叶永浩，或者说这样的设计十分合理。网上还有不少玩家表示很欣赏“浩哥”的个性。

    可换个场景，叶永浩的性格也完全不适合放在乙女游戏中，他比游戏中的“哥哥”要渣多了，池雪还是分得清现实与游戏的。

    但她忍不住调侃程毅，“要是我说遗憾，难道你还学着网上那种手工博主，给我做一个等身高的液晶屏，把叶永浩的虚拟形象投上去吗？”

    程毅被问住，他刚才也是开玩笑的。

    “……多瘆人。”池雪自言自语着，“好了，说回正事吧。”

    房间的滑门轻轻裂开一道缝，服务员在外面打了声招呼，端着餐盘进来送餐。

    程毅没点生冷的，上来的是炸物和拉面，“不急，趁热吃吧！”

    池雪低头尝了口汤，还是从前的老味道，可今天要聊的事情如果谈不拢，或许他们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其实我的想法已经都说过了，第一，你要卖掉佑敦道的别墅……第二，你要离开卫星集团，最好再也不要和卫刚他们有来往……”

    池雪见程毅要开口，马上举起手示意，“听我说完你再说，这两条不是我在跟你谈条件，我不会答应你任何事，是必须要让你做到的！”

    “还有，我刚才问你游戏的事，是我从那里面感觉到，你有一点点变了……你对叶永浩的看法可能变了，我是这么感觉的。”

    池雪的一双手在桌面上抱成拳，抿了下唇说：“所以我也改变我的方式，今天就跟你坦白我的真实目的。我接触卫刚和卫远舟，就是想知道你在卫星集团都做了什么，我留在你身边，在卫家的宴会上说的那番话也全是想叫你离开卫星集团。”

    “要是你……反正我心意已决，你当作通知也行！”

    程毅沉默着，眼底掠过一丝笑意。

    池雪倒是欲抑先扬，很有谈判天赋，如果她刚才没有对游戏好评的话，一上来便用那么激烈的措辞，程毅很可能会变得焦躁。

    而现在的他正不紧不慢地吞着拉面，故意消耗时间，也磨一磨池雪的耐性。

    该说的全说完了，池雪也变得沉默。

    包间里只剩下吸面条，喝骨汤的声音……

    也好，别再像上回那样浪费一桌食物又不给结账。池雪腹诽着，她对程毅没什么期待，但刚刚阐明的两条任务，无论如何也要达成。

    “池雪，你知道我爱你，我会答应你的，但是……”

    “我说了不谈条件！”

    池雪急得要拔左手上的戒指，程毅立即站起身，把那双手摁在桌上，“你别激动好吗，我不是谈条件。”

    “说啊……”

    程毅继续握住她的手，轻声说：“别摘戒指，求你了……好不容易让你戴上的。”

    池雪抽开手，很快将双臂环在胸前，皱起眉头。

    程毅坐回座位上，边说边给茶杯里添上热水，“我想告诉你，你的直觉是对的。我愿意答应你，不仅仅是因为你，因为我爱你，我想和你结婚，想守着你一辈子……”

    “也是因为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我理解了你的想法，你的感受，我赞成你的提议。说真的，如果我还不做出改变，不颠覆现有的生活，你是不会跟我在一起的，你还在生我的气，甚至很恨我，对不对？”

    池雪在对面歪了下脑袋，听得有些不耐烦。

    “你记得吗，从前我觉得你每次哭的时候都是因为叶永浩，以为我做的不好的时候也是叶永浩……我总是要求你忘了他，可我心里也把他拿出来当借口。”

    “三年了，这些事应该让它过去了……我仍然把叶永浩当朋友，把沈阿姨当作亲近的长辈。所以，我是不应该住在佑敦道，我也不应该再为卫星集团效力。”

    池雪很担心程毅铺垫了那么多是为最后一个转折，她似乎有点听蒙了，她才不要什么忏悔，她要的是程毅接下来要怎么做！

    “那你刚才说的‘但是’，是想说什么？”

    “请多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程毅起身走到池雪这边，把手搭在她的肩头。

    “别墅已经在找买家了，今年之内会卖掉的。另一件事，从集团离职……聚会上你说的话，卫董全听到了。我正在做各种准备，然后找他去谈，这也不是短时间之内可以出结果的。”

    池雪也撑住桌面站起来，“你得明白，我要的是你彻底离开卫星集团，不是请个长假那么简单！”

    此时，她要看着程毅的眼睛，不允许他有半点谎言。

    “我明白，可你也要知道，以我的职位和我手上掌控的东西，从这样一个庞大的组织中抽离，需要考虑到方方面面。”

    他顿了下，斟酌着用词，“我在卫星集团里不止表面看上去的那样，我给卫刚做过的事情太多了。一旦离开，从法律上、财务上、还有那些项目，很多细枝末节都要做好收尾。可能……还会中途冒出来连我没想到的东西。”

    “你的病情会恶化，你什么都干不了……”

    池雪早替他想好了，眼中满是试探，“这个理由已经足够了。坦白的说，我现在还戴着这枚戒指，就是要利用未婚妻的身份让你早点离开！”

    “那你真的想去国外定居？”

    程毅十分狡猾，避开生病的事，转而提起另一个话题。

    池雪站在他面前左右打量，看不透他的心思，于是也像他那样提出问题。

    “那你会放弃Pantheon吗，未来那些游戏都不属于你了？”

    程毅垂眸，他不喜欢池雪那样盯着自己，直接把人拥进怀里。

    他当然有太多舍不得的东西，但也顾不得了。

    游戏制作团队可以加快进度，让第二部作品早些面世，争取交出一个完整的“浩哥”。

    “你说，浩哥在第二部中找回女友了吗？”

    池雪锤了一下他的背，还在跑题，“你需要多长时间，现在有数吗？”

    “你能陪着我吗？”

    程毅抱的更紧些，又挨了一锤。

    “你傻了吗，不是说过了，我是你未婚妻，未婚妻！”

    “我是说出国，陪我一起出国……可能真的要躲到国外去……”

    程毅在池雪耳边低语，“哎，你都不知道我每天在忙什么，你真是什么都敢说……都不和你老公商量一下。你知道‘出国’在卫刚眼里是什么概念吗，是忘恩负义，是携款潜逃……他是不会在乎我有没有生病的。”

    所以呢，你到底得的什么病？

    池雪张张嘴又合上，她不想让程毅误会。

    她可没那么关心他，她不用像从前那么装了，也不需要营造假象了。因为今天已经全说开了，她留在程毅身边是为了达成那两件事，未婚妻的身份也是给外人看的。

    如释重负……

    池雪用力推开那个怀抱，单手撑在桌面上。

    “老婆……”

    身上立刻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很快又被人捧住脸颊。

    “唔……”

    原来订包间是……

    别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