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锋

    黎晚被谢岐的话一噎,她就随口一问,哪想那么多。

    他以为所有人都和他一样,心眼子跟筛子一样多,算了,懒得口舌之争。

    黎晚直接拿出四皇子的信递给他,“找你是因此事,想与你商议个对策。”

    谢岐不动声色的接过信,快速扫过一遍,与昨日他看过的完全一致。

    可她昨晚才接的信,今一早就揣着对策来了?是她擅作主张,还是已与萧諴通过气了?

    以她为萧諴舍身入侯府的‘痴情’,她不会背着萧諴私自行动,故而只能是后者。

    萧諴在侯府的钉子没传信,那便是二人私下见了。

    何时见的?深夜!

    在何处见的?侯府,她的卧房!

    只这一种可能!

    谢岐眸色瞬暗,闭了闭眼,压下翻涌杀意。

    “你想如何?”

    干净好看的手指叠着纸张,抬眼看她时已恢复如常。

    黎晚回看他,惊讶他对此事竟如此平淡。

    萧梵让她偷的可是晋林军的兵将名册啊,他一皇子,要军队名册干甚,定是后续有着不可告人的阴谋。

    昨日当她看到此信时,心中激动许久,果然有人在打晋林军的注意,也许三年后的惨战,罪魁祸首就是四皇子萧梵。

    现下当然是把他的阴谋扼杀在摇篮中,顺便利用此事揭穿他的恶行,让他不得翻身。

    她回忆了下,便将昨晚自己想的法子和盘托出。

    “我们可以弄个假名册交给他,而后派人监视军中和四皇子动向,一旦他阴谋开始,我们就可以揭露他,假名册和这封信,都是铁证。”

    谢岐把玩着纸张,视线落在她坚定紧抿地唇上,忽而笑了,“行啊。”

    他抬手示意沈捷进来,“去,弄本假名册。”

    沈捷领令退下。

    黎晚迟疑的看着他,今日他怎如此好说话,既没有问东问西,还爽快接受了她的建议。

    难道……心情好?

    思及此,黎晚瞳仁一转,决定趁机多套点信息。

    她起身,走到谢岐身旁,白皙的纤手执起茶壶柄,给青花瓷茶盏倒满热茶。

    “天寒地冻,大人再饮一杯热茶吧。”

    谢岐垂眸,目光从泛着袅袅热气的茶盏,缓缓游移到女人姣好面容上。

    讨好意思过于拙劣,他懒的拆穿。

    抬手接过她手中的茶盏,二人指尖短触,一个干燥灼热,一个滑嫩冰凉。

    冷吗?谢岐扫一眼房厅中央,那里好像确实有过一个暖炉,只不过他嫌燥,从未让人燃过,估计下人索性抬走了。

    “大人,喝啊。”

    黎晚顺势在他右边圈椅坐下,看着他低头抿了茶,谄笑更深。

    “大人,我既入了侯府,以后便是您的人,您若是在朝堂上遇到难事,也可同我说说。”

    谢岐挑眉,“我的人?”

    黎晚重重点头,“是,咱们之前虽然有些误会,但您一定要相信,自始至终,我都是和您站在一边的,不管您遇到什么事,我也会倾尽全力帮您。”

    谢岐转着茶盏在手中把玩,嗤笑一声,“所以,你觉得清竹居那次,也是误会?”

    清竹居!黎晚表情骤然崩裂,仿佛又回到了那间阁楼,唇口被堵住,任他欺辱。

    手指紧紧蜷缩在掌心,她努力不让自己抄起茶壶,把它砸在谢岐那张无耻脸上。

    可某人还在继续挑衅,“其实本官一直在等江大小姐的解释,不曾想,那种事在你眼里,只是个误会。”

    他侧头过来,声音不辨喜怒,“还是说,那种事你经历太多次,已无所谓。”

    “谢岐!”

    黎晚怒喝一声,下意识抬手挥拳,打在了谢岐侧脸上。

    小小的拳头又白又软,谢岐闪都懒得闪,只不过其他女人打人都是用巴掌,她却粗鲁挥拳,倒也让人意外。

    “谢岐,你为何要屡次羞辱于我。”黎晚眼眶发红,她明明已经多次言明,她是想帮他的。

    谢岐看着她委屈地双目猩红,泪滴在眼边要掉不掉,压着地火气骤然窜起。

    猝不及防,他伸手握住女人后劲,隔着一张木矮几,将她压向自己。

    灼热有力的手掌握压住纤细的脖颈,二人力量差距太大,女人毫无反抗之力。

    男人眼中一片狠厉。

    “江非晚,你记住,本官是个男人,可以不计较你以前脏,但今后在侯府,你最好把衣服穿好,否则就是自找死路。”

    他浑身散发着戾气,窒息般的压迫感惧的黎晚一时呆木,根本不明白他话里意思。

    她的蒙怔落在谢岐眼里,似是无声的抵抗。

    谢岐忽而被气笑了,只一个残花败柳罢了,待利用完杀了便是,何必在此与她废话。

    他蓦地收回手,黎晚猝不及防,被他甩到了地上。

    冰凉地面以及膝盖上传来的剧痛,让黎晚豁然清醒。

    清竹居的“贱人”,方才的“脏”。

    他的羞辱和厌恶……

    电光石火间,两世都未晓人事的她,终于隐约明白了什么。

    然,江非晚倾慕之人不就是谢岐,若不是,那枚藏在床榻的玉佩又作何解释?

    还是说,江非晚是被其他男人强行夺了清白?

    谁?难道是萧梵。

    萧梵要挟江非晚的把柄,莫非就是此事。

    一个高门嫡女在闺中没了清白,当然不敢让旁人知晓。

    可这只是她的猜想,真相究竟如何根本不得而知。

    撑在地面的手指缓缓收紧,口腔内软肉咬的生痛。

    她一直自认有些小聪明,妄想凭借这点聪明改变三年后的悲剧,可事到如今她才发现,她的那点小心思,在京城这些人精眼中,根本不够看。

    可晋林军日后是谢岐的,三年后被乱箭射死的也是他谢岐,凭什么她来救他,却要被他不断羞辱。

    是以,为何不将问题抛给他,比起身在后宅的她,明明他才更有能力不让惨剧发生。

    “江非晚。”

    谢岐睨着坐在地上发愣的女人,可怜兮兮的模样似是生无可恋,让他越看越火大。

    “假名册交给萧梵,然后好好在府中呆着。”

    话落,他起身,提步欲走。

    徒然,黑色绣金云纹袍角被抓住,他垂眸,正对上女人已冷静下来的明眸。

    ”大人且慢。”

    黎晚拉住他的衣角用力一拽,借力站起来,与他相对而立。

    谢谢岐居高临下睨着她,明明方才像个委屈无助的兔子,却转瞬干了眼睛。

    瞧这跃跃欲试的模样,估计又要执行萧諴给她的命令,想从他这儿打探些什么。

    还真是情深似海。

    “谢大人。”

    黎晚思付好办法,仰头看他眼里愈发深沉的戾气,怕他又想到什么,赶在他发疯前开口。

    “你可知我为何宁愿做妾都要嫁给你。”

    谢岐略略眯眼看她,似说,废话……话。

    腰腹蓦然被圈住,女人柔软温热的身体贴住他的,那股淡淡花香充盈了整个怀抱。

    冰凉白皙的脸颊靠在他坚硬的胸膛,声调是从来没有过的娇气。

    “嫁与你,不止是为了救我父亲,也不止是因四皇子的威胁,而是……”

    她在他怀中抬起头,眼眸蜷蜷,“言谨,你可知,我倾慕你许久。”

    话落,谢岐眼眸微凝,没有言语,只任由她靠着自己。

    黎晚声音低哑,“可我配不上你,我……被歹人毁了清白,我连给你做妾都不配。”

    “然而我又不甘心,我偶然得知你以后会遇大劫,更放心不下,这才顺着四皇子和我父亲的事,私心进了侯府。”

    “大人,你厌恶我,羞辱我,我不怪你,但那大劫事关晋林军将士与你的性命,你一定要信我。”

    “歹人?”谢岐声音沉沉,“谁?”

    黎晚一怔,暗道他为何总抓不到重点,现在说的是晋林军大劫的事,他为何又扯到她身上。

    幸好她看过几本话本子,少顷,便编出说辞。

    “我不知道,数月前,我被人骗出府,不知中了何药,醒来就发现,发现……”

    她低头,装作心痛难忍。

    “大人,你不要再问这件事了,等帮你度过大劫,我就自请下堂,您便可另娶别家清白女子。”

    黎晚说完等了片刻,没听到谢岐答话,她抬眸看去,正与他看她的眸子相触。

    他狭长好看的瑞凤眼盯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人。”

    她轻唤一声,口中呼出的气息洒在他凸起的喉结上。

    少顷,他后退一步推开她,转身离去。

    黎晚看着他的背影,瘫坐到圈椅上,可惜受了这么气,却还没说晋林军大劫事。

    她在心中哀嚎:狗男人,太难应对了!

    回到映月居,秀禾和秀珠已将早膳备好。

    “姑娘,您怎去了这么久,滚鱼粥都重新热了一遍。”

    黎晚方才又哭又装的,早就饥肠辘辘,这会儿闻到喷香的滚鱼粥耦,再加上几道色泽鲜亮的清炒小菜,顿觉食味大开。

    曲膝刚要坐下吃粥,徒然膝盖一阵剧痛,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姑娘,你怎么了?”秀珠紧张询问。

    黎晚摆手说无碍,秀禾强行掀开百褶裙摆,拉高里裤。

    “姑爷又打您了。”秀珠惊叫。

    黎晚低头,看到右侧膝盖乌青一片,应是那会儿摔到地上磕碰的。

    “没事,莫要大惊小怪。”

    黎晚从小在村里田间摔碰惯了,这点小伤司空见惯,遂毫不在意的大口喝起鲜美的鱼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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