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

    秀珠和秀禾听到谢岐直白的问话,赶紧退至远处,把头垂地低低的,假装自己聋了。

    黎晚顿时连耳尖都红了,臊的想封了他那张破嘴。

    不过正事要紧,她环视四周,见周围无其他人,而后往他身前迈了一小步,踮脚往他耳边凑了凑,压低声音。

    “不是说要对付四皇子,我们得尽快商量个法子。”

    谢岐又闻到了那极淡却又说不出名字的花香味道,女人只顾着和他说话,并没有意识到她离他有多近。

    近到他能看到她粉嫩唇瓣上的细细淡纹,能感受到她呼出的气息抚在他的侧颈,还有她扬头说话时露出的红润舌尖……

    身体陡然微僵,他不着痕迹的后退半步,“急什么?”

    黎晚见他一副淡然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到他身边就是要帮他一个个排除政敌,直到没人能在三年后陷害他致兵败。

    现在四皇子对谢岐恶意最深,保不齐前世就是四皇子怕谢岐阻他夺皇位,而设的局。

    她早一天解决完这事,便能早一天回牛田村,当然急。

    她下意识又往他身前一步,解释:“现在我已如四皇子所愿嫁与你,他之后定会让我给他做细作监视你,要不我们想个法子抓住他的罪证,然后你在朝堂上揭发他。”

    她说的很快,似是早早预想好的。

    谢岐看了她会儿,抬起小臂,修长骨明的长指捏住她搭在前襟的斗篷系带,不紧不慢的将松了的系带解开,而后又系紧,斗篷白狐毛将露出的白细脖颈围住,柔软而暖和。

    垂下手,他再后退一步,“别怕,你如今的利用价值远远大于之前,萧梵不会轻易揭露你的把柄。”

    黎晚不耐烦听他的讽刺,直言:“那他要是让我向他传递你的行踪,或偷窥你的秘密什么的,该怎么办?”

    她认真道,“我觉得,反正他也不是好人,索性直接把他扳倒,让他以后再无作恶机会。”

    谢岐好看的眼眸难得弯了,这个堪堪只到他胸口的小女人,还真是直白的……够蠢。

    他明知故问:“萧梵究竟握着你什么把柄,竟让你如此心狠手辣的对他。”

    我也想知道!黎晚无声白了谢岐一眼,若他亲眼看到他自己前世惨死的模样,看他还能不能再说风凉话。

    想到此处,黎晚忍不住刺他,“大人倒是宅心仁厚,只是以后若是被歹人害了,弄个万箭穿背、刀砍剑刺的下场,恐怕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唔唔。”

    她话音还未落,两片薄唇徒然被捏住,男人拇指和食指稍稍用力,她便痛的泛出泪花。

    男人居高临下看她,声音讥诮,“这嘴若不想要了,本官便命人拿钢针给你缝上。”

    “要……要。”黎晚忙含糊道,快速服软。

    男人收手,视线在她微肿的唇边停了几息,后提步而去。

    黎晚捂着嘴巴,看着他走远,才对着那背影气愤暗骂:有病。

    说好要对付四皇子,现在又说不急,他倒是有时间等,可她总不能陪着他耗,她必须得行动起来!

    “您没事吧。”

    秀珠和秀禾心疼的看着黎晚嘴唇,暗道姑爷果真喜怒无偿,方才还好好的,怎突然动了手,这才嫁过来第一天,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熬。

    “姑娘。”秀珠刚开口,见秀禾瞪她,赶紧改口,“夫人,您别难过,以后无论刀山火海,我和秀禾都会陪着您的,姑爷脾气不好,今后咱不惹他便是。”

    黎晚知道秀珠秀禾都是好的,不想她们担心,摇头故作轻松道:“安心,没有刀山火海,今日刚从妾变成妻,多好,该欢喜。”

    “还有,以后还是唤我姑娘吧,听着顺耳。”

    秀珠秀禾对视一眼,明白姑娘是在安慰她们,遂收了情绪,破涕为笑:“是,姑娘。”

    三人回到映月居,用过午膳,便有人过来了。

    是老夫人身边那位老嬷嬷,姓康,她带着几个奴婢进了主屋。

    “小夫人。”康嬷嬷恭敬行礼,“老夫人让老奴过来传话,给您补的聘礼已送往江府,这是已经大公子签好的婚契文书。”

    “辛苦康嬷嬷。”黎晚接过文书,看都没看转手交给秀禾。

    康嬷嬷眼中闪过诧异,后指着带来的四个奴婢道:“老夫人知您只带了两个丫头,怕你院里人不够,让杨姨娘亲自挑了些做事好的,给您送来。”

    杨姨娘,是宁远侯的那位妾室,谢晔的生母,亦是如今暂管侯府内宅之人。

    黎晚扫了一眼她们,看着都挺好,便道:“烦康嬷嬷代我谢老夫人。”

    康嬷嬷点头,“是,还有一事,老夫人本想给您换个宽敞些的庭园,可选来选去,还是觉得此处便是最好的。”

    黎晚楞了下,难不成偌大的宁远侯府,都没有比这映月居好的院子?

    瞧出黎晚的疑惑,康嬷嬷轻咳一声,声音低了几分,“映月居是离枕云堂最近的院子。”

    黎晚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枕云堂是谢岐的居处。

    看来老夫人是想让孙儿和孙媳多接触,搞不好还想早日抱上重孙,可惜……

    黎晚心中叹了一声,算了,反正离谢岐近,她也更方便打探他的事。

    “让老夫人费心了,此处确是极好,我便住这儿吧。”

    康嬷嬷眼睛一亮,暗道,这位小夫人果然如老夫人所说,是个极懂事的。

    送走康嬷嬷,黎晚让秀禾去安排那四个奴婢的差事,预备自己谋划下应对四皇子的事。

    秀禾站在四人面前,“你们跟我到院中去。”

    其他三人皆低头应:“是。”

    其中穿着最娇艳,长得也最秀丽的一人却没动,见大家都在看她,她面上微红,俯身,“奴婢名叫吉祥,承杨姨娘厚爱,让奴婢在房内伺候。”

    此话一出,黎晚和秀禾皆默了默,杨姨娘往小夫人身边送了个美人,意思显而易见。

    便是趁谢岐开后宅之际,赶紧塞了一个自己人,怕今后若黎晚夺了她掌家之权,就没他这妾室什么事了。

    看来这个杨姨娘,是个颇有心机之人。

    黎晚倒无所谓,来个漂亮女人也好,省的哪天谢岐发了兽性,也好有人替她顶上。

    于是她毫不犹豫点头,“行,那你就在房里伺候吧。”

    “姑娘!”

    秀禾脸色一变,想着姑娘怎能如此软弱,第一天就让一个姨娘给了个下马威。

    黎晚对她摇了摇头,示意无碍。

    秀禾无奈,狠狠剜了一眼那个狐媚子,便领人出去了。

    黎晚与吉祥,一站一做,屋内气氛窘然。

    黎晚抿了抿唇,眼眸一转,指着身旁的圆凳道:“吉祥,你坐。”

    吉祥愣了一下,垂头轻声道:“是。”

    吉祥坐下后,黎晚细细看了她一番,见她眼大鼻高,小嘴红艳,身形娇媚,确是男人都喜欢的类型,不由点头,暗赞杨姨娘真会挑人。

    吉祥被黎晚看的心虚,来之前杨姨娘一再交代,必须留在小夫人房里,以后好寻机得了大公子的眼。

    她本以为小夫人看到她会横眉冷对,没想到眼前这位却瞧着脾气甚好。

    “吉祥,你觉得大公子怎么样?”黎晚忽而开口。

    吉祥怔住,小夫人这是何意,是在探她的口风?

    她想了想,谨慎道:“大公子朝事繁忙,奴婢们很少在府中见到,然侯府对我们这些下人待遇极好,料想大公子定也是个极好的人。”

    “那你觉得大公子相貌如何?”

    吉祥闻言脸色骤然一红,支支吾吾答:“奴婢只远远见过一眼,不甚清楚。”

    下一刻,吉祥的手被黎晚轻轻握住。

    只见黎晚语重心长道:“大公子乃是天人之姿,你见了便会知晓,杨姨娘既让你来了,你便要抓住机会,以后见着大公子,定要主动好生伺候,明白吗?”

    吉祥眼睛睁大,蒙怔了许久,小夫人是在鼓动她接近大公子吗?可是为什么呢?

    黎晚看她满脸疑惑,暗道:当然是为了让你帮我来挡谢岐那厮,我是来帮他搞朝斗的,可不是真给他当女人的。

    不过黎晚也只点到为止,拍了拍她的手,就让她下去收拾了。

    屋内只剩黎晚一人,她拿出纸笔,以及从江府带来的江非晚以前的练字帖。

    为了不让人怀疑,她写信必须拓印着江非晚以前的字迹,虽不能保证一模一样,但也能做到八九分像。

    她给萧梵写了信,询问他入了宁远侯府,接下来该做什么。

    写完信她又犯了难,该把信送到哪呢?总不能堂而皇之的送到四皇子府上。

    这个萧梵也真是,让她做细作,却连个联络方式都不给她。

    黎晚握着信,在房中烦躁的走来走去,直到用过晚膳,依旧没想到好法子。

    晚间,秀禾帮她卸妆拆发,一旁端着净水盆的丫鬟,也是今日刚来的其中一个,因她是四人中身量最高的,故黎晚对她印象颇深,记得她叫随喜。

    秀禾拆完发,出去给黎晚拿夜间用的汤婆子。

    随喜拿了湿帕子递给黎晚,黎晚去接时,她却忽而往回一收,让黎晚握了空。

    黎晚疑惑的看向她,却见她眼中没有方才的恭顺,反而透出满满冷意。

    她把湿帕子放到铜盆边沿,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黎晚。

    “江姑娘,主子给您的,主子让奴婢以后在宁远侯府陪着您,你若有事,交代奴婢便是。”

    黎晚接过信,“你主子是?”

    “四皇子。”随喜答。

    黎晚点头,“知道了。”

    说是陪着,其实是监视罢了,也好,她正愁如何联络萧梵。

    不过萧梵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塞进宁远侯府,看来这谢岐,也不过如此,家都守不住!

    入夜,寒风又起,天越发的冷了。

    黎晚看完萧梵的信后,细细思索了一番后,窝在暖榻内入睡了。

    而与她一墙之隔的枕云堂内,却依旧灯火明亮。

    谢岐坐在宽大的紫檀桌案后,修长的指尖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敲。

    而他面前,正放着晋林军兵将名册。

    沈捷将一份抄写的书信放到一旁。

    “四皇子的人是个叫随喜的丫鬟,刚进侯府不到半年,今日杨姨娘为映月居选人,她给掌事婆子塞了银子,进了映月居。”

    “我们从她身上悄然拿了信,抄写后将原件又放回给她,这会儿,她应该已经把信给江小夫人了。”

    沈捷顿了下,思付道:“四皇子为何要让小夫人偷晋林军兵将名册,小夫人会不会真的来偷?”

    谢岐垂眸,视线扫过那封信,再到晋林军名册上,轻敲案面的手指停下,“江非晚来不来偷,就要看萧諴让不让她偷。”

    沈捷眼眸一亮,“是啊,小夫人是三皇子的人,如今接到四皇子的任务,定要与三皇子商议,咱们顺便还能探查出小夫人和三皇子的联络方式。”

    沈捷说完便隐约觉得不对,怎么说的好像小夫人要和三皇子私通一样。

    他悄悄去看大人,猝不及防对上大人的冷目,迅速低下头。

    “给她个机会出府。”

    大人眼神冷,声音更是没有温度。

    “是。”沈捷快速领命。

    翌日,黎晚特意起了大早,想赶谢岐出府前与他商议商议。

    没想到到了枕云堂,小厮才告知她,大人今日休沐,恐还未起来。

    晨起天色昏暗,不知何时又飘起了碎雪。

    因着谢岐一贯不用暖炉,遂而枕云堂的正厅内又大又冷,黎晚坐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手脚冰凉。

    她将又一杯热茶饮下,忍不住小声道:“懒货,都这个时辰了,还不起。”

    懒货,是她们边境辱人的话。

    “没想到,大家闺秀的江姑娘,还会说粗话。”

    谢岐迈进正厅时正好听到她的话,挑眉看她,“懒货,这词倒也新鲜。”

    黎晚心一虚,抿唇没接他的话。

    他从她面前走过,带着满身的寒气,再看他精神奕奕得模样,明显不是刚起榻,反而是从外面回来的。

    “大人一大早去哪了?”黎晚脱口问出疑惑。

    谢岐幽幽看她一眼,随意在她对面的圈椅上坐下,抿了口热茶。

    “怎么,刚进府便要探查我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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