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

    经过快一个月的磕磕绊绊,陆凝天的保镖工作总算逐渐步入了正轨。

    工作任务并不算繁重,堪称轻松,大部分时间都在室内度过,早八晚六有双休,每天只需要贴身保护谢逾非,他如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陆凝天也会找本书坐在另一侧开始看;谢逾非想要出门散步,她会兢兢业业地跟在身侧保驾护航。

    刚开始的那段时间,某次谢逾非在办公室给各公司负责人开线上会议时,陆凝天非常自觉地就要避开,她刚按下门把手,身后的声音就紧接着响起。

    “你要去哪?”语气里似乎还带了点…紧张?

    “谢总不是要开会吗?”陆凝天疑惑,难道开会还有她的份?

    “…不用,留在这。”谢逾非揉了揉耳垂,“自己人。”

    陆凝天一头雾水地又坐了回来。

    谢逾非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上大大小小的脸,余光偷偷瞥向一边神游天外的陆凝天,低下头,睫毛敛去眼中笑意。

    ……

    “老天爷,你这一排全是西装啊。”白思嘉看着衣柜里整齐的的各色西装,瞠目结舌,“干我那行都不需要天天穿西装。”

    “没办法,不是职业保镖,只能在着装上看起来职业点了。”陆凝天摸了摸衣料。

    白思嘉哑口无言。

    “你机票应该定好了吧?”

    “那必须的。”陆凝天摇了摇手机,“你不回临城吗?”

    白思嘉摇摇头,情绪沉沉,陆凝天安慰地拍拍她的肩。

    “啊,这么多天相处下来你和谢逾非相处怎么样?”白思嘉蓦地换了一个话题,十分生硬。

    “就那样啊,他做他的,我做我的,彼此互不打扰,聊天的次数屈指可数。”陆凝天皱眉想了想,“但他那个表弟很奇怪。”

    白思嘉这下来兴趣了,吃瓜的心思蠢蠢欲动。

    “据我所知你们经管平常课挺多的吧?”

    “那必须多啊!”白思嘉拍了拍大腿,振振有词,“又多又难,全英课听得我昏昏欲睡。”

    “林初羽经常回家,一呆就是呆很久。”陆凝天垂眸,她经常能和林初羽撞上,而对方每次都会支支吾吾地跟她打完招呼后脚底就跟抹了油一样飞快逃走,害得陆凝天还去找了祁原一趟。

    “我看起来像什么洪水猛兽吗?”

    祁原的眼神恍若洞悉了一切,意味深长地说,“可能他胆子比较小。”

    陆凝天:?

    “那他肯定逃了很多课!”白思嘉突然振奋了起来,眼睛里好像冒出来一簇邪恶的小火苗,“作为新时代青年,怎么可以只想着逃课回家?逃课是不对的,逃课是可耻的,他辅导员是谁,我去举报一下。”

    如此大义凛然的模样,陆凝天无法想象这番言论是来自一个经常逃课飞全国各地旅游的人,这难道就是淋过雨所以要撕烂别人的伞?

    “我不回去!”

    新时代青年林初羽一跳三尺高,极其抗拒,脸上仿佛写满了四个大字:我不愿意。

    谢逾非低头视线匆匆扫着手上的文件,漫不经心开口:“林赫来求过我,让我说服你中秋回一趟家。”

    “他求你你就要答应他?”林初羽难以置信,“那我也求你让我别回去。”

    “我宁愿跟你一起过中秋也不想和他一起。”林初羽梗着脖子说。

    谢逾非冷冷瞥他一眼,“原来我在你心底地位这么高,真是谢谢你。”

    “往常中秋我不都是在这里过吗?”

    “这次不一样。”谢逾非收起文件,“我要去一趟临城。”

    “你要去临城??!”林初羽惊讶无比,甚至破了音。

    “怎么?”谢逾非扫他一眼,“你也想去?”

    其实林初羽是真的有点想去,他知道enblanco也就是陆凝天是临城人,而喜欢呆在家里的“宅男”谢逾非突然说要去一趟临城,他很难不把这二者放在一起联想。

    但他能说想跟着一块去吗?林初羽手负在背后捏着衣角,快速地瞥了一眼谢逾非阴晴不定的脸,好像不可以,

    但是他可以瞒着谢逾非偷偷去,万一能和陆凝天偶遇呢?

    “我就不去了,我跟同学约好要打辩论赛。”林初羽双手合十,虔诚地对谢逾非说,“表哥,别让我回林家,求求你了。”

    谢逾非睨他一眼,“行吧。”

    ……

    在被谢逾非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惹祸后,林初羽目送着祁原开车送谢逾非离开,打开软件看了眼自己的红眼航班行程,没有对倒时差而感到疲惫,心中只有对即将去往临城的隐秘的欢喜。

    与气温骤降的京市相比,九月末的临城依然处在潮湿闷热当中,蝉鸣声嗡嗡不断,太阳炙烤着柏油马路,窗外的气流热得变了形,谢逾非庆幸自己没有愚蠢地多穿一件外套。

    自十几年前那件事发生后,谢逾非就很少来临城了,姑姑谢韶云为了他的人身安全将他托付给了自己的友人,送谢逾非出国读书。

    他以一种孤独残酷的方式迅速成长起来,每每撑不住的时刻,他就会拿出一张仅有的和陆凝天的合照,觉得自己又有了往前的动力。

    因为爷爷严厉要求下对他的各种课程安排,谢逾非常常忙得脚不沾地,但他还是会抽时间坐上飞跃大洋的飞机前往临城。

    他要确认陆凝天还平平安安。

    第一次去临城的时候他习惯性地找他们以前住的地址,在好心人的提醒下失望地得知这栋楼的主人早已搬了家,只好败兴而归。

    第二次他接连蹲守了临城最顶尖的几所初中,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临大附中的放学高峰期,在茫茫人海中一眼便找到了正和一个女生有说有笑的陆凝天。

    他抿唇笑了,犹豫了一番,还是没有出现在她面前。

    第三次,这回谢逾非鼓起了勇气打算找陆凝天说清楚,他站在偏远的白墙边,这边是陆凝天出校后回家路上的必经之路,谢逾非百般思虑着说辞,但他没等到陆凝天,而是等到了她的父母。

    范正清肃然道:“你要找凝天?”

    谢逾非向来灵光的思绪突然卡壳,在两人如炬的目光下低下头。

    “谢逾非,当年的事我们夫妻俩是有错。”范正清瞥他一眼,“但是,你好像也有责任吧?”

    他只敢低着头,他知道。

    “所以,别再出现在她眼前了。”

    于是往后谢逾非再也没有来过临城。

    许多空地建起了高楼大厦,临城的繁华程度比年少时有过之无不及。

    墙壁掉了漆,谢逾非摸了摸斑驳的墙面,手上沾满了白色的细灰。

    两家离得近,小时候陆凝天常常翻越这面墙来找他,谢逾非一听到“吱吱”声,抬头就能看见咧开嘴笑的陆凝天。

    “谢老板?”

    谢逾非身躯一震,慌张回头,一辆款式比较久远的黑车停在路边,陆凝天虚靠着发烫的车门,手里拿着刚刚摘下来的墨镜,一脸讶异。

    ……

    谢逾非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因为无措手指来回抠着膝盖,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为好。

    陆凝天游刃有余地握着方向盘,谢逾非觉得她此刻的气质恍如变成另外一个人。

    “谢老板怎么来临城了?”陆凝天难掩好奇,在看到自家房子外站了个人,还以为是小偷,正打算当场抓贼时,小偷露出了他漂亮的侧脸,陆凝天瞪大眼睛。

    “嗯…来找一个朋友。”商场上战无不胜的谢逾非此刻就像一个初来乍到的菜鸟,手脚畏畏缩缩,车内冷气开得很足,他依旧觉得浑身燥热,那颗一直上提的心怎么也放不下。

    “你呢?”谢逾非干巴巴地反问。

    “啊,我爸妈说打算把家里的房子租出去,就你刚刚站着的那栋。”陆凝天随口一说,一边的谢逾非顿觉脸上一热,正想着找什么理由来解释自己的行为,陆凝天再次开口:“谢老板你是对那栋房子感兴趣吗?我可以帮你问一下我爸妈,虽然我感觉他俩并不会同意。”

    谢逾非偷偷松了口气,“那算了,我再看看其他的。”

    气氛乍然安静下来,坐上车前谢逾非头脑发昏只说随便逛逛,看着陆凝天左转又左转,街边都是他所熟悉的景色,谢逾非心底蓦然萌生了就这样一直开到海枯石烂地老天荒的荒唐想法。

    因为道路施工车道骤然变窄,陆凝天开车十分谨慎,被众多素质差的轿车强行插队,她愤愤地低骂几句,突然想到自己的上司还坐在旁边的副驾驶位又讪讪闭上嘴。

    可恶啊,自己怎么头脑一热主动邀请他了?

    谢逾非瞧着驾驶座上的人秀眉紧皱,在心底一一记下来车牌号,眉眼里浮上了一丝怒气。

    轰鸣的轮胎摩擦声自不远处袭来,比庞大的车身先来的是刺眼的灯光,陆凝天被刺得眯了眯眼,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大白天开个屁的远光灯!神经病啊!”

    重型货车车身呈鲜亮的漆红色,轰隆隆的气势恍若大海涨潮,陆凝天只能看见车窗对面一道模模糊糊的轮廓,巨大的惊惧却从心底升起并蔓延到全身。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漆红的车头、鲜红的血液、司机夸张的笑容……

    陆凝天抖着身子,手指无力地松开了方向盘,彻底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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