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睢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面具下的黑眸明亮,许黛并不怵地对视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奚睢将已经干净的剑收回鞘里:“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回去,本王自会来找你。”
许黛一听这话顿时安心多了,这说明奚睢会在路上保护自己,她可以安然无恙地回去了。
“是,臣女谢过王爷。”许黛向他行礼,依言往金缘阁的方向走去。
这次情况实属意料之外,若是能让安王派人保护她,那她就真的没有后顾之忧了。
只是……她要用什么办法说服安王借人给自己呢?
距离金缘阁的路已不算远,许黛没一会儿就回到了店里。
虽说她一直看着很镇定,但毕竟是第一次遭遇这种事,强撑的因素还是多些,回了自己的地盘,那些害怕才稍微显露出来一些。
她哆哆嗦嗦得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碗温茶之后心里才通畅了些许。
没多久,杜佩佩她们先回来了。
发现许黛不在,几人也没什么待下去的心思,先一步回了金缘阁。
许黛让她们把门关起来,今日金缘阁先不迎客。
杜佩佩有些不解,今日金缘阁大出风头,这个时候不管是真心想来求取姻缘的人,亦或只是跟着人云亦云,但想必想来金缘阁拜访了解的人并不会少,怎的这个时候关门呢?
为何不抓住这个机会?
虽然不解,但她没多问,按照经验来讲,许黛这么做定有她自己的思量。
她们按照许黛的吩咐快速闭好门,就全都下去了。
只有许黛坐在大堂里等着奚睢上门。
奚睢来得并不晚,天色微微擦黑,他就来了。
听到门口响动,许黛立刻起身帮他开门。
奚睢四处瞧了瞧:“找个隐蔽些的地方。”
许黛也没问为什么,转身就带他进了二楼最里面的雅间。
“行刺你之人……与上次本王所说新国细作有关。”奚睢的目光微带复杂。
许黛:“……这是不是可以说明,臣女并不是他们的同伙,所以他们才会对我下此毒手?”
“非也。”奚睢看着她,“若是你与他们并无干系,他们为何认识你,且大动干戈得想杀你。”
这么说也并无道理,但是……
许黛嘴角带笑,并未被怀疑的焦急与慌乱,反而有些胸有成竹:“但王爷并未怀疑我,这不就是臣女清白的最好证明?”
奚睢默了一下,她还是那么能说。
“王爷今日救我,亦是属于偶然?”许黛问。
“正是。”
许黛明白了,他还是在追查案子的途中顺手救了她,跟上次救了杜佩佩一样。
许黛:“或许臣女可以给王爷提供一二线索。”
奚睢思索的目光果然瞬间集中在她身上。
“今日金缘阁做东在金福楼办宴席,促成了蓝通政与卢侍读两家的亲事。”
奚睢看向她的眸光微微一变,似是有些不信她能办成此事:“当真?”
“臣女句句属实。”许黛自然也是非常自信地挺直身子,微抬下巴,大大方方地迎上他的目光,“事情达成之后,那位十六卫萧大将军还来了,他……”
“如何?”
许黛装作不太好说,吞吞吐吐了半天才假装不愿地开口:“说出来恐王爷认为臣女嚼舌根。”
奚睢眼睛微眯,半晌,似乎懂了什么,嘴角微微勾起:“你只管如实说来。”
“是,臣女接下来也句句属实。”许黛站起身,认认真真地一行礼,低着头没抬起来,“萧大将军言及如今朝廷局势严峻,这般联姻未免太过扎眼,恐非韬光养晦之道。”
许黛发誓,她真的听到奚睢冷笑了一声。
“这事你不必管,涉及到细作一案,本王自会查清。”奚睢说。
听到安王发了话,许黛才直起身来:“可是王爷,这件事已经涉及到了臣女的人身安全,臣女怎能不管?”
“你想如何。”奚睢的声音无波无澜,但并不像是询问。
许黛只装作没听出来:“回王爷的话,臣女与这件案子已然有所牵连,臣女以为,即使臣女不管,此事也定会再次缠上臣女。”
她说得不无道理,奚睢起先沉吟,再开口忽然话锋一转:“本王现在有一计。”
许黛:“王爷请讲,臣女愿闻其详。”
奚睢:“本王听说你的金缘阁受到一些刁难,本王帮你解决这些麻烦,以及这次行刺一事。”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许黛知道接下来就是条件了。
“作为条件,本王希望你能以金缘阁收集关于朝堂的信息并告知于本王,你也要按照本王的吩咐促成几桩亲事。”
涉及到自己的事业,许黛面色严肃了许多:“王爷,金缘阁是臣女的心血,臣女希望王爷所要求的亲事,如若是良缘,臣女定愿配合,但若是……恕臣女无能。”
奚睢把玩着手里小小的匕首:“本王既要金缘阁帮我做事,定不会砸了你的招牌,这点你可放心。”
“是,多谢王爷体恤。”许黛道,“只是民女有个请求。”
“关于案件之事,是王爷的分内之事,臣女以为并不算王爷助力,再则,同行的刁难臣女自能解决。臣女希望能与王爷达成合作,作为交易的条件。”
“合作?”
“正是。”许黛抬眼看他,“臣女希望王爷能入资金缘阁,作为金缘阁的投资人。王爷以后也可以督察之名随意出入金缘阁,王爷以为此方法如何?”
“想要拉本王做你一条船上的蚂蚱,你很聪明。”奚睢戏谑一笑,“但能不能跟本王合作,要看你的本事。”
话音刚落,手里的匕首被他拍在桌子上:“若是你真能解决刁难一事,本王自当考虑与你合作。”
他撂下这一句站起身,示意着这场谈话的结束。
许黛自信一笑:“那我先谢谢王爷愿意加入金缘阁。”
“你倒是自信。”奚睢没忍住,最后还是出言说了这一句。
许黛没有反驳,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一直到奚睢离开。
等奚睢走远,她才直起身来。
这一下子,起码她的人身安全有保障了。
刚刚还想着怎么跟奚睢借人,这下奚睢该主动派人保护她了,还没用她开口。
而且奚睢入资金缘阁,以后他就是金缘阁的大股东了,她大可以将这栋楼买下来,以后也不愁金缘阁的资金来源了。
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但希望这样的祸能少些,毕竟她的命只有一条。
接连促成两桩高难度亲事,金缘阁的名声一时炙手可热,京城茶余饭后的话题都变成了那横空出世的金缘阁。
许黛忙不过来,又萌生了找人的念头,但这次就好办多了,她让奚睢派来保护她的人传话,给她找来两个信得过的人,外加一个有武艺能帮她打探消息的,暂时轻松了一些。
没过多长时间,媒婆势力也效仿许黛,在京城开起了其他姻缘阁,为京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又添了些彩头。
以至于一段时日之后,金缘阁的热度非但没有降低,反而愈演愈烈,身价跟着水涨船高。
许黛并不担心新店铺的竞争,她跟传统媒婆走的本就不是一个路子。
媒婆谁家的亲事都可说,说不成便不会再继续,但金缘阁的经营方式很新奇,会帮忙解决问题,而且她安排的很多亲事都是达官贵人之家的。
京城这阵风气,让她的金缘阁在整个京城的达官贵人面前露了个面,以后不愁没有客源。
有人欢喜有人愁,金缘阁的火爆让一众媒婆气急败坏,但又无可奈何。
许黛并不关心这些事,她管金缘阁的事都来不及,哪还有闲心理她们。
再者说了,上次的事她都还没算账,她们要是又弄新的幺蛾子,她不介意也给她们找点事做。
这日许黛正在写新的策划书,有两个人忽然找上门来。
两人气势汹汹,看起来来者不善,柳莺和柳雀挡在许黛面前,王爷交代她们要保护许先生,她们自然不会违背命令。
两个人一男一女,在店门口止住脚步,冲店内巡视一圈,其中男子大吼一声:“许先生何在!”
许黛拍拍前面两人的肩,柳莺和柳雀便各向边上退一步给她让开路,但并未离开,只是站在她身后一步处,随时方便保护她。
“在下便是,您二位有何贵干?”
“你还好意思问!你给我儿安排的什么亲事!”那位妇女率先开口。
“敢问二位是?”许黛眉梢一挑,打量一遍门口的人,笑了。
她刚说这媒婆们不找她麻烦,她就放她们一马,结果这么快便找上门来了。
“你给我儿说的亲事,现在却装作不认识我们,是不是想赖账!”那妇女一挺肚子道。
来人声势浩大,金缘阁最近风头正盛,里里外外的人皆看了过来,想一探究竟。
许黛并未着急,她依旧笑着问:“二位是不是弄错了?我对二位并无印象,想来令郎的婚事,恐非经我之手。”
“你就是想赖账!”那男子指着她急急吼道,“你给我指的那婆娘是个病秧子,没过门几天就去世了,你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听完他的话,许黛笑了一声。
男子恼羞成怒:“你笑甚?”
“二位是不是对金缘阁的业务范围并不清楚?”许黛问。
“我管你业务范围是什么,总之你今天必须赔我钱!”那个妇女冲上来,尖细的嗓门震得人耳膜生疼,“否则我今天就要向全京城的人宣布,你这金缘阁就是个骗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