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

    1

    “此次追回毒樟木,文肆功不可没,若不是因为此事,她也不会中毒。”

    水流云看了看她:“原来如此,看来她对你很重要了。”

    “不是对我,是对木宫,和水宫。”

    她的眼神变得尖锐:“你这是在逼我交出寒冰啊?”

    “文肆勘察地势的天赋与土宫的肖之垚不相上下,甚至比青颜还要略胜一筹,木宫有了这等人才,自是如虎添翼。木宫强大了,对水宫而言有益无弊。”

    水流云一笑:“不愧是南安,真是巧舌如簧。”

    “现在,你应该没有理由不救她了。”

    “南安,寒冰对水宫来说就是定海神针,你应该最清楚了,万年来冰川水融化才造就了水宫,如今所剩不多,怎能说给就给?”

    “寒冰对水宫的确至关重要,可万年来也算是物尽其用,难道你还指望所剩无几的寒冰能对水宫周围的湍流起多大的作用?况且你也说了,这寒冰源于冰川,而非水宫专有之物,用来救人有何不可?”

    水流云脸色微变,面对他这番话也是无话可说。她捋了捋袖子,冲文肆笑笑:“既然如此,那文姑娘随我来吧。”

    文肆愣了愣,见南安朝自己点头,便随她去了。只是水流云脸上的笑容,当真令她发颤。

    宫殿内的女将和侍从见了她纷纷行礼,她们各个身材高挑,显得文肆都有些矮了。水流云不过高她半个头,她始终跟在后面,时不时抬头瞧瞧。

    “文姑娘来木宫多久了?”她突然问。

    “没多久,不过两个月。”

    “两个月……是在混入了金宫细作的那批女婢里吧?”

    文肆微微一笑:“宫主是认为,南安留了个细作在身边?”

    水流云顿住脚步,回头看着她:“你唤他什么?”

    文肆抿抿嘴。毕竟现在有求于人,还是不要惹她比较好:“南大人……”

    水流云看着她的表情,更加心生厌恶,咬着牙关说道:“别以为对南军做了点贡献,就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文肆笑笑:“宫主怕是想多了,我从未有过这种想法。”

    她直起身,眼底带着鄙夷:“我没记错的话,你是金宫文府的千金,为了与娄氏求和冒死来打探木宫的底细。听说那娄氏因为私自利用了樟木被金却关入地牢……怎么,金宫没人罩着你,就来木宫求庇护?”

    水流云的消息还真是灵通,显然她对自己完全不信任。

    “我若是金宫的人,又怎么会背叛金宫,把樟木原原本本送回木宫?宫主,可是如此?”

    她打量着文肆:“这最好不是金宫使出的苦肉计。”

    越往前走,地势变低,人也开始变少,温度渐渐低下来,像是个冰窑。不过文肆并未觉得难捱,或许是热毒的毒性过于强大。

    回头远远一望,已经是不见尽头的一条路。现在她才觉得,方才真不该招惹水流云。不过就算自己把姿态放得再低,水流云也是看自己不顺眼。

    文肆清晰地听见墙四周的水流声,路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四面临水,中间放着一个用冰制成的盒子。

    “这就是最后一块万年寒冰了,”水流云说,“去拿吧。”

    文肆看着眼前只有一条被淹没在水下的路,觉得不对劲,便找借口推托道:“我一个外人,宫主怎能放心让我去拿?”

    她冷笑出声:“不敢去也不找个聪明的借口……看来你真不是细作,金宫要是有你这种不带脑子的人,早就把你扔出去了。此处离正宫甚远,你就算抢了也跑不掉。”

    说罢,她直接将文肆推进去。

    谁知文肆一踏进去,那几块仅有的石板开始往下陷,让她迅速失去了支撑点,整个人跌入水里,她一声惨叫——这冰川水比她想象的要冷上百倍,几乎是刺骨的冷,如同千万把寒刀割开了皮肤。

    2

    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四周升起了冰栏,将文肆连同盒子一起包围住。原来方才的石阶是控制笼子的机关……

    冰栏死死将她封住,石阶又重新升起。水流云踏进水中路,面不改色地朝她走去,蹲下来撩了撩笼子里的水:“这可是你一心求得的冰川水,可治疗你体内的毒,不过就是日子要久一些,约莫三日,便能解毒。”

    文肆整个身体都在剧烈地发抖,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整个冰窑发出淡蓝的光亮,映着水流云的脸也透着蓝——她如今脸上的笑容,是得逞后的得意。

    文肆紧抓着冰制的栏杆,手被死死黏在上面动弹不得:“求你了!我不通水性……求你放过我……”

    “不通水性?”

    她笑得更欢了:“好啊……”

    说罢她抓起文肆的头发,一手将她按进水里——她拼命挣扎,强烈的窒息感扑面而来,可头上的那只手无论如何也不肯松下来。

    长达几十秒的折磨之后,水流云才将她的脸露出水面,看着她痛苦的样子说道:“这是馈赠,不是惩罚,记住了。”

    看到水流云离开的那一刻,文肆感到深深的绝望,这次无论她如何哀求,水流云也没有停下离开的步伐。

    她被困在这个幽闭的空间里,四处一望全是蓝得发黑的水。想起穿越到这里之前,她就是坠入了海里——当时海水不断往车里灌,直到把她淹没……那种恐惧,如今又重现了。

    她根本不通水性,双脚有一种悬在空中的无助感,身体随着水波上下轻微浮动着,现下除了被黏住的双手,根本没有任何可以支撑的地方,一旦松开了,自己又该如何……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出路就在眼前,可文肆却无能为力。

    文肆可没指望谁能来救她,唯一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

    不知过去了多久,冰栏稍微化出了水,明明手可以松开,可她却不敢失去唯一的支撑。有一点水流云倒是没有撒谎,这冰川水的确压制了热毒,体内原先翻涌沸腾的热感如今所剩无几。可就算如此,也不能在这个鬼地方待上整整三日。

    她回头看着那个放着盒子的高台,决定借力坐到上面,至少比在水里泡着强多了。她高高抬起一只脚踏上笼子外的石板,两手一用力,整个身体浮出水面;紧接着用力一蹬,两手抓住了上面的杆子,整个人吊在笼子里。

    浸湿的衣服贴在皮肤上,出了水面后又是一股凉意。她浑身发着抖,一点点挪向高台,之后轻轻一跳,脚下一滑险些没站稳。文肆大喘了几口气,小心翼翼地坐在高台上。

    这台子很大,足以容下五六人,中央放着的盒子内装的正是万年寒冰。文肆居然有些好奇了——如果不用水流云对自己使用的这种办法,用寒冰该如何压毒?

    这时,高台四周冒起了小泡——文肆亲眼看见一个长着人脸的东西冒了出来,面部苍白,头发乌黑,长相怪异,正要朝她扑过去……

    她已经被吓傻了,来不及反应就被按在台子上,锋利的爪子划烂了衣裳。眼见着那东西张着血口,文肆用左手肘用力挡着,右手默默伸向盒子,她一声尖叫,拿起寒冰就砸过去——

    3

    笼子前方的楼梯一路延伸到外面有光亮的地方,一个人影匆匆出现,愈发清晰——

    高台之上,女子手拿着寒冰,上边沾着暗红色的凝结的血。

    她的湿发贴在脸上,眼里闪着泪光。

    男子先是打了一壶冰川水,起身后才发现文肆。他站定在原地,被眼前所见震慑住了,手里的竹简应声落地:“姑娘你……怎么会在里面?”

    文肆不太看得清他的容貌,有气无力地说道:“我还以为水宫内没有男子……”

    “在下只是借住在此处,并非水宫的人。不过姑娘……为何会被囚禁?”

    “我不久前中了热毒,听闻冰川水可谓良药,便找到此地,没想到误触了机关被关在这里。”

    “我知道机关所在,我放你出来……”

    “等等。”文肆打断他。此人不知是何来头,不过既然能找到水宫这么隐蔽的地方,定是对水宫极为熟悉。这里待着虽痛苦,可文肆竟然想遂了水流云的愿,让她折磨自己折磨个够,或许有助于看清南安和水流云的关系……

    倘若折磨自己是南安本意,那她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时日不到,还是不要出去了,否则体内的毒解不了。”

    男子有些犹豫:“此处堪比冰山,我给姑娘带些厚衣和吃食来。”

    文肆再次回绝:“多谢公子的好意,真的不必了。”

    男子想了想,踏过石板,只是他也同样受不得这刺骨的寒冷。他走近她,将一个水囊抛过去:“那姑娘拿着这个,里面是能让水兽暂时沉睡的药剂,遇水便会融化。”

    文肆握着水囊,突然问道:“公子是……南大人派来的吗?”

    那人没有正面回应,只是转身离开了:“宫主不好相与,姑娘还是小心点。”

    她低头看看手里的水囊,上面居然有几个字:颤月阁。

    天快暗下来的时候,水流云出现了。她推下墙边第二块砖头,四周的牢笼慢慢隐入水底。

    水流云见文肆坐在高台上,身上还有爪痕,笑道:“真有能耐……看来水兽有好好招待你。”

    文肆的腿耷拉在台子边上,回了她一个笑:“宫主可满意?”

    她没想到文肆会是这个反应,于是吹了个响哨,却不见水兽出现。又紧连着吹了几个,还是没有动静。

    “宫主在找水兽吗?”文肆说道,随后拿出那块带血的寒冰。

    水流云的笑容渐渐消失:“你对我的水兽做了什么!”

    文肆艰难地下了台子,装作无辜的样子:“宫主,实在对不住,我也是为了活命……”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语气格外怯懦,可眼神却带着恶意。

    水流云压制着怒火:“文肆……这可是重罪!若不是看在南安的面子上,否则我早就削了你的脑袋!”

    文肆依旧风平浪静:“多亏了宫主,否则我的热毒也解不了……”

    “没完,”水流云打断她,明显是故意拿她泄愤,“还需一日,在颤月阁运功,才可将体内淤堵完全清除。”

    “可我不会运功……”

    “无妨,”她笑着回答,“明日戌时,我会来帮你。”

    那名男子到底是谁的人?他为何要告诉自己颤月阁的消息?文肆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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