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椒面、辣椒水、辣椒油,这三样在她离家之前就悄悄带在了身上,只是一直没派上用场,为此,她还觉得怪可惜的。
这下,这三个辣椒宝贝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定羽很期待三个宝贝究竟会呈现出什么惊人的效果。
她的手刚摸向腰间,就听台上一个稚嫩的声音得意的说,“不用问,我和紫紫早就知道他们的秘密了!”
那两个蹲在地上的难民闻言差点跳起来,他们转过头,看说话的是两个小孩,两人紧绷的神情顿然一松。
那个眼泡浮肿的乞丐冷哼,“两个牙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懂个屁!”
“就是,快回家找你娘喝奶去吧!哈哈哈!”三角眼乞丐嘲弄的放声大笑。
洋葱妖紫紫和蒜苗妖帅帅不喜欢被人挖苦,前者斩钉截铁的说:“你们商量的杀人计划不就是偷袭嘛!”
两个难民眼皮一跳,再也笑不出来。
帅帅不客气的接话过来,“你们还说啊,这个女将军之前就是你们的顶头将军,因为上一次边境抗战,你们两个侧锋先锋收了别人的贿赂,带头逃跑,才导致女将军边境惨败被罚入狱。如果不杀了她,你们两个就只有死路一条,所以今天不是她死就是你们俩亡,没错吧!”
两乞丐见计划暴露,狠毒的剜着这两个多嘴多舌的小孩,恨不能把他们的小脑袋给咔嚓拧下来捏个粉碎。
乐正阵秋听后脊背一僵,双手按住桌面慢腾腾地转身,两眼如剑刺向地上那两个逃兵。
这两人额前散落的头发下掩藏着一张似曾相识的脸,虽然他们比以前胖了一圈,但细看之下,阵秋还是认出了曾经的老部下。
她一直以为他们兄弟俩早已经在那次边境之战中为国捐躯,没想到……
“莫广宁、莫广平,怎么是你们……”阵秋不敢相信,也一时难以相信。
她撕开那伤痕累累的记忆,“上次边境大败,我用侧锋冲击敌人主力,为的是以奇致胜,杀他个措手不及,可最后我们败了,我以为之所以战败的原因是敌军识破了我的战术……呵呵,没想到啊,没想到……竟是你们……
乐正阵秋深深叹一口悲哀之气,声音犹如在冰中浸过般凛冽,“你们可知,因为这一战,我们乐正军死伤多少将士?”
两人不为所动,仍旧保持着蹲着的姿势,因两人低着头,所以无人看清他们现在的面部神情。
“五万三千人!整整五万三千人!”死死盯着两人,颈间青筋暴起的乐正阵秋嘶哑怒吼。
她猩红的眼珠快要滴出血来,扣在桌上的指节骤然泛白,“那可都是我们同生共死的好兄弟,你们怎么可以……”
怒火吞噬着他,愧疚裹挟住他,那颗早就破碎不堪还要顶住五万三千条冤魂的心再也无法维系般轰然崩塌。
她眼前一黑,两手死死地卡住桌面,头痛欲裂,天旋地转的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定羽僵在原地,她没想到这个强势又心软的女将军竟经历过这种常人难以想像的惨烈。
她的心隐隐作痛,开始有点心疼这个女将军了。
她试着站在一个大将军的立场想象:亲眼看着自己的将士被敌人的刀剑刺破胸膛,亲眼目睹一批批舍生忘死的将士倒进血泊之中,整整五万三千忠魂铁骨,就这么天人永隔,他们丢命的原因不是敌人有多强悍,而是死于自己人的背叛……
这种致命打击,绝非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而女将军扛着失败,背负着这五万三千个忠魂被下了狱。
浔羽县又碰上干旱,牢狱之中定是吃不饱又穿不暖,女将军如今只徒剩一副宽大骨架,着实可怜。
哎!同样身为女子,如果不是寻找兄长,定羽现在应该还是那个待字闺中的少女,等着遇见一个良人,成亲生子。
而女将军呢,已经在边境打过不少胜仗,早已盛名远扬,如果不是部下背叛……
定羽觉得自己相比女将军太过渺小,太过不谙世事,这一生过的也太过平庸了些。
但值得庆幸又让她骄傲的是刚刚这个女将军的命是她救下的,这也算是给她虚空的人生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不是嘛!
这么想想,她又觉得不该妄自菲薄。
“怎么可以?”帅帅斜一眼被打击到一蹶不振的乐正阵秋,忍不住嗤笑,“这两个人从小到大惯干的就是害人利己的勾当,不然你以为他们从一个乡下田人出身的愣头青能这么快爬到侧锋先锋?”
真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乐正阵秋以前从来没有打探过这两兄弟的家世背景,她以为能做到先锋的人都是从大战小战中摸爬滚打出来的,所以才委以重任……
说到底还是她太过大意了。
莫广宁狰狞着脸恶狠狠地指着帅帅破口大骂: “你这个血口喷人的野孩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话落,作势就要站起来。
定羽立刻将蟒皮剑抵上他半站起身的胸膛,迫于剑锋莫广宁这才撇着嘴不甘愿的再次蹲在地上。
其实,定羽不应该制止的,反正两方都不是什么善类,打起来才更好呢。
哎,怪她当时脑子一热,竟忘了帅帅是妖这个事,反而把他当做小孩一样来保护了。
这是定羽下意识做出的动作,后知后觉的她都感到又好气又好笑。
帅帅已经准备好出招收拾这个人了,结果被男捕头横在中间,他一方面觉得这人真碍事,另一方面又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被保护的温暖。
这种矛盾的想法让他心头乱乱的,也暖暖的,不知道是愤怒多些还是开心多点。
“说的就跟你啥都知道一样,我们跟你无冤无仇的,你干啥非要编排诬陷我们兄弟两个?”莫广平见不得兄弟憋屈,更不想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揭了老底。
“当然是从你们身上看到的喽!”紫紫小眼一瞪,鼓起圆鼓鼓的腮帮,活像一条鼓腮鱼。
难道,这两个小妖能从人身上看到他们的过去,定羽心猛地一紧,生怕自己女扮男装的身份被两妖戳穿。
女将军乐正阵秋虽表面若无其事,其实心里也一个咯噔,转眼又一想,也未必吧。
如果真如两妖所说,那她从第一次碰到他们就暴露了,两妖为何到现在都没动静。
“我们身上?就算是道士也看不出什么来,你们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又能看出些什么。”见两小孩不反驳,他继续道:“哼,莫不是你们两个劣童收了别人的贿赂,故意栽赃陷害我兄弟二人的吧!”
莫广宁一看兄弟莫广平硬气起来,他也抻开了黑乎乎的脖颈,泼妇骂街一般翘起中指,指向紫紫,“我看你们两个小破孩才一肚子坏水,平白无故冤枉好人!”
“啧啧,好人?就你俩这样的也算好人?”帅帅鄙夷的差点吐口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说从小到大但凡挡你们路的都得死,但凡给你们钱的事一律都做,这本就是你们自己悄摸摸地说漏了嘴,本帅才懒得改编。”
果然,两小妖并不能在人身上看到他们的过往,乐正阵秋暗暗松一口气。
定羽也悄悄拍拍胸口,这两个小妖还真是吹牛不嫌事大,刚才的一句话就把她吓的心脏都要蹦出来了。
虚惊一场后,她又觉得这两个小妖也不是那种不辨是非的纯坏,尤其敢于揭发逃兵背叛女将军这一事,不光不坏还,正的发邪。
紫紫嘴一噘,如一阵风儿飞来,挥拳打中莫广宁的鼻间,只听“咔嚓”一声,有人捂着塌陷的鼻子鬼哭狼嚎起来。
事情坏就坏在隔墙有耳,莫广平后悔自己不该乱说话,这两个小孩把他们成功的秘诀昭告天下,这以后还让他两兄弟在官道怎么混?
杀人灭口吧,这小女孩又轻功了得,拳法又狠又快,只一拳就废了他兄弟的鼻梁,还真是棘手。
既然打不过,那就先求饶,莫广平双膝跪在地上,朝两个小孩的方向磕头跪拜,还没等他开口求饶,小男孩帅帅一个闪身,一脚就踹上他的右胳膊。
“咔嚓”,一声碎响之后,莫广平惨叫一声,左手抱着耷拉下来的右胳膊滚倒在地哀嚎不止。
帅帅和紫紫对视一眼,欣赏着地上那俩乞丐惨兮兮的叫声,甚是开心的笑了。
旁观许久的赵夷容转转无所事事的手腕,手掌张开之际有两片绿绿的桃树叶落下。
她翘起兰花指一手捏起一片,勾唇柔柔笑着,似是这桃叶的碧绿之色让她很是满意。
站在她身侧的定羽眼睛也没闲着,赵夷容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这个貌比西施的姑娘正把玩着手中的绿叶,脸上笑的那叫一个明媚可人,就连地上那两个乞丐都忘了疼痛看直了眼。
“我好看吗?”赵夷容略带娇羞的回视着他们,然后抬起粉袖掩唇轻笑。
两个乞丐被迷的挪不开眼,一个劲的点头。
“既然我这么好看,那不如把你们的脑袋揪下来,让你们天天对着我看可好?”
两乞丐先是笑嘻嘻的点头,反应过来之后,连忙吓的摇头。
可即便他们摇头也晚了,赵夷容在看到他们点头的瞬间就丢出那掌中的碧绿柳叶。
柳叶晃晃荡荡地飘到两乞丐的脖颈直直穿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