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啾!啾!”
穆羽二话不说策马快速出城去追,宋铎又调派巡防营弟兄一同前往。
追出城数十里地,那穆羽拦住付秋实的去路,道:“把解药交出来!”
“你是何人?!慢着!让我猜猜看,莫非你就是金绣娘?” 付秋实勒住马道。
“我知你是赏金猎人,只要你交出解药,想要多少银子都可以!” 穆羽恳求道。
“哼!你倒是个爽快人!不过我受人之托,要取定远将军性命,我若是出尔反尔,岂不是有违江湖道义?岂不坏了我的名声!” 付秋实慢条斯理地道。
穆羽看到付秋实别在腰间的玉笛,眼前一亮,那玉笛与永穆公主送她的玉笛如出一辙!
“那用这玉笛来换,如何?!”
穆羽庆幸自己未卜先知,出发前竟鬼使神差的把那根玉笛带在身上!
付秋实看到穆羽手中的玉笛,一个腾空,从马上跃起,劈手夺过穆羽手中的玉笛,又拿出自己的玉笛仔细端详,简直一模一样!
急问道:“你这玉笛从何而来?!”
穆羽下马道:“这玉笛是我偶然所得!”
原来这玉笛原本有一双,乃玉门真人传道之物,一支传给了付秋实,另一支则传给他的大师兄袁道子,玉门真人在临终前 ,千叮咛万嘱咐,托他务必找到大师兄。如今玉笛在,人却不知去向,难道大师兄出了意外?他需得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恰在此时,宋铎与巡防营赶到,付秋实立即挟持住穆羽,冷冷地道:“如若再向前一步,我就杀了她!”
“吁!” 宋铎勒住马缰绳,挥手叫停,后面巡防营将士们都住了马,严阵以待。
“听闻付郎君不仅是言出必行之人,更是有情有义之人!这笔买卖定然不会让付郎君吃亏!” 穆羽假意恭维道。
“哼!休要啰嗦!” 付秋实警觉道。
“付郎君!你切莫伤了穆娘子,一切都好商量!” 宋铎道。
“待我查明真相,若当真与你毫无干系,我自会放了你!” 付秋实低声道,而后突然发射几枚毒针,宋铎眼疾手快,翻身下马,闪身避过,两个将士中毒针落马。
那付秋实瞅准时机,携了穆羽一个腾空跃起,身轻如燕,展开飞檐走壁之术,须臾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宋铎急命:“追!” 却哪里追得上!
付秋实将穆羽带往京郊密林的破庙中,
“你要怎样才肯交出解药?只要你开口,所有条件我都会答应你!” 穆羽乞求道。
“当真?”
付秋实眼角诙谐一笑,凑近托起穆羽的下巴,轻轻摩挲着,
“我想要的你都能给?”
粗重的鼻息声喷到穆羽脸上,穆羽紧张的心跳几乎要停止了,但只要能救江南她豁出性命又何妨?于是故作镇定道,“是,只要你交出解药,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哼!”
付秋实冷笑一声,并不理会,一掌将穆羽打晕,反捆住手脚,丢到柴草堆中,自去京师查明真相。
付秋实打探得知这玉笛是永穆公主赠给穆羽的,便挟持了公主府的一个小内侍,逼问永穆公主的玉笛从何而来,那小内侍战战兢兢地道:“是,是,陛下所赐,听闻是李谕德进献给公主的礼物!” 小内侍说完,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灭了口。
付秋实知李府暗卫众多,不好对付,又听闻孙堂主被关在大理寺狱,权衡之下,还是闯大理寺狱更得心应手!
他在值守的狱卒酒菜中下了迷药,那几个看守一时不慎着了道,被迷晕。付秋实犹入无人之境,悄悄摸到关押孙堂主的牢房,那孙堂主已被打得奄奄一息,靠坐在木板床上,闭目养神。
听到动静,孙堂主抬眼看到面前的付秋实,惊道:“你怎会在此?!”
“我且问你一事!你要如实回答!你可认得袁道子?”
“认得!” 孙堂主道。
“那他如今人在何处?!” 付秋实又追问道。
“哼!他早就死了!” 孙堂主冷笑道。
“我大师兄是怎么死的?你快说!”
“五年前的一次刺杀行动失败,我们死伤惨重,郎君怀疑是有人走漏风声!结果查到是袁道子,所以他被郎君灭了口!” 孙堂主淡淡地道。
付秋实听后,怒火中烧,随后弃了孙堂主,飞奔至李府,要替袁道子报仇!
那林广泉率领众明卫、暗卫将付秋实围了个水泄不通,付秋实使出浑身解数与之厮杀,场面异常惨烈,终因寡不敌众,频频失利,身中数剑,血肉横飞,他将玉笛中的所有毒针尽皆射出,毙命者数十人。
那林广泉愤怒挥刀将付秋实手中的玉笛砍断,人也被踢飞丈远,手起刀落,林广泉对准付秋实砍将下去,这时突然窜出一个蒙面黑衣人,横剑拦截,又飞起一脚,那林广泉不防备中招后退数步。
那黑衣人趁机拉起付秋实腾空跃起,翻墙而过,逃之夭夭。
林广泉刚要带人去追,李林甫阻止道:“算了!由他去吧!” ......
这蒙面黑衣人正是宋铎,待到安全地带,宋铎摘了面巾,问付秋实道:“穆娘子人在何处?”
付秋实已无力抗争,虚弱地道:“城外土地庙!”
宋铎从他身上摸出解药,随即赶往土地庙搭救穆羽。
穆羽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上,翠玉守候在旁,“解药!解药!” 穆羽猛的起身道。
翠玉忙上前,奏报道:“娘子莫急!解药有了!虞将军的毒已解!”
“毒解了?!太好了!太好了!” 穆羽眼眶湿润道。
此番历经生死,虞江南深知这背后的权势滔天,错综复杂,而自己势单力薄,羽翼未丰,即便手握仇人铁证也未必能够将其扳倒,难以与之抗衡!他需要助力,需要变得更强大,才有资格和能力保护自己所爱之人不受伤害,才能为父母族人洗刷冤屈,报仇雪恨!一切皆需从长计议,另作打算。
穆羽独自一人坐在凉亭下发呆,因失了锦风,连日来郁郁寡欢,食不知味。锦风生前憨呆可爱的音容笑貌,默默守候在身边从不抱怨,每当自己遇到危险时总是第一个冲过来,那个有情有义的侠义英雄的年少身影,为了保护自己拼劲最后一丝气力临终时惨白的面孔,那清澈透明不染尘埃的双眸……如今,再也看不到了……
她后悔当时没有来得及救他,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别人,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危险,怪自己思虑不周,没有先寻求救兵就私自探查而害了锦风!
先是热娜扎,再是锦风!都因自己而死!自己有何颜面再面对众人?
穆羽深觉愧疚万分,精神濒临崩溃边缘,正在无助之时,
“你在想什么?”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味道从身后传来。
“没什么!” 穆羽掩饰道。
“你最近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可是为了锦风?”虞江南单刀直入道。
“是我对不起他!” 穆羽黯然神伤道。
“你如此自责,锦风泉下有知又怎会安心?” 虞江南拉住穆羽的手道,“好在,害他之人也已自食恶果!他也可以瞑目了!”
“嗯!” 穆羽忍住眼泪道,“江南,我想学武功!你教我武功好不好?”
“好!”
虞江南点头应道:
“那接下来,我们该当如何?”
“孙堂主!他是最直接的人证,只要他肯开口指认幕后之人,我们或许会有胜算!”
“人被关在大理寺,会不会有人趁此机会杀人灭口?” 穆羽担忧道。
“我已安排人手暗中保护。孙堂主将所有罪责一力承担,并未吐露只字片语,很可能是有把柄落在别人手里。我已派宋铎前去查探,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虞江南道。
话音刚落,“郎君!” 宋铎飞速前来禀报道。
“如何?”
“属下已查探清楚,那孙堂主的妻儿被李谕德扣押做人质,现人在扬州。”
“即刻安排人手去办吧!” 虞江南下令道。
“是,郎君!” 宋铎拜退道。
“江南,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好!”
话说孙堂主经过严刑拷打后,仍未招供,李朝隐不免有些气急败坏。此事由圣人亲自过问,又事涉定远将军与穆副都知,这二人均系圣人面前的红人,万不可掉以轻心!他担心就拿这样一份口供在圣人面前难以交差,正在焦灼不安,一筹莫展之时,大理寺主事前来禀报道:“李寺卿!”
“何事?” 李朝隐道。
“刚收到一封密信,请寺卿过目!” 主事呈上密信道。
李朝隐劈手夺过来,迅速打开,只见上书称,有李谕德与孙堂主二人相互勾结的人证和物证,约好两日后悦来客栈面谈。
“此事万不可声张!” 李朝隐收了信嘱咐道。
“属下遵命!”
两日后黄昏,李朝隐悄悄来至悦来客栈二楼雅间,虞江南与宋铎已恭候多时。
“李寺卿!” 虞江南起身拜道。
“虞将军!” 李朝隐回礼道。
虞江南点头示意,宋铎即刻到门外望风。
“虞将军,不知你信中所言是否属实?” 李朝隐开门见山道。
“李寺卿,请看!” 虞江南拿出一个木匣子,打开道,“里面是我搜集的近十年来李谕德以权谋私,中饱私囊,私通外敌,买卖消息,私运盐铁,伙同他人栽赃陷害,诬陷忠良等共计十余条罪证,请李寺卿过目!”
李朝隐一 一翻阅,眉头紧皱,看到上面所列罪证,不禁触目惊心,令人汗颜。
“这么重要的证据,将军从何而来?又为何交付于我?” 李朝隐有些不解道。
“这里面所列桩桩件件皆为事实,皆是这些年来兄弟们拿命换来的。素闻李寺卿刚正不阿,公道清廉,从不向富贵权势折腰!虞某特请李寺卿主持公道,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虞江南起身拜谢道。
“虞将军,快快请起!” 李朝隐忙起身阻止,“此事牵连甚广,非同小可。李谕德深得圣人宠信,势力盘根错节,早已根深蒂固!现如今想扳倒他无异于蚍蜉撼大树,需静待良机!” 李朝隐缓缓道。
“李寺卿所言极是!现下当务之急还有一桩要紧事!”
“你是说孙堂主?” 李朝隐意会道。
“正是!” 虞江南点头道,而后两人达成默契,共同商议此后行动计划……
几日后,宋铎将孙堂主妻儿平安带回,安置妥当,派人加以保护。
李谕德得知孙堂主妻儿获救后,大发雷霆,即刻命林广泉派人去大理寺灭口,并寻找其妻儿下落,务必斩草除根!
林广泉示意裘治道:“裘寺正,郎君吩咐:今夜就动手!要干脆利落,不留后患!”
“请林总管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必定妥帖!”
林广泉从怀中取出一袋金子,扔到裘治手中,道:“这是一半酬金,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好说!” 裘治打开看了一眼,又掂了掂金子的分量道。
林广泉说完转身离去,裘治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冷笑了一声。
“虞将军果真料事如神!”
虞江南从后现身,裘治转身道。
“李谕德素来心狠手辣,老奸巨猾!又怎会留下把柄惹人诟病?”
“那接下来该当如何?请虞将军吩咐!”
“此事裘寺正要三思而行,只要踏错一步便万劫不复!裘寺正当真无悔?” 虞江南问道。
“卑职这条命都是将军的!当年若非得将军相助,卑职早就遭人暗算,死无葬身之地!又何来今日?” 裘治叉手拜道。
“好!” 虞江南拍了拍裘治的肩膀道,“既然如此,那今夜……”
虞江南在裘治耳边低语道,裘治点头会意。
至午夜子时,牢房里静悄悄的,只听得火盆里劈柴燃烧的噼啪声,在押犯人的呼噜声,值守的狱卒刚换过岗。
裘治悄悄打开牢房门,进到孙堂主牢房。
孙堂主早就听到动静,故意装作熟睡,朝里侧卧,等裘治悄悄靠近之时,猛然起身,双手扼住裘治的喉咙,道:“你是谁?”
“是李谕德派我来杀你!” 裘治紧握住孙堂主的手臂用力向外拉道。
孙堂主又加了三分力度,“呃!” 裘治用力挣扎着,喘不过气来!
“我什么都没说!为何不信我?” 孙堂主怒道,裘治只觉得快要窒息了!
“我妻儿老小都在他手上!他还想怎样?” 孙堂主有些怒不可遏道。
“呃呃!你妻儿已经---被救出来了---” 裘治挣扎着断断续续的道。
“你说什么?” 孙堂主松了一分力道。
“我是来---救你的---” 裘治嘶哑着嗓子道。
孙堂主松开手,猛然拉起裘治道:“你所言可当真?”
“咳咳……咳咳咳咳咳……” 裘治捂着喉咙咳了半晌,从怀中掏出一支玉簪道:“你一看便知!”
孙堂主劈手夺过玉簪,认出是自家娘子的玉簪,遂激动地问道:“你从何处得来?他们母子身在何处?可还安好?”
“嘘!孙堂主莫急,他们母子二人平安无事!”
“说说你的条件吧!” 孙堂主道。
“孙堂主果真爽快!我既奉命杀你又奉命救你!至于这救你之人,等你出去见了自然会知道,到时他自会跟你谈条件。”
裘治随后又从怀中取出一瓶药水,递给孙堂主道:“喝了它!”
“这是?”
“假死药水!喝了它,你会在十二个时辰内作假死状,我会想办法把你的尸首运出去。”
“好!我信你!”
孙堂主二话不说一仰脖喝了进去……
第二日早上,狱卒巡查时发现孙堂主已死,大喊道:“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李朝隐获悉后,吃惊道:“什么?死了?” 亲去狱中确认孙堂主已死,便命裘治将尸首处理掉。
裘治领命,将孙堂主的尸首运出,扔在乱葬岗。
林广泉暗中跟随,确认孙堂主已死后方离开,随后向李林甫禀报:“郎君!事已办妥!”
“嗯!他的妻儿可有寻到?”
“还未找到!”
“要尽快!务必斩草除根,以免夜长梦多!”
“是!属下这就去办!”
裘治待林广泉走后,便连忙着人将孙堂主运到京郊一处偏僻的院落中。
至夜间,孙堂主醒过来,一睁眼便看到自己的妻儿守护在身边,“噌” 的一下起身,抱住妻儿喜极而泣道:“你们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看看这些年你在外都干了些什么?” 那崔娘子边哭边埋怨道。
虞江南与裘治在旁侧立,孙堂主拜谢道:“多谢裘寺正救命之恩!”
“我是奉了虞将军之命前去救你!”
“虞将军,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将军解惑?”孙堂主道。
“请讲!”
“我之前数次刺杀你和穆娘子,你为何还要救我?”
“我知孙堂主为人豪爽,最重江湖道义,如今所为皆是受人指使,身不由己!况且那日若不是你手下留情,我恐怕也活不到今日!”
“过去之事,不提也罢!” 孙堂主摆摆手道,“虞将军大人大量,胸怀宽广,孙某自愧不如!承蒙将军搭救我一家老小,有何话,将军不妨直说!”
“如若有朝一日需与这幕后之人对质,不知孙堂主可否当堂指认?” 虞江南道。
“但凭吩咐,万死不辞!” 孙堂主俯首拜道。
“好!一言为定!”
随后虞江南安排人手将孙堂主一家秘密送往边疆妥善安置。
李朝隐上书圣人道:“启奏陛下,设计刺杀定远将军一案,孙堂主亲口承认此事皆为他一人所为!这是口供,请陛下过目!”
高力士接过口供,递给唐明皇,唐明皇扫了一眼道:“他贵为武林帮派掌舵人,为何要与朝廷为敌?是否受人指使?可有交待?”
“这,并无。” 李朝隐有些心虚的道。
“那就继续审!直到他招供为止!” 唐明皇怒道。
“请恕微臣无能!孙堂主他,他已畏罪自尽!” 李朝隐跪拜道。
“畏罪自尽?倒是便宜他了!” 唐明皇冷笑道,“罢了!虞爱卿,此次让你受惊了!”
“不敢!承蒙陛下厚爱,微臣已是万分感激!”虞江南俯首拜道。
“朕听闻,此次穆副都知也负了伤,可好些了?” 唐明皇关切道。
“已无大碍!”
唐明皇点头道:“那便好!且让她安心养伤!”
“谢陛下!”
“陛下!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林大监奏报道。
“何事?” 唐明皇问道。
“上阳宫来报,说武贤妃有喜了!李医正已为武贤妃诊过脉,确认无疑!”
“哈哈哈!好!好!” 唐明皇喜道。
“恭喜陛下!” 李朝隐,虞江南齐声道贺道。
“好,好!两位爱卿先退下吧!”唐明皇道。
“是!” 李朝隐与虞江南拜退道。
“快随朕去瞧瞧!” 唐明皇 “噌” 的一下起身,高力士紧随身后快步去往上阳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