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伤膏

    这、这怎么能让他来表示啊?

    且不说昨晚那件事,还梗在他们之间尴尬着,就他今天这张臭脸——

    柳知意不过是毛遂自荐要用笛子去引那对比翼鸟下来,没得罪过他,他就这般让她下不了台,自己若是敢到他面前邀功,他还不得新仇旧账一块算,将她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柳归雁瑟了瑟肩膀,慌忙垂下脸。

    周遭一众贵女也不约而同屏住呼吸,紧张地看向桃树下岿然不动的男人。

    越西楼扯了下嘴角,声音淡淡:“过犹不及,有王妃赏赐就够了。若湛昨日才刚回京,还有许多事要忙,就不在此打扰了,告辞。”

    说罢,他也不等魏王妃开口,便拱手朝她行了个礼,转身退下。

    步子利落飒沓,同他来时一样,魏王妃喊了他几声,他也不曾回头。

    众人暗暗松了口气——

    今日反常的事已经够多了,俨然要超过她们心里的承受能力,若是越西楼再来添一遭,她们还真不知能不能保持住世家贵女应有的风范。

    柳归雁紧绷的神经也松了下来,可也不知是不是他实在太过冷淡,她心里莫名空落落的,像是被人无端挖走一块。

    正主都走了,余下的人也没心思在耍玩,回到席上玩了几轮投壶,说了几番客套话,便都散去。

    柳归雁此行是自己坐马车来的,并没有和柳知意、柳明心同路,离开的时候自也不必与她们一道。

    桑竹早早就已经马车边上等候,老远瞧见柳归雁,急急迎了上来,“怎么样怎么样?她们可有为难你?那支玉簪可蒙混过去了?”

    ——她口中的玉簪,便是柳归雁的阿娘留下的那件遗物。

    早间接到那道邀帖的时候,姑娘便猜到,柳家那些豺狼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出于谨慎,她们便将此番带上山来的东西都翻找一遍,看看有没有少什么。

    果不其然,就发现少了那根桃花玉簪。

    至于她们拿那根簪子要做什么,她们大约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但好在,那簪子原本就是一对,姑娘平时都只戴其中一支,把另一支好好收在箱笼中。

    眼下常戴的那支簪子不见了,姑娘便将另一支找出来,依着记忆,在同一片花瓣的同一个位置,轻轻磕出相同的小缺口,带去宴上,以防万一。

    “那根簪子的确是被她们拿去做文章了。”柳归雁从怀里将两根簪子拿出来,道,“好在咱们事先准备充分,才没有叫她们得逞。”

    桑竹松了口气,“没出事就好。”

    接过簪子,收入木匣中,摸着簪头新磕出来的缺口,惋惜地叹气。

    柳归雁笑了笑,安抚道:“能躲过一劫就是好事,不必这般拘泥这些琐碎。阿娘也会理解的。”

    桑竹点头,“改天我找个厉害的手艺人,在口子上填补点金银,弄个金镶玉,保证看不出来。”

    说着,她似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圆盒,递上去,“适才园子里一个姑姑过来,给了我一个烫伤膏,说是魏王妃给的,让姑娘涂一下手背上的伤。这药似乎还是拿什么冰莲制成的,当天抹完,当天就能见效,怪厉害的,姑娘快抹一点试试。”

    柳归雁一愣。

    早间喝粥的时候,她的确因为那封突如其来的邀帖,将粥洒了出来,在手背上烫起一层红肿。

    好在并不严重,且她自己就是大夫,随身携带的行囊里就有许多常用的膏药,找出烫伤膏来一抹,肿胀很快便消了下去,除了一点淤红和轻微的刺痛外,已然没事。

    宴上其他人也没看出她手上的不对,魏王妃这般大大咧咧的人,怎么就瞧出来?

    且这盒子的花纹也不似女子所用之物,倒像是军中出产的……

    隐约的一点预感在心中油然而生,柳归雁抿着唇,不太敢相信,然下一刻,桑竹口中的话,又一下将点飘渺无根据的猜测坐实——

    “除了这烫伤膏,那姑姑还托我给姑娘带三句话,说是摄政王殿下留的。”

    桑竹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耳语:“第一句,他有话想对姑娘说,请姑娘务必移步过去,同他一见;第二句,他不是莽撞之人,不会害姑娘,也不会让别人知道这件,折损姑娘的清誉,请姑娘放心,信他一回。”

    柳归雁沉吟下来。

    越西楼的人品,她自是信得过。凭他的权势,若真想害她,刚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该发作起来,何必这般多此一举,将她私下约出去?

    然世间不是所有事都必须要求一个清清楚楚的答案,停在一个模棱两可的地方,也是一种回答。说多了,反倒会变成一种劫,害人也害己。

    “不必了。”

    柳归雁道,“你去寻那位姑姑,就说此事不和礼数,算了吧。”

    怕桑竹追问她越西楼的事,便主动开口岔开话题,“不是有三句话吗?还有一句是什么?”

    桑竹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凑上前,声音压得更低:“摄政王殿下说,若你执意不肯过去,他就到圣人面前,将昨夜解蛊之事上告天听,让圣人帮他赐婚。到时圣旨下来,你不嫁也得嫁。一炷香之内,若你不出现,他便当这是允婚之意!”

    柳归雁一愣,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烫伤膏从手里滑脱,“嗒”的一声,将她素色的绣鞋染上一大块斑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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