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死灭洄游，羂索通过投入咒灵和泳者互相厮杀积攒咒力、为将全人类与天元同化做准备的游戏。
因为把进入结界任务交给了惠他们，我对死灭洄游的规则一知半解：“结界里那么多咒术师，只给进不给出，羂索是怎么把帐维持得那么牢固的？”
结界术可以说是咒术知识里应用最多也最复杂的一门学科，到我生活的21世纪，除了不死的天元大人，大多数咒术师能运用的都是皮毛。
不过一些通用规则还是很好理解的，要维持一个制约的强度，就要用等价的誓约进行对冲，或者把强大的契物作为锚点，当然还有施术者自身水平的影响。
对于我的不解，千空的回答十分摆烂：“我怎么知道。”
没有半点咒力的科学家嫌弃道：“你们咒术师自己的资料都失传了那么多，我去哪里研究结界术。”
只会打架的恐龙咒术师羞愧地低下头。
“羂索活得不比天元短，你就当他的结界术不下于天元好了。”千空从逻辑的角度分析，“死灭洄游所有限制只为‘持续进行’服务，利用点数完全可以更改进出规则，满足强力结界术简单、极端、目标明确的要素。”
千空在雪地上整理思路。
“伏黑惠他们进入结界的目的是寻找天使，增加规则好让伏黑津美纪脱离游戏，不管他们的进度到哪个阶段，至少在完成这两个任务前，都不存在终止死灭洄游的情况。”
他在横轴的某个阶段划下一条竖杠，代表石化光线降临：“全人类被石化后，天元要和熊猫汇合只有一个办法。”
“把包含死灭洄游在内的所有结界一起消除。”
我花了点时间消化这句话。
“等一下，原来天元大人能解决死灭洄游吗？”我感觉辛辛苦苦打羂索的自己被骗了。
千空匪夷所思地看着我，似乎想把我的脑袋掀开看看里面都是什么：“你在高专上的课都记哪里去了，五条悟文化课一点也不教？”
我心虚地移开视线：“五条老师说最强咒术师教大家背书太浪费了，我们的文化课是日下部上的。”
千空死鱼眼：“然后因为你讨厌日下部，所以从来没听过文化课，是吧。”
“……”
我果断推卸责任：“都是日下部太惹人讨厌的错！”
“我看你和五条悟的责任也很大。”千空奚落了一句，回归正题，“天元在日本各地设置了净界，用来强化全日本的帐，现代咒术师的结界术能维持强度全靠他——包括羂索的死灭洄游。”
见我似懂非懂，他换了种说法：“你就把死灭洄游当作一个病毒，管理员天元可以把系统一键格式化，但为了保护电脑里的其他资料，他只能派你们这些杀毒软件。”
这下我懂了：“结果我没打败病毒，还被病毒给反杀了。”是失格杀毒软件，悲痛。
千空嗤笑了一声：“就在杀毒软件要全军覆没的时候，石化病毒来了。”
不知为何，他提起石化语气亢奋，颇有种遇到未解之谜一定要挑战一番的跃跃欲试。
“全人类石化，系统已经死机，天元继续保护资料也没有意义，干脆和羂索病毒爆了。”他做了个爆炸的手势，“死灭洄游结束，熊猫脱离玩家身份，在天元的指示下和百夜汇合，留下提示信息。”
千空拎起从熊猫肚子里拆出的联络器。
“以天元的结界术水平，根本不需要用联络器作为契物，我最开始以为有其他含义。”
刚得知天元留下了联络器和防御装置时，他问过我上面是什么结界术，然而对结界术一窍不通的我什么情报也提供不了。
“但如果消除了全日本的净界，”现在千空能确定了，“天元需要用周天循环吸收的咒力来维持结界术。”
升上高中前，千空和五条老师一起去测量了日本之外各地的咒力浓度。
“骤然消除净界，很有可能爆发不亚于涩谷事变的咒灵袭击灾难，咒术师的压力和战斗风险也会变大，还有总监会御三家要用咒力固化权力的矛盾……但石化先来了。”
千空放慢语速，目光灼灼。
“全地球上能活动的只有百夜一行人，天元的结界术保护他们绰绰有余，还有熊猫等咒骸的战力。”
我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然后过了3700年，就算之后全人类复活咒灵增加……日本也不会和其他国家有什么区别。”
搞什么啊。
我张开嘴，却只能挤出一个哭笑不得的滑稽表情。
特级咒灵，一级咒灵，强大的咒灵会越来越少，咒术师战斗死亡的风险也越来越低，或许偶尔冒出一两个五条老师这样的天才，但随着漫长的时间过去，咒力总会消失在历史长流中，就像已经远去的平安京时代。
“杰想实现的事、让石化光线先实现了哎。”我狠狠吸了吸鼻子，“等干掉羂索收回杰的身体，我要拉上五条老师和硝子姐一起去墓地嘲笑他。”
真是太好笑了。我想。
这样下去，我要怎么把石化光线当彻头彻尾的反派来打啊？
千空仿佛看穿我在想什么：“你最好别高兴得太早，死灭洄游的结界虽然消失了，但施加在契约上的规则不一定会消失。”
……？
我缓缓敲出一个问号。
分析问题一定会把所有情况都考虑到的科学家瞟了眼我的脸色：“当然这要看羂索具体是怎么设定死灭洄游的，最好的情况是契约和结界一起全部消失，但是这里又有个天元消除净界的时间问题。”
我顺着他手指停留的地方看去，死灭洄游规则第八条：在参加死灭洄游或取得点数后的19日内，如果点数未发生变动，该泳者的术式将被剥夺。
“……”
我似乎理解了千空的意思。
我疯狂冒汗。
我试图逃避现实：“不、不至于吧，熊猫不还活得好好的。”
“熊猫是咒骸，咒骸被剥夺术式是什么情况我们不清楚，况且他现在根本没有活得好好的，天元指挥其他咒骸一样能战斗，说不定熊猫守护神的传说都是他为了让我们理解现状编造的，熊猫早就死了。”
千空封死我装鸵鸟的退路：“以天元家里蹲的保守治疗风格，在知道还有人类存活前，他百分之一百亿会待在薨星宫自闭，而百夜他们回到地球是石化光线降临的三个月后了。”
我窝火地瞪着他，千空如同没看到我要杀人的目光，三十六度的嘴继续吐出冷冰冰的话：“石化不会消除意识，石像仍然是死灭洄游判定中的泳者，但不能行动也就不能点数交换，啊，对了，还有结界外面的石像，伏黑津美纪这样的泳者也没法进结界宣誓。”
他十指交叉，看着已经彻底呆滞、比石像还像石像的我，残酷地得出结论：“或早或晚，死灭洄游玩家全部都会被剥夺术式。”
20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村子的。
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坐在实验室外面的楼梯下，西瓜的担忧写在头套上：“月亮姐姐，你还好吗？”
她把完整的熊猫递给我看：“熊猫已经修好了哦！只是棉花出来完全不用担心，琉璃一下就能缝好！”
小女孩的童音关切，我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僵硬的脸：坚强一点深月，让小朋友还为你担心太差劲了。
剥夺术式不是杀死术师，况且石化的力量和咒力不是同一体系，说不定咒术规则无法改造石像的大脑。
“不过更大的可能性是术式被剥夺脑死亡，”千空说着，勾起幸灾乐祸的笑容，“解除石化又修复脑死亡，太有趣了，一下子多出一堆只有咒力没有术式的咒术师。”
我笑不出来。
千空看着我嘴角抽搐的模样，煞有介事地捶手心：“差点忘了，咒术师都是体验派，没有术式就像没有鳃的鱼一样，还能调动咒力吗？”
我觉得他在挑衅我，鉴于他之前还嘲讽术式熔断的我没有咒力。
更绝望的是——千空说的完全是对的！别说剥夺术式了，短暂被封印都会让咒术师失去战斗力！就算之后通过练习重新掌握控制咒力……
“琥珀现在真的能把惠按在地上打了！”我抱头痛呼。
惠，虎杖，乙骨学长，真希姐，熊猫，秤学长，三轮学姐，西宫学姐，宪纪学长……我们这边的主要战力全在结界里啊！
我以头抢地，我面色狰狞，我无声呐喊。
“也不全是这样。”
实在是我的崩溃太惹人同情，千空都破天荒地安慰人了：“虎杖和禅院真希没有术式不受影响，京都那个三轮霞也没有术式对吧？还有乙骨忧太……”
他拍了拍我的头：“另外别忘了，两面宿傩也是泳者。”
正在地上阴暗爬行的我停住了。
宿傩=泳者，泳者=被剥夺术式，宿傩=被剥夺术式。
跨越千年的诅咒之王，大名鼎鼎的天灾·两面宿傩大人——今后只能和虎杖一样打拳！
我噌地一下跳起来：“两面宿傩，你也有今天！”石化光线你干得好啊！
没等我双手叉腰哈哈大笑，千空又凉凉补充道：“哦，天使也是泳者。”
笑声卡在喉咙里。
天使、是谁来着？那个可以无效化一切术式、解封狱门疆唯一途径的天使？是吗？不是吧？真的假的？
我咚的一声双膝跪地。
“五条老师，学生不孝——”石化光线你这天杀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