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了无数遍的问题,依旧无人可答。
木箱还在说话,是一个女孩的声音,听起来年纪不大,在小小的木箱里传出,显得更沉闷,也更令人毛骨悚然。
姜浮和白飞光盯着木箱,听着箱子里的动静。
“要打开看看吗?”姜浮喉咙发干。
白飞光:“开。”他是话一出口,嗓子也哑了,两人精神都是高度紧张,几乎是同时走到木箱边上。
白飞光:“你做好准备,不确定这东西,会不会攻击人。”
姜浮:“好。”
两人深吸一口气,又开始拔钉子,这一次,就没上一次心情那般轻松了。姜浮额角的冷汗密密匝匝,她沉默的用匕首将钉子一点点拔出,不知道自己开启的是通向光明的答案,还是关着灾难的潘多拉。
最后一颗钉子应声落地,两人对视一眼,做好心理准备正打算掀开木板。
“咚咚咚。”
三声敲门声差点没把绷紧的神经敲断。
心扑通扑通,要剖开胸口跳出来,姜浮:“谁?”
“你们刚才屋子里有人叫救命吗?”是个男人的声音,姜浮对白飞光使了个眼色。
白飞光明白了她的意思,走到门边看向外面,回头,比了个二,又用口型回答:保安。
姜浮皱眉,这旅店太小了,箱子里的声音又太突兀,被人听到了呼救声。
情况一下子变得难以处理,不把人放进来,人说不定马上就报警了,把人放进来,看见这能说话的箱子和罐子,要怎么解释?
门外的人却等不得了,又咚咚咚的猛敲几下门:“你们在里面干什么呢?没出什么事儿吧?”
姜浮:“开吧。”
不开不行,这旅店保安肯定有备用房卡,而且闹大了警察来了就麻烦了,只能先把人放进来了。
姜浮顺势坐在木箱上。
唯一幸运的事情是,此时木箱里面没动静了。
白飞光看了姜浮一眼,换了个表情,从冷肃到温柔动人只一个扭头,那表情成了初见姜浮时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的温和,很容易博得不明真相的人的好感。
姜浮实在佩服他的变脸本事。
门开了,保安和前台都在,前台是个姑娘,两人都挺紧张,看见微笑的白飞光时,前台姑娘明显被这张脸迷惑,松了口气:“你们在屋子里干嘛呢?这大半夜的喊什么救命啊,吓死人了。”
白飞光:“不好意思,和女朋友闹着玩呢。”
“闹着玩?”在得到前台姑娘好感的同时,却引起了保安的不快,他大声嚷嚷,“有你们这么闹着玩的吗?凌晨三点?喊救命?不行,我得进来检查一下。”
白飞光:“这就没必要了吧?”他侧身,指指坐在不远处的姜浮,“真和女朋友闹着玩呢,这屋子又不大,藏不住一个人的。”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奈何得看听的人是不是个讲道理的人,这保安明显不是什么知书达理之辈,蛮横的很:“那不行,你说没人就没人?那床底下还能藏人呢。”
白飞光笑容僵了一瞬间,姜浮明显感到他身上浮起杀意,又硬生生压下去,继续强颜卖笑:“大哥,你这是什么话呀。”
看着白飞光强颜欢笑,虽然现在和他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但姜浮没良心的笑了。
保安:“快让开!”
白飞光牙都要咬碎,偏偏余光瞥见姜浮笑得跟朵儿花儿似的,手一摊:“请便。”
保安进了屋子。
巴掌大小的屋子,没什么好搜的,他东看看西戳戳,看了床底看窗帘,最后目光落到了姜浮坐的那个木箱子上。
姜浮:“大哥,这小箱子里可装不了人。”
的确装不下,保安移开眼神:“你们……”
你们两个字刚出口,箱子突兀的响了一声,砰!
姜浮和白飞光心里同时暗骂,是不是故意的!
果然,准备离开的保安被声响吸引,指着木箱:“你们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姜浮显得很淡定:“出来旅游,都是些杂物。”
保安:“你打开我看看。”
姜浮:“不行。”
保安狐疑:“不行?你里面放了什么违禁物品吗?要是不让我看,我就去报警了。”
真是麻烦,姜浮心想早知道如此,就不该住这里,还不如找个清净的地儿,在车上凑活一晚上得了。这会儿白飞光成了看戏的,双手抱着胸,靠在门上看姜浮的笑话。他想明白了,这保安是铁了心要找麻烦,让他看了最多是有点奇怪,真报了警,那魂罐是不是文物还不好说呢,更麻烦。
姜浮远远看到白飞光这货幸灾乐祸的得意劲儿,心里直骂他小心眼。
“那你看吧。”非要看,还能有什么办法,她和白飞光之前犹豫半天才敢打开,现在免费大放送,让人看个够。
姜浮干脆起身,让开位置。
保安终于能满足好奇心,伸手就把盖子掀开,这刹那姜浮和白飞光都屏住了呼吸,甚至白飞光的手已经伸入口袋,手臂紧绷,姜浮猜他肯定是握住了那柄自己之前见过的爪刀。
盖子一开,腥臭的恶心气味扑面而来,姜浮离得近,被熏得脑子嗡的一声,差点没当场吐出来。她忍着恶心,朝着箱子里看去,果然还是那个罐子,罐子里的黑水已经满满当当装满了整个罐口,几乎稍微碰一下就要荡出来。
保安也被气味熏得够呛,骂了脏话:“这什么东西这么臭!你出来旅游带个空罐子干嘛?”
姜浮:“……”
空罐子?什么意思?这个保安看不到罐子里的液体?
姜浮愣了愣。
保安也是个犟种,硬是忍着恶臭朝着箱子里看了看,确定里面没别的东西后,才不甘心的重新盖上盖子:“这罐子干嘛用的?”
姜浮故意使坏,做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大哥,我怕你听了难受。”
保安:“啊?为什么?”
姜浮:“这是我一朋友的骨灰罐,他托梦给我,说款式不喜欢,我就去墓地换了个新的,这旧的也不好随便扔,就想着带回去供在家里得了,哎,味儿是有点大……”
保安:“……”
前台小姑娘:“……”
屋子里一片寂静,小姑娘最先没忍住,转身冲出房间,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呕吐声。
保安也绷不住了,几步冲出房间,留下面无表情的白飞光和捏着鼻子的姜浮。
“臭死了。”姜浮抱怨。
白飞砰的关门,力道很大,看得出心情不佳。
“他们看不到?”
“估计是看不到。”
不然保安不会说出空罐子三个字,能听到声音,闻到气味,却看不到实体。可是为什么她和白飞光看得清清楚楚?
太多为什么了,姜浮已经习惯了满脑子都是问号的状态,自从妹妹失踪的那天起,她脑子里就没有一刻不充满疑惑。
一个大活人是怎么凭空消失的?
那群人到底是什么人?
为什么偏偏是她?
无法回答,无法回答——
姜浮:“好像没声儿了。”
白飞光开玩笑:“还挺怕生。”
刚才叫的那么大声,保安一来立马没声了,安安静静待在罐子里一点动静不敢有,欺软怕硬。
姜浮总觉得这句怕生有点耳熟,但仔细想想,自己身边可没什么怕生的人,一个个都是社交悍匪。
“现在怎么办,还睡吗?”凌晨三点,闹了一通,快到四点,姜浮打哈欠,“要不别关灯了,感觉有光的时候,罐子里清净点。”
也是,从那伙人只在白天活动的情况来看,晚上这罐子的确是麻烦的东西,他们不应该把灯关掉。
白飞光:“还能睡得着吗?”
姜浮:“怎么睡不着。”她打了哈欠,含糊,“以前在山里,没帐篷都能倒头就睡……”
白飞光:“山里?”
他还想再问,身侧却已经传来平稳缓和的呼吸声,侧头便看见了姜浮的睡颜。
还真给她睡着了。
白飞光叹气。
睡着的姜浮比醒着时少了不少攻击性,睡颜安然。
她模样漂亮,特别是白瓷般无暇的肌肤,让她有种非人的精致感。睡着时,愈发的像静静摆放在那儿的漂亮瓷器,白飞光想,只不过这瓷器硬度惊人,一拳砸下去,自己的手可能先断了。
灯没关,晃眼睛,早上六点闹钟响时,白飞光只打了会儿小盹。
和睡眠不足略显憔悴的他相比,姜浮完全元气满满:“早上好。”
白飞光:“早上好。”
姜浮:“怎么样,你昨天后半夜没睡吧?想好了吗?”
白飞光:“想好什么?”
姜浮冲着罐子努努嘴:“还能想好什么?想好待会儿早饭吃什么吗?”
白飞光:“……”
姜浮:“所以,答案呢?”
白飞光:“我可以把罐子带给你朋友看看,不过,我不能交给他。”
姜浮:“那你打算怎么做?”
白飞光:“这罐子对他们而言很重要吧。”
姜浮皱眉。
白飞光:“我打算用这个罐子和他们做笔交易。”
姜浮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