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坐。”他放下手中的铂金钢笔,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苏晚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落座,脊背挺直,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是一个标准的、防御性的姿态。这个男人的领地掌控感太强了,她努力忽略这个空间里无处不在的、属于他的气息。

    “顾先生,现在可以说了吗?”她主动打破沉默,声音是自己都惊讶的平稳。

    顾云深身体微微后靠,真皮座椅发出轻微的声响。他审视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探究:“猫咖的视频,引起了一些不必要的关注。周家认为这影响了他们的形象。”

    苏晚挑眉,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带着点嘲讽:“所以,顾先生是代表周家,或者顾家,来向我兴师问罪的?”她刻意放缓了语速,“需要我道歉吗?为了一只……差点被伤害的小猫?”

    顾云深几不可查地弯了下嘴角,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更添冷峭:“问罪?不。”他向前倾身,手肘撑在光洁的桌面上,拉近了两人的距离,目光锐利得仿佛能剥离一切伪装,“苏晚,海归数据分析师,背景干净得像一张被反复擦拭过的白纸。家庭普通,弟弟崇拜你。但你身手不凡,冷静得不像常人,能一眼看穿‘暗流’中的我,面对周蔓的刁难,反击精准且不留余地……”

    他顿了顿,每个字都像冰珠砸在苏晚的心上:“你,到底是谁?费尽心思出现在我面前,最终目的是什么?”

    核心的质疑终于被赤裸裸地抛了出来。苏晚能感觉到系统在高速运转,模拟着各种应对方案。但她只是迎着他迫人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顾先生,被迫害妄想症是一种需要治疗的心理疾病。我出现在峰会,是工作;认出你,是观察力;反击周蔓,是本能。至于目的?”

    她身体微微前倾,拉近到与他呼吸可闻的距离,清澈的眼眸中第一次燃起毫不掩饰的、带着野心的火焰,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

    “如果我说,我看中的是顾氏集团在建筑领域未来的庞大布局,以及您本人无与伦比的商业价值。我想做的,不是成为你世界里的点缀,而是……不可或缺的合作伙伴。这个答案,顾先生满意吗?”

    办公室内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只剩下两人无声的对峙。顾云深紧紧盯着她,试图从她那双骤然变得炽热而坦荡的眼眸里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虚伪。

    他习惯了掌控,习惯了看透人心,但眼前这个女人,像一团迷雾,越是探究,越是深不见底。她抛出的这个目的,如此直接,如此功利,却又如此……真实,反而让他之前的所有猜测都落了空。

    一种棋逢对手的、前所未有的兴味,悄然压过了最初的审视与怀疑。

    办公室内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只剩下两人无声的对峙。顾云深紧紧盯着她,试图从她那双过于清澈冷静的眼眸里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他习惯了掌控,习惯了看透人心,但眼前这个女人,像一团迷雾,越是探究,越是深不见底。

    就在这紧绷的寂静几乎要断裂的瞬间,苏晚放在脚边的宠物包里,传来一声细弱又带着点委屈的“喵~”。

    这声猫叫,如同投入冰湖的一颗小石子,漾开了圈圈涟漪。

    顾云深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那个格格不入的宠物包。

    苏晚也怔了一下。出门时,星星用它那无敌的蓝眼睛和软乎乎的肉垫扒拉着她的裤脚,她鬼使神差地就把它塞进了包里。此刻,这声猫叫却成了打破僵局的意外变量。

    “……它不想一个人待在家。”苏晚低声解释,弯腰打开了宠物包。星星怯生生地探出小脑袋,湛蓝的眼睛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最终选择蹑手蹑脚地爬出来,熟练地跳到苏晚的膝盖上,把自己团成一个毛球,寻求庇护。

    苏晚几乎是本能地用手环住它,指尖轻柔地梳理着它背部的毛发。这个动作自然而然地柔化了她周身竖起的尖刺,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她低垂的眼睫下,目光变得专注而温和。

    顾云深看着这一幕。那个在“暗流”铁笼旁眼神锐利、在猫咖出手果决的女人,此刻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护着膝盖上那一小团温暖,侧脸的线条在透过百叶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柔软。一种强烈的、近乎荒谬的反差感,击中了他内心某个不设防的角落。

    他忽然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迫感。

    苏晚瞬间警惕,身体微微绷紧,护着星星的手臂收紧。

    但顾云深并没有进一步逼迫。他只是绕过宽大的办公桌,朝她走来,在她面前一步之遥停下。然后,在苏晚略带惊愕的注视下,他弯下了腰。

    他伸出修长干净、指节分明的手,那通常用来签署亿万合同、或在格斗场上给予对手重击的手指,此刻却带着一种与他气质不符的生疏和试探,轻轻碰了碰星星毛茸茸的小脑袋。

    星星似乎并不排斥这陌生的接触,反而舒服地眯起眼,用小脑袋蹭了蹭他的指尖,发出更响亮的咕噜声。

    “它不怕生。”顾云深说,声音比刚才低沉缓和了些许,仿佛怕惊扰了这小小的生物。

    “它……比较傻,缺乏危机感。”苏晚看着近在咫尺的顾云深,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古龙水味道,混合着一丝极淡的、属于高级纸张和咖啡的醇香。这个距离,已经远远超出了安全社交范围,让她能看清他衬衫领口严谨的缝线,甚至他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连他自己可能都未察觉的柔和。

    【系统提示:检测到目标近距离接触(小于0.5米),荷尔蒙水平出现非任务相关波动。分析:60%概率为警戒反应,40%概率存在潜在生理吸引力。情感觉醒度+2%。】

    【警告:物理距离过近,已影响生理指标,可能干扰逻辑判断力。建议拉开距离。】

    顾云深没有立刻起身。他的目光从那只依赖地蹭着他指尖的小猫,缓缓移到苏晚脸上。两人距离极近,呼吸几乎交织。他能清晰地看到她微微颤动的睫毛,看到她白皙肌肤上因紧张而泛起的细微红晕,以及那双总是过于冷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眸里,此刻清晰映出的、属于他的倒影,和一丝罕见的、类似于无措的情绪。

    “苏小姐 ,”他低声唤她的名字,磁性的嗓音压得很低,像大提琴的弓弦擦过心尖,“不管你是谁,背后藏着什么。既然想和我合作,那后面希望看到你的诚意。”

    他的指尖离开了星星柔软的脑袋,却在收回的途中,仿佛无意地、极其轻微地擦过了苏晚护着猫咪的手背。

    那一瞬间的触感,温热,干燥,带着一点点属于他的力度。

    如同微弱的电流猝然窜过,苏晚猛地缩回手,将星星更紧地抱在怀里,霍然起身!动作快得几乎带倒了椅子。

    “顾先生,如果没有其他事关形象危机的正事,我想我先告辞了。”她语速加快,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但耳根无法控制地漫上热度,“关于周家,如果他们有任何不满,让他们直接联系我。至于你的好奇,”她抬起眼,试图找回平日的清冷屏障,却发现自己有些力不从心,“那是你的私人情绪,与我无关。”

    她抱着猫,几乎是有些仓促地、头也不回地走向办公室那扇厚重的实木门。

    顾云深没有阻拦。他直起身,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细软绒毛和她手背肌肤的微妙触感。良久,他嘴角那抹玩味的弧度终于明显了一些,带着一种猎手发现新奇猎物般的兴味。

    “我们会再见的,苏晚。”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笃定地低语,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电梯里,苏晚靠着冰凉的金属壁,怀里的星星不安地动了动。她低头,看着小家伙纯净无辜的眼睛,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那颗仍在失序跳动的心脏。

    【爱意值:15/100】

    【系统分析:目标好感度提升原因:神秘感与矛盾性(理性与偶尔流露的柔和)、引发的探究欲、以及……对势均力敌挑战者的兴趣。】

    她意识到,顾云深和以往任何世界的攻略对象都不同。他不是等待她去撬动的顽石,而是主动张网的狩猎者。她引以为傲的计划和伪装,在他面前似乎效果甚微。这次的攻略,主动权,仿佛从一开始就不在她手里。

    苏晚离开后,顾云深在落地窗前站了许久。特助安静地走进来,汇报完苏晚已离开后,迟疑地补充:“顾总,董事会那边的几位元老,对您近期……与那位苏小姐的接触,表示了一些‘关切’。他们认为,在这个敏感时期,与背景不明的人走得太近,可能影响与周氏的合作前景。”

    顾云深眼神未动,依旧俯瞰着脚下蝼蚁般的车流,声音冰冷得像淬了冰:“他们的手,伸得太长了。是时候让他们认清,顾氏现在是谁在做主。”

    “周家那边,周蔓小姐的父亲也旁敲侧击地问起,似乎对网上猫咖的事颇为不满,认为苏小姐让周家丢了面子……”

    “告诉他们,”顾云深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我顾云深的私事,不劳他们费心。顾氏与周氏的合作,建立在利益之上,与我的私人交往无关。如果他们觉得面子受损,可以随时终止合作。”

    特助躬身:“是。”他顿了顿,又道,“那……关于苏小姐?是否需要进一步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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