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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千金开口

    第二日巳时,按昨日的计划,李妈妈先带着周莲在雅间玩,随后吴黛加入她们,同时周少夫人和姚冠杨在窗外暗中观察。

    一切进行得有条不紊,吴黛按照昨日的方法,先不直接与周莲互动,等确认她处于放松状态时,用玩具吸引她的注意力。

    这回除了吹泡泡,吴黛还准备了几个小布球,一桶糯米浆糊。她们用小球蘸浆糊往墙上扔,使其粘在墙上玩。

    有了昨日的训练,周莲似乎更自信了些,不再要求李妈妈抱着她,而是毫不犹豫地接过吴黛递来的小球就玩了起来。

    吴黛见进展顺利,觉得是时候进入到下一个训练目标,于是有意引导她开口说话。她道:“我粘了三个球,莲儿粘了一个还是两个啊?”

    周莲看了看墙上自己扔的两个球,竖起两根手指比了个二。

    吴黛:“哇,我看见你比了两个,很好。”说着,她看了眼李妈妈,瞥了眼布球,又朝墙壁微抬了抬下巴。

    李妈妈愣了一瞬,随即会意,马上抓起布球,也依样画葫芦般地蘸了浆糊朝墙上扔,一个没粘上,又扔了一个。

    “李妈妈粘了一个还是很多个呀?”

    周莲又比了一个一。

    周少夫人在窗外看得喜笑颜开:“太好了,太好了,这还能教算术呢,吴娘子真有办法!”

    “哦,只有一个啊,李妈妈要加把劲了。”吴黛故意夸张地皱了皱眉,“谁最少呢?”

    周莲眼睛笑得弯弯地,指着李妈妈开口道:“李妈妈最少!”

    “哎哟,我的姐儿!”李妈妈激动得热泪盈眶。

    窗外的周少夫人也泪流满面,“我儿终于肯对人开口了!”

    养育者如此欣慰落泪,可想而知她们曾经历过多少曲折挫败,如今苦尽甘来,吴黛功不可没。见此,姚冠杨不禁肃然起敬。

    见此法有效,吴黛便再引导了周莲几次,多数能得到简单的回应。她觉得是时候再进一步了,便道:“我去一趟房里,你先自己跟李妈妈玩一玩儿等我。”

    周莲乖乖地点了点头。

    吴黛离开雅间,穿过后门,来到客栈后窗外。

    周少夫人握住她的手,连声说谢。

    吴黛笑道:“大概也是我和周小娘子有缘吧。”

    姚冠杨道:“昨日周小娘子见你进来雅间的时候,还忍不住害怕呢,今日便能有如此进步,还是吴娘子教之有道。”

    吴黛道:“今早很顺利,提前完成目标,咱们计划提前,你不用等下次了,一会儿我再进去跟她们玩,然后过个一盏茶时间,你就加入吧。”

    姚冠杨犹豫:“可以吗?在下还想再观摩一番,在下怕……”

    吴黛:“趁她现在高兴,没什么好犹豫的。你得注意按我的方法,先不要给她过多关注,边玩边接近,然后跟她说话时,得多描述她在干什么,多夸奖赞美,而且得要具体。若要引导她说话,切记最开始要问简单的选择性问题,比如一个还是两个,红色还是绿色,诸如此类的。”

    姚冠杨点点头。

    吴黛转身要回雅间,没走两步她又回来叮嘱道:“一切要根据她的反应灵活应对。”

    姚冠杨应下,心里多了一丝紧张。

    他在乡间长大,所认识的三五岁小孩子即使性格各异,也都是爱玩爱跑,爱凑堆爱热闹的,没见过像周莲这般脆弱怕生的孩子。他怕自己做不好再把人给惹哭了,可一想到吴黛能很快和她玩到一起,又有些跃跃欲试。

    吴黛回到雅间内,继续跟周莲玩闹说话。

    周莲应答的次数越来越多,偶尔也主动说一两个字,比如她想让吴黛瞧她画的画,她会说“看”,想要自己吹泡泡时,会说“我来”。

    这期间,李妈妈在吴黛的示意下慢慢挪动,直到站到角落里。

    周少夫人在窗外见状轻呼:“哟,莲儿从没让李妈妈离得这么远过,太好了!”

    此时,吴黛朝窗外看了一眼。

    姚冠杨知道该自己进去了。

    他走到雅间门口,深呼一口气,轻轻敲了敲。

    周莲刚刚还在笑容灿烂地吹泡泡,听到声响,立刻笑容凝固,警觉地看向门口。

    李妈妈离得近,走过去开门。

    姚冠杨点头致意,故作不经意地说:“在下过来坐坐。”说着,便如吴黛头次进来那般,没有去看周莲,径自朝雅间中央的圆桌走去,拉开凳子坐下。

    周莲快速跑到李妈妈身边,紧紧贴着她。

    吴黛如同没注意到这变化一般,继续招呼周莲玩泡泡。但她明显紧张了许多,对吴黛的提问不再回答,哪怕是只需要一两个字的回应。

    姚冠杨边用余光观察周莲的状况,边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娃娃,自言自语道:“咦,这娃娃怎么没有脸?”

    周莲好奇地投去目光。

    姚冠杨继续道:“得给它画张脸,可笔在哪里呢?”说着他站起身,在房间内四处走动,假意寻笔。

    周莲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似乎忘记了害怕。

    吴黛心道,这小子有点天赋,一教就会,演技不错!

    姚冠杨随意四处走动了半晌,“终于”瞧见了摆在角落的画笔,然后顺势坐在地上,盯着布娃娃,作思考状,“先画什么好呢?”

    布娃娃是吴黛叫小菱连夜缝制的,白纱布里面塞了棉花,没有五官,让一个大男人拿在手里怪滑稽的。

    吴黛见周莲脸上的表情没那么紧绷了,便故意往姚冠杨背上丢了一个布球,看着球滚落,然后假意哭丧着脸道:“哎哟,没粘住。”

    周莲忍不住咯咯笑出了声。

    吴黛趁机递了布球过去,道:“莲儿试试。”

    周莲想了一下,才“登登登”地跑过来,接过球,手一扬,将球扔了出去。

    两人就这么嘻嘻哈哈地扔了起来,姚冠杨也配合着,每被扔中一次就嚎叫一下,同时不忘评价表扬一番,“莲儿扔得太准了”,“哇,这回扔得好高啊”,“哎哟,莲儿力道好大,粘住了”。

    他说得极尽夸张之能事,逗得周莲笑个不停。

    等玩得差不多,吴黛使了个眼色,姚冠杨重新拿出布娃娃,问道:“莲儿想先画眼睛还是鼻子?”

    周莲小声回应:“眼睛!”

    姚冠杨和吴黛对视一眼,感觉自己的努力有了回报,甚是高兴。

    吴黛鼓励他继续。

    他又道:“好,那你想画黑色还是红色?”

    “红色。”

    就这么连续几个问题,周莲都给了回答。

    退回到角落的李妈妈激动地双手合掌,口中直念“阿弥陀佛”。

    周莲一问一答间,布娃娃的五官已经画好。

    吴黛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竹筒,道:“我们给娃娃吹泡泡吧。”

    姚冠杨明白吴黛是要让他带着周莲在房间内活动一下,于是便顺手牵起周莲,道:“走,吹泡泡去。”

    可她虽眼睛盯着竹筒,却没有动。

    姚冠杨往前一步,稍微拉了她一下。

    哪知周莲没有吃住劲,明显踉跄了一下。

    姚冠杨心中咯噔一下,心说坏了,不小心使用劲过头了,低头一看。果然周莲小脸一皱,小嘴一撇,似是想哭。

    李妈妈立刻冲过来想安抚,吴黛抢先一步,走到周莲跟前,蹲下身子,轻轻抱了抱周莲。

    姚冠杨有些慌,手足无措,本能地想先离开回避。吴黛轻轻摇了摇头,并示意他也蹲下。

    姚冠杨照做,然后看见吴黛用口型提示他道歉,便马上道:“莲儿对不住,在下力气太大了。”

    周莲闻言,依旧低着头不吭气。

    吴黛道:“莲儿很强呢,还能站住,要是我被他这么一拉,肯定扑通摔倒了。”说着就势往地上一倒,作出摔倒的样子。

    周莲嘴角翘了一下,还是不理人,只自顾自抓起竹筒吹泡泡。

    姚冠杨见状,明白她应该心情已有所缓和,便拼命夸她吹的泡泡,哄她开心。

    几番称赞下,周莲终于又开口道:“看,大泡泡!”

    吴黛和李妈妈皆松了口气。

    ***

    有了早上的经验,下午的训练就顺利多了,这一次吴黛只让姚冠杨一个人去跟周莲玩。

    周莲起先有些拘束,只玩不说话,后来姚冠杨用吴黛示范过的方法,用选择性的问题引导。慢慢地,她在放松下来后便能开口回答了。

    第三日,吴黛和姚冠杨轮流陪着训练,一切顺利。

    待到第四日,吴黛又叫了她的贴身女使小菱和周家另一个女使过来,用同样的法子陪玩陪练,周莲也都能慢慢适应。

    前四日都有李妈妈或者周少夫人的陪同,周莲才能放开。到了第五日,吴黛想更进一步,打算试一下周莲能否接受她们离开,单独跟她玩。

    她尝试着让周少夫人趁周莲不注意时,慢慢地挪到门边,想看看她能否接受让周少夫人在室外站着陪同,最终达到分离的目的。

    可周莲很警觉,有好几次,她一看到母亲往门边走就跑过去把她拉回来。

    有一次,因为周少夫人偷偷躲在门后,周莲一时没找到母亲顿时就慌了,嚎啕大哭,即便周少夫人马上从门后走出来,她心情也未能平息,还愤怒地捶打母亲,不让她靠近。

    众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花了一个多时辰才把周莲安抚好,重新回到之前半分离的状态,令她保持在李妈妈或周少夫人陪同的情况下,能自如地跟别人说话玩耍。

    虽然周莲已经比最初的严重焦虑状况好多了,吴黛意识到以她目前的状态,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完全接受亲近的照看者离开。不过假以时日,好好引导,在她年龄稍大后定能有更大的成长。

    ***

    又隔一日,金兵闯宅案调查结束,周向得动身赴职,沈银飞的腿伤养得差不多,吴家也要回启程临安。

    晚间,吴家在客栈设席,宴请周家上下,以谢周向的救命之恩,姚冠杨也在受邀之列。

    酒过三巡后,吴柏田携吴盛、吴黛正式向周向拜谢。

    周向连忙摆手道:“周某一辈子都在打金人,这种事任谁人来,某都会出手相助,何况是吴兄你。”

    周夫人也道:“吴员外别客气了,说到恩情,莲儿这几日进步神速,我们周家上下都感念吴娘子之恩,这真真是无人能做到的大功。二郎只有这么点骨血,好不容易找了回来,一年了,我们老两口从未见她如此高兴活泼过,能笑也能说了,二郎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周夫人说到动情处,又是欣慰又是感伤。

    周少夫人向吴黛福身拜谢,“吴娘子大恩大德,我们周家没齿难忘。”

    吴黛忙道:“哪里哪里,只是举手之劳,少夫人你,李妈妈,姚花匠,还有其他帮忙配合的吴家周家人,都有功劳。”

    提到姚冠杨,吴柏田举杯道:“姚郎君,报信之恩,吴某记在心中,多谢!”

    姚冠杨忙回礼:“不敢当不敢当,在下应当应份的。”

    吴柏田见他举止有度,谦卑有礼,在与金兵周旋时又有勇有谋,对他很是赏识,便问:“我看你颇有才学,敢问家在何处?又师从何处?”

    一旁的沈银飞闻言,精神抖擞起来。

    自家郎主平日里除了生意场上的朋友,喜欢与好诗书之人为伍,其中不乏年轻才子,可一般都以书画交流,从未像今日这般,当着外人的面探问家世师从。

    莫非难道,难道莫非,这是要招东床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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