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我……”

    迎上他深邃瞳眸,唐柔心头莫名浮起一丝不自在。不确定他话里的意思,自然也拿不定主意,更不清楚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这样,搞得她像是渣女似的。

    在婚后精神出轨。

    而他坦坦荡荡,出门在外孑然一身,工作之余也没有半点花边新闻沾身,干净得不像话。

    所以,她这是被变相谴责了是吗?

    然而闻迟谦撂下这句后,并没有打算解释的意思,转身走向两人的大床,没两步又回头,状似不经意地开口:“你朋友是贺家的千金?”

    唐柔迟疑地点头:“怎么了?”

    闻迟谦:“没事。”

    唐柔也没有多想,只以为他是好奇问问,转头把海螺珠耳钉的首饰盒放进礼袋,细致整理好,和闻迟谦的手表放在一处。

    “那明天麻烦你了。”唐柔温声道。

    闻迟谦靠坐床头,因为还早,他拿了本书在看,低低嗯了声。

    唐柔注意到他看的是拉美文学,鲁尔福三部曲之一的《佩德罗·巴拉莫》。唐柔以前看过,不过都是高中时候的事了,有些记不清具体情节。

    唐柔看了眼便移开视线,在另一边掀开被子躺下。

    两个人的枕头现在靠得很近,也就是两个拳头的距离,唐柔躺下后,身侧的光线被他伟岸的身形遮住些许。

    唐柔拿过手机,翻了个身背对他。有一条好友请求,是个陌生账号,不认识。不过看到对方的打招呼内容,她随即想起来这人是谁了。

    唐柔点了同意,并给对方设置备注。

    盛艺瑜:[表嫂,是我!]

    唐柔:[嗯,艺瑜。]

    盛艺瑜发了条语音过来,唐柔打算转文字,不小心点成播放,盛艺瑜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这么晚了,没有打扰嫂嫂你休息吧?”

    虽然唐柔眼疾手快地关了,身后的闻迟谦还是转头看了过来:“盛艺瑜?”

    唐柔回头,轻轻点头。

    闻迟谦看向她的手机:“你和她什么时候加了微信?”

    唐柔:“就…刚刚。”

    闻迟谦嗓音平淡:“她找你做什么?”

    “还没问。”唐柔确实不知道,还没来得及问就被他抓包了。

    盛艺瑜又发了条语音过来,唐柔只好坐起身。

    然而她刚要继续语音转文字,发现闻迟谦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唐柔无奈,只好再次点了播放。

    盛艺瑜的声音响起:“表嫂,你过几天不是要出席裴家的宴会吗?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去。”

    为什么要和她一起去?

    以盛艺瑜的身份,不至于没有车,非得和她挤一辆车吧。

    唐柔只好看向闻迟谦,还没开口,就见他朝自己伸手。

    唐柔愣住。片刻后,茫然地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但她不敢多触碰到他的身体,只是指尖轻轻搭上他的掌心。

    闻迟谦倏地一怔。

    女孩子的手纤细白皙,透着点凉意,搭着他宽大的掌心,显得很瘦小。他一只手就可以完全包裹住。

    就那么几秒而已,唐柔就立即退开了,疑惑地看着他。

    掌心还有那点触感,有些痒,亦有些麻。闻迟谦指尖微拢,心尖上仿佛也被什么轻轻撩了一下。他清咳了声,道:“不知道怎么回的话,手机给我,我帮你。”

    唐柔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面颊倏的发烫,连忙把手机递过去。

    闻迟谦接过手机,注意到她微微绯红的脸,薄唇微不可见地扬起。

    摁住语音键,他回:“可以。如果你妈同意。”

    发完语音,闻迟谦就把手机还了回去,不紧不慢地道:“艺瑜前几天闹了点事,差点影响两家联姻,我二姨小惩大诫,让她在家修身养性。这次会找你,应是想通过你的关系出门。我二姨看在你的面子,自然不会阻止。”

    瑞吉大公子韩琛是闻迟谦发小,闻迟谦知道他本就不满意这桩婚事,碍于是两家长辈的意思,也是为了双方长远的战略合作,也就慢慢接受了。

    谁能想到,盛艺瑜气性这么大,听说韩琛在外有了个心上人,不分青红皂白,一心想着要把人抓出来,最后闹了个乌龙,误伤了韩琛长年久居国外的妹妹。

    韩家虽然没说什么,盛家这边却不能坐视不理,把盛艺瑜带回家痛骂了一顿,并让她在家中自省,不准出门。

    今天是第三天。

    唐柔惊讶:“这么严重。”都到了差点影响两家联姻的地步。

    闻迟谦:“艺瑜有时候确实没有分寸,是需要养养性子。”

    这件事后,韩琛面上虽然没说什么,但作为发小,闻迟谦能明白,他心里是有存在介意。

    联姻最主要的一点就是,以双方家族的长久利益为主,保持各自体面。

    盛艺瑜这样莽撞行事,不仅没了体面,也影响了两家联姻进程。

    若是婚后再发生类似事情,多的是人看笑话。

    对家也会以私德作为文章,通过媒体大肆宣扬,到时候更难以收场。

    唐柔点点头,发现盛艺瑜不再发来消息后,就把手机放到了床头柜。

    “那下次她再发来消息,我是不是应该先告诉你一声?”今天如果不是闻迟谦刚好听见,她或许真就答应盛艺瑜了。

    带盛艺瑜参加宴会是小事,影响到盛家和瑞吉的联姻,她可没有办法赔一个联姻对象给两家。

    闻迟谦微顿:“你不嫌麻烦?”

    唐柔不解地望着他:“这有什么……麻烦的?”

    闻迟谦稍作思考:“我大部分时间都在上班,你未必能及时和我取得联系。”

    唐柔浅笑:“没事,我等等就好了。如果是紧急情况,我会尝试给你电话,要是没接通,我看情况下决定。”

    说到底她也是成年人了,不至于什么事都做不了决定。

    而且现在,闻迟谦已经告诉她盛艺瑜的潜在危险了,以后她自然会思考多一些,不会真的盛艺瑜一来消息,就去打扰闻迟谦。

    虽然这是闻迟谦的表妹,不是她的。

    闻迟谦敛眸,淡淡道:“电话也不是随时方便。”

    唐柔以为他不想被打扰:“那我会看着做决定的。”但想了想,她还是忍不住补充,“我不是任何时候都能周全,如果一时疏忽发生意外,你们……”

    这个你们是指盛庄两家,还有闻家。

    两家联姻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因为她答应帮盛艺瑜什么,导致联姻失败,她觉得不能把事怪到她头上。

    两个人都坐在床上,腰际以下盖着被子。面对面说着话,氛围却有些奇怪。

    闻迟谦蹙了蹙眉,本想让她加个微信,没想到唐柔误解了他的意思。更何况,他向来公私分明,也明白盛艺瑜的劣性,并不可能把事情归咎到她的头上。

    “不会。”他嗓音沉闷。

    唐柔松了口气,拽拽被子:“那我睡了。”

    闻迟谦没有说话。

    唐柔感觉他还有话要说。但两人大眼瞪小眼了许久,也没见他开口,唐柔只好犹豫地朝他笑笑,道了句晚安,然后侧过身睡觉。

    背对着他睡觉这事儿,只要是醒着的情况下,唐柔记得很牢。

    闻迟谦:“……”

    关掉卧室灯,闻迟谦也躺了下去,只是一直没能入睡。

    大概十几分钟,睡梦中的女人无意识地动了动,随即翻了个身,面朝他的方向。

    闻迟谦阖上双眼,心头的烦闷有些许的消解。

    -

    第二天,闻迟谦下班后先去了趟庄家,给庄老先生送文件。

    庄氏现今主要是由庄雅歆女士打理,全权负责,但重大事情上还是要由庄老先生点头。闻迟谦刚刚接手闻氏,成为家族核心掌舵人,有时候也需要更多支持,才能彻底将闻氏收入囊中。

    在书房和庄老先生谈了很久,足足有一小时,闻迟谦才出来。

    刚好庄雅歆从公司回来,闻迟谦离开庄宅前,先把那对耳饰交到她手上。

    知道是唐柔送的,庄雅歆有些意外:“你这媳妇倒是比艺瑜懂礼。”

    闻迟谦不置可否:“她向来周全。”

    庄雅歆沉吟:“妈查过唐柔的背景,确实没有任何问题,但她的行为举止你没觉得有问题?”

    就是太懂规矩了,太知书达理了,看着比满金海的名媛还要名媛。举手投足就像是模范标兵,书本教材里出来的人物,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无论哪位名媛千金,尚且有各自的不足之处,唐柔这样在亲戚家长大,靠勤工俭学上学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风度和礼仪。

    这很难不让人怀疑。

    “前几个月我和她相处不多,又忙得焦头烂额,所以也没多想。现在看来,确实有问题。”

    闻迟谦面上平静,嗓音也是极为冷静:“妈,您多虑了。”

    庄雅歆皱眉:“你查清楚了?”

    闻迟谦没有过多解释,只道:“您只要知道,她的这份礼数,对闻庄两家,皆没有坏处便是。”

    …

    从庄宅出来,天色已晚,闻迟谦收到韩琛的消息。少顷,他抬起长睫,朝前首驾驶位的纪文淡淡道:“去弄朝华宜。”

    “好的。”纪文恭敬点头。

    华灯初上,整个金海都笼罩在一片闪烁霓虹之中,林立的高楼像是一颗颗钻石,耀眼夺目。没了乌云阴雨遮挡,浓浓夜色泛着粼粼色泽,美丽而又奢靡。

    闻迟谦往外看了眼,便收起手机靠向椅背,闭目养神。

    工作忙起来的时候,他大部分的休息时间就在车上。

    阖着眼睛几秒钟,他忽地掀开眼帘,低眸看向腕表。

    晚上十点。

    按照以往,十点左右他已经到西河湾。想了想,他又捞出手机,给唐柔编辑了条短信。

    闻迟谦:[今晚会晚点儿到家。]

    一般情况下,丈夫发来这样一条消息,身为妻子的都会要求报备去向,再不济也要问候两句。唐柔并不会,她只例行公事般的、冷静又温柔地回复:[好的。]

    闻迟谦薄唇微抿,倒也不再说什么,收起手机继续闭目养神。

    弄朝华宜在老城区,是金海有名的富豪销金地,顶级私人会所。位于旧领事馆东侧,周边文化底蕴深厚,环境干净雅致。

    能进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而这个富,得是达到一定程度的高净值人群,并不是随便一位富豪都能有此殊荣。

    闻家是邀约会员,看见闻迟谦的车子,泊车人员连忙上前,恭敬地替他拉开车门,随即便有经理专门出来迎接。

    弄朝华宜有不少包厢,韩琛不喜欢过大的空间小聚,所以向来是订的小间。但这个小包厢,对于普通人而言,仍然豪华至极。

    经理推开包厢大门,闻迟谦抬眼。原以为只有韩琛一个人,进去了发现,还有傅信年和郑应洲。

    几人正玩着扑克牌,是最普遍又寻常的斗地主。

    郑应洲在港城待惯了,这几天刚回大陆,想玩儿点大的,建议几人玩德扑,没人同意,最后只能跟着玩起了斗地主,轮庄。

    看见闻迟谦进来,他放下牌,颇为幽怨地吐槽:“老三,你看看你这两个兄弟,就只会带我打地主。”上次他回来是打地主,这次也是,简直无聊透顶。

    三人有给他留位置,闻迟谦顺势坐下,语气平淡:“适合你。”

    郑应洲踹他一脚:“死老三。”

    闻迟谦错开了他的攻击,俊脸没什么表情,让人看不出情绪。

    傅信年淡定自若地扔下对Q,提醒道:“我只剩两张牌了,再嘀咕下去,又得加酒了。”

    郑应洲嫌斗地主不够刺激,首轮要求自己做庄,结果连输几把,目前平均下来,已经喝了每人至少五杯酒,总共也就是差不多十杯。

    郑应洲喝得头大,一把将手上牌塞给闻迟谦:“你打你打。”

    韩琛淡笑:“对A。”

    闻迟谦看向手中的牌,还剩下七八张,然而最大的一张牌也就只是一只K,单牌零落,连只对子都凑不起来,简直无从下手。

    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闻迟谦放下牌,给郑应洲的酒杯满上:“自己喝吧。”

    郑应洲:“……”

    这样冷漠无情的男人,究竟是怎么有老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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