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量再好,十多杯下去,郑应洲也撑死了。
把最后一杯酒饮尽,郑应洲擦了擦嘴,忙摆手:“不玩了不玩了。”
韩琛娴熟地洗着牌:“也不过如此。”
傅信年虽然没说话,但看起来好像也是这个意思。
郑应洲:“……”
虽然是轮庄,但他怎么觉得,他一直是在单打独斗,没个队友。
这俩人怕不是合起伙儿来弄他吧?
郑应洲翘起腿,冷哼:“话说老韩,你什么时候结婚,我还等着喝你喜酒呢。”他是故意踩人痛处,知道韩琛最近才被未婚妻拉着丢了次脸,肯定对这桩婚事愈发不满。
韩琛抬眼:“皇帝不急太监急。”
郑应洲:“……”去你爹的太监。这几个朋友不要也罢!
闻迟谦起身,坐到了边上的单人沙发,单手拿着手机,屏幕显示的是和纪文助理的聊天界面。
纪文:[闻总,太太让莫哲调查华亚银行董事长的夫人,过几天是否参加裴家举办的慈善晚会。]
纪文:[需要查吗?]
闻迟谦抬眼看向前首散漫懒怠的郑应洲,放下手机。
后者似有所感,转过头。
对上闻迟谦情绪模辩的双眼,郑应洲不由打了个寒颤:“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你可是有美娇妻的男人。”
闻迟谦沉吟片刻,问:“听说你爸这几天也回了内地,过几天是裴家主办的宴会,出席么?”
郑应洲收起吊儿郎当,眯了眯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闻迟谦反问:“不方便说?”
郑应洲啧了声:“也没有方便不方便。我爹地对这种局不感兴趣,倒是他身边那位,一直很想认识你母亲。难得有机会,大概率是要一同去。”
郑应洲的生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郑明康也娶了新太太。也就是岑香娴女士,还生了个女儿。
两人夫妻多年,相敬如宾,在外一直是恩爱夫妻的模范。
闻迟谦嗯了一声:“知道了。”
郑应洲眼中露出狐疑,闻迟谦并不是个喜欢说废话的人,逐字逐句皆有用意。问他父亲的行程,别不是另有所图。
韩琛适时出声:“老三,你这么晚出来,唐小姐不会生气?”因为没见过面,大家对唐柔的态度还处于不尴不尬的位置,只能称呼其为唐小姐。
闻迟谦:“不会。”
“呦!”郑应洲逮住机会就发作,“听起来怎么这么不甘心呢?”其实他根本什么也没看不出来,只是为了公平的膈应到在场的几人,故意这么说话。
令人难得的是,闻迟谦只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郑应洲继续火上浇油:“女人不介意自己老公和狐朋狗友深夜出去鬼混,大概率也是没期待你回家,甚至巴不得你一整晚别回来。”
郑应洲被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攻击”,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闻迟谦冷不丁笑了声,听起来没什么温度,起身回到牌桌:“继续。”
傅信年点了根烟,白色烟雾萦绕在指间。他看着闻迟谦淡漠的脸,眼里的情绪晦涩不明,把牌扔了过去。
“玩什么?”
不等闻迟谦说话,郑应洲便迫不及待接过牌:“当然是德扑。”
闻迟谦似笑非笑:“德扑?你人不在港城,能用什么下注。”
郑应洲刷刷清洗着牌:“想什么呢!我可是良民,不玩那些,只玩酒。”
玩的就是心理博弈,还是得这个牌刺激。
闻迟谦:“行。”
郑应洲随即看向韩琛。
韩琛身子往后一靠:“别看我,只要你们能喝得下去,随意。”
郑应洲打了个响指:“OK!”
服务员很快便上酒。清一色的酒水中,都是各式各样的低度酒和烈性酒,让人看着眼花缭乱,四个人喝绰绰有余。
郑应洲制定好酒水下注规则,看着几人冷静沉着的脸,心中早就摩拳擦掌。只等一会儿开玩儿,将这三人全喝趴下,一扫前耻。
…
凌晨两点,在深度睡眠中唐柔被一通电话吵醒。
迷迷糊糊捞过手机,看清来电备注,唐柔深深吸了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并接通电话:“闻先生。”
电话那端无边寂静。
唐柔疑惑地拿下手机查看,发现还处于通话中,所以想着对方是不是信号不好。正要再开口询问,一道陌生的成熟男声响起:“唐小姐你好,我是闻迟谦的朋友,韩琛。”
唐柔怔住,睡意完全消散了。很快便从脑海中提取出韩琛的身份,礼貌性回应:“韩先生你好。”
韩琛:“我马上抵达西河湾。迟谦喝多了,一会儿我送他上来,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唐柔抬手按了按眉心,嗓音保持着温和:“方便。”
“好。”
挂了电话,唐柔从床上下来,给自己套了件外衣,这才走出卧室。
先去厨房用热水泡了杯柠檬蜂蜜水,韩琛带着闻迟谦也刚好到家门口,唐柔都没来得及过去,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闻迟谦站得笔直,英俊的脸上也看不出醉酒的模样,深色衬衫的领口敞开着,隐约露出里面的锁骨,凹陷分明,性感又慵懒。
韩琛没进来,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反而是他的脸染着些许酡红,更像是喝了酒的人。
唐柔朝他点头示意:“麻烦你了。”
韩琛目光掠过她白净的脸,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
“既然人送到了,我也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路上注意安全。”
唐柔目送着人离开,大门关上后,才看向已经自顾自在玄关换鞋的男人。
他坐在靠墙沙发上,拎过拖鞋扔在地上,低垂着脑袋,脱掉皮鞋后,套上拖鞋,动作有明显的迟缓。
看他龟速的行动,唐柔才有点相信他喝多了,不确定地问:“你喝醉了吗?”
声音很小,在夜色里莫名温柔起来。
闻迟谦抬头,迎上她小心翼翼的目光,明明神智还算清醒,出口便成了很低的一声轻嗯。
唐柔愣了愣。
真喝醉了?
上次他喝醉是怎么来着,唐柔试图回想,却见他扶着墙艰难起身,一副稍不注意就要摔倒在地的模样。
她自然什么都来不及思考,连忙上前搀扶,刚碰到他的衣服布料,又急忙撤了回去。
闻迟谦神色浓郁的不像话。
唐柔把手背到身后:“那个……我给你泡了杯柠檬蜂蜜水,喝吗?”
“好。”
唐柔松了口气,转身要去厨房拿杯子,想到什么又回头:“你一个人行吗?”
闻迟谦声音听起来没那么清明:“行。”
唐柔一步三回头,总感觉他似乎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清醒。
迅速返回厨房拿了蜂蜜水,唐柔小心翼翼地捧着温热的杯子出来,看见闻迟谦刚好走进卧室的高大背影。
细看之下,他的脚步确实有些虚浮。
这下,唐柔真相信他喝醉了。
跟着他走进卧室,唐柔顺手关上门,正要把蜂蜜水放到临窗的圆桌上,就见坐到沙发上的男人似是觉得太热,低头不耐地拉扯领口。
只听隐约一声细响,扣子倏地崩开,本就解了两颗扣子的衬衫,此刻更是敞开,大片健硕紧实的胸膛赫然暴露在灯光下。肤色健康,肌肉线条流畅,充满着成熟男性的美感。
一时间,唐柔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只能不自在地别开眼。
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唐柔深深呼出一口气,才捧着杯子过去。
暮色无边,夏季的夜里总有些许燥热。
闻迟谦指尖揉着眉心,灯光下那只手格外修长,骨节分明,透着冷白的色调。静下心来,身上的热度才逐渐有所消退。
一道黑影漫了过来,闻迟谦眼眸微眯,长捷掀起。
视野里是唐柔清瘦的身影,巴掌大的脸在光下越发的白,仿佛晕染出了一圈暖色光晕,围绕在她周身。
无论多少遍看去,她也还是美的。
眼眸如水清澈,波光潋滟。
许是受酒精影响,闻迟谦甚至从中看出了几分女孩子的情意,看着你的时候,就像望着自己的情人。
闻迟谦只好闭上眼,屏去杂念。
“闻先生?”
唐柔轻轻柔柔的嗓音响起,带着试探和关切,落进他耳中。
闻迟谦嗯了一声,几乎是从鼻腔里发出的声音,带着浓厚的鼻音。
唐柔把蜂蜜水放到桌上:“我去给你拿睡衣,你记得喝点蜂蜜水。”
闻迟谦:“好。”
这话落下后,面前的女人就转身走远了。闻迟谦睁开眼,刚好看见她抱着睡衣走进浴室的身影。
周身烫人的气息似乎也在她离开后,渐渐消散,亦或是说降下温度。
闻迟谦抬手揉着太阳穴,缓了好半晌才把那杯喝蜂蜜水喝了。温热的甜水下肚,神色似乎清明了几分。
唐柔从浴室出来,对上他深邃的眼眸,也不知道他清醒点没有,只道:“睡衣给你放浴室了,你有事再喊我。”
闻迟谦点头:“好。”
唐柔发现了,喝醉酒的闻迟谦,说话几乎是一个字儿一个字儿的往外蹦。
还有点莫名的喜感。
唐柔不禁莞尔。
比起喝了酒会发疯的人,闻迟谦这样的,不知道有多乖巧。
看来上次他只是喝多了,还不算喝醉,所以说话还算正常。
唐柔自觉做得差不多了,便回到了床上,掀开被子躺下。
大约几分钟后,唐柔才听见浴室关上门的声音,哗哗的水声随即响起。
唐柔闭着眼睛,努力想让自己睡过去,然而脑子清醒异常,直到水声停了,自己还清醒着。
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今晚和往常有些不一样。
或许是因为他深邃浓郁的眼神,亦或是因为他今晚喝醉了。
没多会儿,闻迟谦从浴室出来。
床的另一边陷了下去,唐柔察觉到他掀开被子,又伸手关了灯。
视野越发的暗下去,让人的感官也不自觉的灵敏。
唐柔察觉到他靠近,还是在离她两个拳头左右的位置,属于他的气息也混入空气中萦绕了过来,蹿入她鼻腔。唐柔双手拽紧被子,不敢翻身。
生怕一翻身,就撞进他怀里。
僵硬地维持了几分钟,唐柔身子有些不适,想要调整姿势,身后男人低哑出声:“你不问我和谁喝酒。”
唐柔在黑暗中睁开眼,声音茫然:“什么?”这是能问的吗?
闻迟谦抿唇:“没什么。”
唐柔:“……”
她明明都听到了。
果然是喝醉酒了,说话都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