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念看着装可怜的臭小子，的确又想揍他了，抓在洛昱胳膊上的手，不由加大力气，果然听到洛昱夸张地痛呼了一声。
“怎么了？”
奚荷再也顾不得秦时念是生气还是不生气了，连忙推开他，自己扶着洛昱，高三的学生，千万不能有什么意外！
“老师，疼……”，洛昱靠着奚荷，边走边可怜巴巴地诉苦。
这时，奚荷才觉跟在身后的男人，确实过分了，他怎么能动手打学生！
到了医务室，得知没有什么大碍时，奚荷才放下心，帮洛昱上完药，她又和洛昱谈了一个多小时，才和来接她的男人，一起离开学校。
奚荷原本打算送洛昱回家，向洛昱的家人，当面解释一下他脸上的伤。
结果，正碰到洛昱家里的人来接他，奚荷便想趁机解释这件事。但未等她开口，洛昱抢先一步，对来接他的舅舅，打呵呵糊弄过去了，看到洛昱对她使的眼色，奚荷只好作罢，不再多说。
“要去吃饭吗？”秦时念一边开车，一边问，已经晚上九点。
“太晚了，回家吃吧”，奚荷小心地看了眼身旁的男人，她发了消息，告诉他，不用麻烦他每天都过来接她。
“家里没什么吃的，吃完再回去。”
奚荷忍不住又看了看他，听话地嗯了一声。
她正在脑中组合着措辞，该怎么说他，不能像今天这样动手，尤其还是对学生，“思……”
但刚开口，就被他抢先。
“你以后和高中部的男生，保持好距离，那些学生并不单纯，别和他们靠得太近”，秦时念的目光一直落向前方，声音还算温和。
“思和，他们挺单纯的”，奚荷认真解释道，“而且，这是我工作的一部分，不能太有距离感，否则解决不了学生的问题，我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车突然靠边停下。
秦时念松开方向盘，转过来凝向奚荷，凛然道：“他们单不单纯，我比你清楚！”
“是你想的太复杂了”，奚荷只觉得他多想，“今天洛昱同学的状况，只是意外，昨天出的模考成绩，他的分数比上次下降了，所以情绪很低落，一时不清楚才会乱来。”
“而且，洛昱同学不止是成绩，他的品德也一向很好，每学期都是年级评优的第一人选”，奚荷对洛昱有过了解，并不是凭空信任洛昱，为他说话。
秦时念又想抽烟了，眼前女子目光盈盈，清澈得令人要抓狂，他静了静，才开口道：“华菁的学生，越是成绩好，越要警惕。”
奚荷奇怪地看着他，辨别刚刚听到的话是不是说反了，明明成绩不好的，才会经常闹事，出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们私下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秦时念盯着面前的女子，不知要如何解释给她听，“无论成绩好坏，总之，你别和他们太亲近。”
“我没有和他们太亲近”，奚荷不想他误会，认真道：“他们有需求找我的时候，我才会和他们聊天开解，像今天这种状况，真的只是意外！”
秦时念的目光紧紧锁在她的脸上，柔静的样子，天真又纯洁，因为认真，本就水润的眼睛显得更加无辜，一副惹人欺负的模样。
“每天有多少学生找你，男生和女生哪个找你多一些？”一顿，他又问，“之前是不是也有男生向你表白过？”
奚荷见他好像不高兴的样子，不太想说，但是又躲不掉他的目光，只得往安全点的方向说，慢吞吞道：“大概十几个，男生多一点点……”
“还有一个问题，你没有回答”，其实不用回答，秦时念也猜得到。
奚荷看着他，快要哭出来了，“是有过，但是，是他们不懂事，瞎说的，后来我都劝好了……”
秦时念瞧着她，慢慢柔下目光，变得温柔，“荷儿，别哭”，他伸手去擦那落下来的泪珠，却被她一下拍开。
奚荷转过身去，面着车窗，把控制不住的眼泪擦干净。
她又哭了，被他这般冷漠的样子，弄得难过哭了，她以前明明不是这样没骨气的！
秦时念看了她的背影一会儿，伸手解了安全带，俯身过去慢慢抱住她，向她道歉：“荷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样问你的，只是……”
话没有说完，怀里的人剧烈挣扎起来，秦时念只好放开她，退回原位。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凶？”奚荷转回来看着他，眼睛比没哭之前更加水润，里面溢满了委屈和生气。
“你要是不喜欢我了，我们分手就是，不要一时对我好，一时又不耐烦，总是凶巴巴，你就只会吓我是不是？”说着，声音里渐渐染上哭腔。
“荷儿……”
秦时念唤了她一声，随即紧抿住唇，他不知道要怎么办。
“骗子！”
“你还说不会生我的气，你不仅生我的气，你还凶我！”
“我不是说了，不要你来接我下班，你还来干什么？就是来凶我的吗？”
说着，奚荷就要打开车门下车。
动作比思想的反应还要快，等秦时念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把奚荷紧紧抱在怀里。
“放开我！”
奚荷努力去挣开他的手臂，却一点也挣不动，没想太多，她去咬他的胳膊！
她真的很生气，几乎使了全身的力气去咬，因为抱住她的男人一点声响也没有，她以为是力气太小了，直到嘴里尝到一股腥甜的苦味，才怔怔松开口。
奚荷呆愣愣看着她刚刚咬过的地方，胳膊处的墨色西服上，一个明显凹陷的牙痕，除了口水濡湿的痕迹，还有看不清颜色的液体，正从里面渐渐浸出来。
她忍不住尝了尝嘴里残留的那股异常的味道，这就是血的味道吗？
有点咸，有点腥，还有点甜。
怀里女子突然变得安静，不再反抗，秦时念忍不住低头仔细看她，只见她盯着牙痕在发呆，模样有些可爱，他不禁伸手摸向她的脸颊，轻声唤道：“荷儿……”
“你……你流血了”
奚荷无助地撞进他的眼睛里，有些慌乱，“怎么办？我把你咬出血了”
“是不是很疼？”奚荷想去碰那处牙痕，又不敢碰。
“不疼”，秦时念把她按进怀里，胳膊移换了位置，“荷儿，我不疼的。”
“怎么会不疼？快去医院看看！”奚荷反应过来，她急忙要推开他，却被他再次揽紧。
“荷儿，不要动好吗？你让我抱抱，我就不疼了……”
秦时念的脑中闪过疑惑，他怎么会说出这般肉麻的话，可是抱着她，胳膊上的痛感，好像确实少了许多。
过往的所学里，并没有抱着人，就能减轻疼痛的医学原理，那么现在，眼前，是幻觉吗？
应该是幻觉，他今天吃了什么，竟然产生了这样的幻觉！
是幻觉，只是怀里安静待着的人，太像真的了，柔软服帖，像在他的身体里一样。
过了许久，幻觉醒了，像麻醉药效结束后的感觉，脑子变得清醒过来。
秦时念放开怀里的人，脸上恢复成平常的样子，温暖平和，如匪君子，他对奚荷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荷儿，饿了吧，我们快去吃饭。”
奚荷看着他点了点头，觉得他有些不一样，但很快想起来他胳膊上的牙痕，顾不得那些微妙的感觉，她坚持要先去药店买药，不然就不让他开车，秦时念只好依了她。
回到家，奚荷没回自己的房间，拿着药紧跟在秦时念身后，秦时念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挡下她，“荷儿，把药给我，我会自己看着上的。”
“我帮你上，让我看看到底严不严重”，奚荷手上抓紧了药，“如果严重，要去医院重新看一下！”
“我说了不疼，肯定不严重”，说完，秦时念也不再向她要什么药，转身打开房门进去，就想立刻关门。
但门缝上忽然多了她的一只手，他关不掉，僵持片刻，秦时念放弃了，他让她进了房间。
奚荷进了房间，没走几步，就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房间的布置似乎有点眼熟，又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不过她也没来过几回，或许记错了也不一定。
犹豫几秒，她跟着他一起坐到沙发那里。
“你快把衣服脱了，我看看”，奚荷盯着那只被她咬伤的胳膊，有些急道，吃饭耽搁了时间，路上也耽搁了时间，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
“荷儿这么着急想看我吗？”见她这般样子，秦时念忍不住逗她。
“你胡说什么？快脱……”，话出口，奚荷才意识到，他刚刚是在调戏她吗？脸颊有些发热，她住嘴不说话了。
见她禁不起逗，秦时念没再为难，开始解外套，墨色西服脱了一半，他立刻重新穿好。白色衬衫上突出的鲜红异常明显，左边胳膊的上半臂那里，鲜血几乎染满了。
“荷儿，我要洗澡，你先出去吧”，说着，秦时念便要从沙发上站起来，准备去浴室。
奚荷连忙抓住他的手腕，怕抓不住他，她又扑上去，把他重新按回沙发里，眼睛一直盯着胳膊上那处，担心道：“是不是很严重？”
“不严重”，秦时念想把怀里的人抱开，赶她出去，刚碰到她的肩背，唇上就传来她的气息，轻柔中带着一抹淡淡的香气。
羽毛拂过心脏，也不过如此。
秦时念握紧了手，一动不动，他不敢妄动一下。
奚荷从他唇上离开，眼睫扑闪着，看了他一眼，又飞快撇开目光，她伸手脱他的外套，担忧道：“思和，你给我看一下，不然今天晚上，我肯定要担心得睡不着。”
等了片刻，秦时念才顺着她的动作，让她帮他把外套脱了，血迹出现的那一刻，他出声安抚道：“真的不疼，只是看起来有些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