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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只被拎住后颈的猫

    原计划七月初会结束夏令营,因项目进度滞后延长了学习时间。

    岑桉先给梁导师打了电话报备,为了保险起见又请了一周假。没成想,夏令营项目只多耽搁三天就收尾了,她没告诉陆淮洲,想悄悄回国给他个惊喜。

    七月的北京,空气里浮动着溽热的潮气。岑桉拖着行李箱走出首都机场T2航站楼,一只手握着手机在耳边,和陆淮洲说自己提前回来的消息。

    可她却听到陆淮洲说:“上头想在贵州镇上建临时医疗点,我下午要去敲定选址和设备清单。”

    “你亲自去?”她有些意外。

    那就意味着,两人又要分开了。

    “嗯,事情杂,牵扯多,得去。”他言简意赅。

    岑桉叹了口气,语气有些不舍:“那我……”

    还没等她说完,陆淮洲就出声打断了她:“一起去?”

    岑桉眸光一亮,抿了抿唇,心里迅速盘算:请的假还剩四天,明天又是周末不然……

    翘个班?

    她对着话筒“嗯”了一声。

    抵达贵州龙洞堡机场时,天色已经暗淡了下去。

    夏末的贵阳,晚风带着一股山地特有的凉润。

    岑桉坐飞机总是不适,一登机便昏昏沉沉地睡去。此刻脑袋一片混沌,意识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只觉得浑身绵软,胃里隐隐有些翻搅。

    她戴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半张脸,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似的,软软地倚着身边的陆淮洲,任由他牵着往外走。

    她迷迷糊糊地跟着,全然没注意脚下的路。就在一步踏空,即将失去重心的瞬间,腰间骤然一紧。

    陆淮洲手臂有力地环住了她,将她稳稳捞回身边。

    他搂在她腰间的手顺势向上,越过肩膀,轻轻捏了捏她藏在帽檐下有些温热的脸颊:“抬头,看路。”

    “哦。”岑桉蔫蔫的应了一声,像只被拎住后颈的猫。

    前来接机的司机将车开到市区一处僻静的老四合院。

    青砖灰瓦,门槛高耸。

    两人匆匆洗漱,换了身素净的便装,岑桉才清醒了一些,跟着陆淮洲一块出席了一个饭局。

    地点在护国路旁一家不显眼的酒楼,包间名取得风雅,叫“听雨轩”。

    一进门,几位地方上的人物立马起身和陆淮洲寒暄。

    岑桉这才恍然,他所谓的“亲自选址”,不过是托词,他此行的真正目的,是来与这些人打交道。

    席间,陆淮洲与人谈政策、论规划,她只安静坐在他身侧,专注吃着晚饭。

    满桌黔菜,辣子鸡、肠旺面、米豆腐……

    今天一天她都在长途飞行,飞机上一直在睡觉,这会闻到饭菜香,胃口大开。

    岑桉一边品尝着辣子鸡,一边暗暗抬头扫了一眼他们,视线落回桌上的美味佳肴上,心里不由叹了口气。

    这么一大桌菜,只有她一个人在吃,其他人都没怎么动,茅台倒是一瓶瓶地开的勤。

    陆淮洲偶尔停下话头,会不动声色地给她夹点菜,看她小口吃着,他薄唇微扬,眉宇间的倦色便淡去几分。

    “陆老板,我们一起敬您一杯!”席至中段,主位上的县长率先起身,满桌人也跟着呼啦啦站起来,黑压压一片。

    岑桉正低头咬着一块辣子鸡,闻声抬眼,腮帮子还微微鼓着,眼神里透出几分无措。

    “这位……小姐,也一起?”有人将目光转向她。

    岑桉连忙放下筷子,下意识去端面前那盅小酒杯,手腕却被旁侧伸来的手轻轻按住了。

    陆淮洲没起身,依旧闲适地靠着椅背,只抬了抬手边的杯子,声音不高,语气也平淡:“她不喝。”

    “是是是,女孩子不喝酒好,以茶代酒就好。”立刻有人笑着圆场。

    岑桉眨了下眼睛,目光怔怔地落在他侧脸上。

    那三个字再寻常不过,从他唇齿间落下来,透着沉甸甸的分量,让人不敢僭越半分。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隔壁院墙里住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猫。

    她总隔着栅栏远远地望,那猫多半时候都慵懒地蜷在藤椅里打盹,对周遭爱答不理。

    可偶尔它漫不经心掀一掀眼皮,那眼神淡得像一捧雪,满院的麻雀却像得了什么敕令似的,扑棱棱惊起一片。

    此刻的陆淮洲,便有那样的本事。

    不必扬声,不必动作,只一个眼神,一句低语,便让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思都识趣地退了回去。

    陆淮洲薄唇微勾,指尖拈着酒杯对众人略一致意,随即仰头饮尽。

    “陆老板爽快!我们干了!”满桌应和声再起。

    岑桉微微恍神,唇瓣无意识地轻抿了一下。

    此情此景,让她想到了上次实习部门聚餐,她被一群人劝酒,被架在火堆上烤的场景。

    原来,也不是每个饭局,都要让人进退维谷的。

    陆淮洲侧眸,见她木讷着不动筷子,便夹了块鲜嫩的鱼肉放进她碗里,扬了扬下巴:“吃鱼,补脑。”

    这是在暗讽她不够机灵?

    岑桉不甘示弱,视线挪到餐桌上,在餐盘间细细挑选,最后夹起一块酱色的猪心放入他碗中,笑的像只小狐狸:“来,你也补补,补心。”

    陆淮洲垂眸瞥了眼碗里的猪心,喉间溢出声低笑。

    这小猫,是在拐着弯骂他没良心呢。

    还行,还算机灵。

    饭局结束,两人回到四合院。

    岑桉洗完澡出来,手里拿着毛巾擦拭湿发。抬眼便见陆淮洲靠坐在沙发上,鼻梁上罕见地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

    腿上搁着一台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冷光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她好奇地走到沙发后,凑过去看了一眼,屏幕上是一份写了一半的《西南医疗投资执行方案》。

    不仅如此,旁边还附了一张手绘的动线图,规避了乡镇道路狭窄的运输问题。

    她想起刚才饭局上,当地方官员侃侃而谈时,陆淮洲全程只是偶尔点头,几乎没怎么发言。

    她那时还在心底暗自忖度,觉得他不过是敷衍了事,走个过场。

    可眼前这份方案,把所有可能出现的风险都一一补充了进去。

    岑桉擦拭头发的动作不自觉地慢了下来,目光从电脑屏幕挪到他的身上,镜片后的双眼凝神注视着文档,修长的手指在触控板上偶尔滑动。

    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戏谑笑意的眼睛此刻微微眯起,眉间轻蹙,带着前所未见的认真。

    这副模样,与他平日里那副漫不经心、甚至有些不着调的做派,全然判若两人。

    许是受公司那群八卦的影响,她也和众人一样,先入为主地认定他不过是个挂名的少爷,公司的实务皆由他人代劳。

    毕竟,她在公司两个月,见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直到此刻,她才惊觉,那或许并非懈怠,而是他根本志不在此处,或早已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运筹帷幄。

    是她想得太过天真了。

    在那样错综复杂的环境里耳濡目染着长大的人,见惯了风云起伏,怎么可能是真正的废柴。

    那层玩世不恭的外壳,或许只是他行走人间最不费力气的一件衣裳。

    后面两天,陆淮洲事情处理完了,两人去了一趟西江千户苗寨。

    从凯里出发,车子在山间迂回穿梭,近两个小时后抵达了雷山县境内的西江镇。

    寨子静卧于雷公山麓的层叠青峦间,上千幢棕褐色的吊脚木楼依山势铺展,从谷底一直蔓延到山腰。

    步入寨门,一条白水河清澈见底,将整个苗寨一分为二。几座覆盖着灰瓦屋顶的风雨桥静卧于河水之上,桥廊两侧设有长凳,供人歇脚观景。

    当地人戏称其中一座为“艳遇风雨桥”。

    他们沿着河岸缓步而行,随处可见三层结构的吊脚楼:底层堆放杂物或圈养牲畜,二层是住人的核心区域,向外探出一排弓形椅背的“美人靠”。

    苗家女子常倚坐于此,一边刺绣一边俯瞰寨景。

    三层则多用于储存粮食与杂物。

    两人并没有规划路线,漫无边际地在寨中穿行。

    岑桉挑了几张印着苗寨风光的明信片,在摊旁借了支圆珠笔,就着木台子,低头一笔一划认真地写:

    to纪明月:眉目舒展,顺向冬安,得偿所愿

    to宋清风:愿黑夜永远有人为你点一盏明灯,永远踏光而行

    to余诗诗:永远明媚,永远骄傲不低头

    to方亦安:愿你春光灿烂,前途无忧

    陆淮洲双手插兜在一旁看着:“写这么多张?”

    “不多呀。”岑桉头也不抬。

    陆淮洲随手拿起那张“to宋清风”的明信片,仔细看了看,语气随意:“这都是谁?”

    “朋友啊。”

    “哦。”他淡淡应了一声,将卡片搁了回去,没再多问。

    岑桉写好后,将明信片仔细收进背包里,两人继续向前。

    行至寨子深处一片相对安静的角落,岑桉瞧见一家挂着“苗族服饰体验”土布幌子的旧屋,门口竹竿上晾着几套绣衣,深蓝、绛红、墨绿,镶满细密的银片。

    她心下一动,迈步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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