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王女殿下和王夫的新鲜事……”
“嗨呀,谁不知道啊,大婚当晚王女都没睡在婚帐里……”
“那么漂亮的王夫,难道王女都不喜欢吗?”
“谁知道呢。”
草原上的流言蜚语总是传得很快,等到宋临安收拾好心情出门的时候,王府外面的传闻已经从“王女不喜欢王夫”发展成了“王夫长得太好看却不能满足王女,才导致王女在新婚夜甩帐离去”这种话题。
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
宋临安坐在酒楼里,听着大街小巷都在说他和桑兰的事情,脸色顿时黑沉如锅底。
“这是怎么传出来的?”他拧眉看向相月:“殿下也不管管吗?”
相月垂着头站在一边,表情有些忐忑,作为宋临安的贴身小厮,他自然知道自家少爷在大婚那晚做了什么,事后还是他进去伺候少爷沐浴更衣,只是当时婚帐里外的气氛实在太过诡异和尴尬,饶是相月这样心理素质比较强的人也有些撑不住。
相月也很同情自家少爷。
“殿下最近好像很忙的样子。”相月垂着头小声地解释道:“阿芜姐姐她们都没有开过殿下的房门。”
宋临安的表情渐渐地凝固了。
他的手指在桌上轻轻地摩挲着,脑海里却不自觉地回忆起新婚夜发生的事情。
桑兰冷落他不是没有原因的。
宋临安也很委屈,在那样的场景下,桑兰像一条美艳又带着巨毒的蛇,他根本难以自控。
桑桑兰既未听他解释,也未给他弥补的机会,直接转身就出了婚帐,随后相月就一脸震惊的走了进来,看着满地狼藉和同样狼藉的少爷,讷讷地说不出话。
第二天,桑兰没回王府。
一直到现在,他们俩成婚已经过去了十多天,桑兰一次都没露过面。
宋临安很恼怒,也很羞耻,悄悄地找来游医问过,也让游医检查了一番,游医告诉他,他的身体并无异样,很多男子在第一次和女性同房的时候都会出现这种情况,并且还安慰他不要紧张,多看看书积累经验就好了。
一番话说得宋临安满脸通红,急忙赏了银子让游医离开了。
宋临安很想找桑兰解释一番,接连几天没找到人之后他突然福至心灵,怀疑桑兰是不是在躲着他。
毕竟怎么有人能十天半个月不回王府呢?
这实属冤枉桑兰了。
她不回王府的原因很简单,南边十六部出现了问题,新婚的第二天,桑兰就带着黑铁骑前往十六部平叛去了。
这也是为什么王庭里流言纷纷,王府却毫无动静的缘故。
当然,也有一部分是桑兰有意为之。
“谣言是从哪里开始发起的?”桑兰穿着一身黑漆漆的夜行服钻进红绣楼半开的小门里,里面负责接应的女子立刻将手中的衣物披在她的身上。
打扮得十分美艳的女子动作自然,一边带着桑兰往早已经准备好的房间里走,一边低声道:“一开始是从德兴酒楼的说书人那儿传出来的话本故事,随后没过两天,就有人说那话本里的故事其实写的是您和宋公子。”
“德兴酒楼?”桑兰脚步一顿:“那是查干的地方。”
“是呢。”女子推开房门,里面早已站着两位姿色出众,面色恭敬的小倌,看起来约莫十七八岁的样子。
“殿下一路舟车劳顿,就让这两位新来的青竹和银松陪伴殿下吧。”女子站在门口冲那两位小倌柔柔一笑:“还不快来迎接殿下?”
桑兰唔了一声,直径走了进去,将脱下的衣物扔给其中一名小倌,对女子道:“曼娘,你去寻乌珠来,我有些事情要和她说。”
曼娘一愣,眉间有些疑惑:“殿下,今日是乌珠公主在前院,也要叫她过来么?”
桑兰解衣扣的手一顿,立刻道:“那等明日我再见她吧,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那奴先退下了。”曼娘点点头,恭敬地朝桑兰行了一礼,离去前还隐晦地看了眼正在伺候桑兰换衣服的两名小倌。
连日的奔波让桑兰的眉间挂着一丝疲惫,眼底也有了淡淡的乌青。
在她成婚的当天,南边十六部里有两座城池发生了动乱,卫兵们快马加鞭将急信送进王庭,恰好桑兰刚刚走出婚帐,看见了直奔草原王王帐方向的卫兵。
她二话不说将卫兵拦截了下来,一目十行地扫完信件之后就带兵离开了婚帐,前往十六部平叛,十六部对她来说意义重大,桑兰为了建设此地耗费了大半的心血,自然比婚帐里的宋临安要重要得多。
她的黑铁骑装备精良,个个都是力战沙场的老手,没出七日,两座城池的动乱就被桑兰平复下来,并且还在那里抓出了一大批来自大雍的细作和查干的下属。
桑兰这才带着黑铁骑回了王庭。
只不过大军还在路上,她一个人悄悄地先回了王庭,在红绣楼里整理事务。
桑兰麾下能人辈出,红绣楼的老板曼娘就是其中一个。
曼娘原本是大雍女子,被桑兰救下之后就随她来到了和朔王庭,在桑兰的授意下经营起红绣楼。
红绣楼表面上是一家再普通不过的青楼,但是背地里桑兰在这里也投入了许多心血,一些横遭劫难不幸沦落至烟花之地的女子都被她搜罗起来,送进红绣楼里好好养着,想要自己生活的就被桑兰放走,想继续过纸醉金迷的日子的就成了红绣楼里的一员,平日里负责待客。
至于另外一小部分身上有血海深仇的,桑兰通通把她们送到了王庭各处,秘密监视着一些贵族和首领。
和朔的风气不像大雍那样古板死气,兄承弟妻,子承父妾的情况时有发生,更有甚者,女子被视作家族共用的物品,很多和朔女子受不了这样的处境,纷纷出逃,却总是会被部落族人抓回去禁锢起来,并且每个部落都有专门的一套洗脑方式,自幼向她们灌输女子与多个男子同寝乃常态的观念。
桑兰年幼的时候对这些事情不太了解,但是亲眼目睹了自己的母亲被父王送给部将亵玩之后,她突然就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在和朔,女子压根就没有被当成人来看待。
所有人,包括女子自己都认为自己是一件物品,一件可以被送过来,丢过去的玩物,但凡有人生出反抗的心思,她的下场一定会很惨烈。
就像她母亲一样。
大腿内侧传来湿滑的触感打断了桑兰的思绪,她淡淡地往下瞥了一眼,就看见两名小倌之一的青竹正跪在地上,脑袋伏在她的腿间,一张还略带稚气的脸上浮现出潮红的色彩。
另外一名小倌银松站在她的背后,柔嫩的双手正在帮她揉着太阳穴,桑兰的神情略微放松了一些,抬脚将青竹踹远了一点。
她语气平淡又冷静:“去备水,我要沐浴。”
青竹的脸上闪过一抹失望之色,却也听话地出门了。
银松站在她身后轻轻地笑了一声,声音比较柔和,像是还没有变声的样子:“殿下今晚会让我们留下么?”
桑兰不置可否地将头往后仰,靠在年轻男子炽热的躯体上,闭着眼睛久久不语,银松见她没有作答,便更加大胆了些,手上的动作也开始往下游移:“殿下就让我们伺候一回吧,楼里的哪个小倌儿不想来伺候殿下呢?我和青竹还是第一回呢。”
不知道他说到了哪个好笑的点上,桑兰缓缓地睁开眼睛,眼里有些笑意:“第一回?”
她起了点兴致,伸出手拍了拍银松的侧脸,眯起眼睛道:“第一回能伺候好人么?”
银松也跟着笑,他装作不经意道:“那当然,毕竟我和青竹又不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怎么会伺候不好殿下呢?”
桑兰闷闷地笑了起来,又想起成婚那晚宋临安糟糕的表现,心里觉得好笑的同时又有些生气,那小公子明明什么都不懂,却也能装成一副情场老手的模样,结果到了床上原形毕露,只顾自己畅快,却令她毫无欢愉可言。
“可以,不过要看你们的表现。”桑兰伸手捏了捏银松的喉结,恰好此时青竹带着下人提着水桶进来,看见依偎在一起的两人,眼里闪过一丝妒色。
“殿下,热水来了,要奴伺候您么?”青竹柔柔地弯下腰,一边将桑兰的鞋袜褪了下来,一边还故意露出自己精致的锁骨。
“抱我过去。”桑兰被两条美人蛇伺候得身心舒坦,便懒洋洋地朝青竹抬手,整个人倒在了他的身上。
银松在后面气得咬牙,却也只能忍着,乖顺地去一旁试水温去了。
在红绣楼里伺候的姑娘小倌们都想跟在桑兰身边,一来是桑兰出手大方阔绰,得了她的青眼的就能直接脱离奴籍,可以自行离去,也可以选择为王女做事,像王女身边得力的四位女官,全都是红绣楼出身的。
二来是桑兰真的很有魅力,一些年长的姑娘都视她为金乌神女,王女殿下就是专门来拯救她们这些被当成家族公用物的苦命女子的。
在红绣楼,她们虽然还需要陪客,但是也仅仅只需要陪客人喝酒弹唱,要是想要更进一步,只看自己愿不愿意,若是不愿意,客人也强求不了。
这种日子比她们在部落里要好过太多太多了。
而年轻的姑娘和小倌们则野心勃勃,大家都知道王女还未成婚,谁都想去引诱一番,要是能成为王女的枕边人,等来日大王一死,和朔王庭必定只会是王女殿下的,他们的日子就能好过不少,要不是桑兰明确表明不喜欢女子,说不定她的床榻上还会多出两人来。
银松和青竹是前两年被家人卖进红绣楼的,他们的爹娘因为牛羊得了瘟病全都死绝,心生绝望之下便只好卖了孩子去换牛羊,反正卖掉的孩子还可以再生,牛羊死掉了就不会再有,这就是和朔的生存法则。
他们俩一开始在红绣楼里哭红了眼睛,生怕自己会被送到客人的床上,成为大雍人口中的‘兔儿爷’,却不料曼娘见他们两生的颇为俊朗,便将他二人留了下来好好培养,专司侍奉女子的技艺,这才让两人放下了心。
他们在楼里努力练习,终于等来了王女殿下的亲临。
就算王女已经成婚了又怎样?那大雍来的公子不是照样被殿下厌弃,他们要是努努力,说不定也能成为殿下的枕边人。
青竹和银松交换了一个眼神,走进屏风后面去帮桑兰搓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