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城

    宋临安心里直呼晦气,可是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瞥了眼那男人,语气淡淡道:“什么东西,我没听过。”

    来自褚熊部的游商明显被激怒了,伸手就想掀了宋临安的桌子,就在他即将动手之时,宋临安突然站了起来。

    他掸了掸衣袖,一只手拂过腰间,露出腰封上挂着的一枚玉佩。

    那是一串和他整体风格完全不搭的玉佩,祖母绿的环形玉佩上面被镶嵌了许多漂亮的珍珠玛瑙,四周还用金丝做线勾勒出了一个张扬飞舞的和朔字。

    那游商明显看到了宋临安的那块玉佩,瞳孔骤然一缩。

    他面色惊疑不定,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宋临安。

    “我不想在这里听到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想见到无礼之人。”

    宋临安看向小厮,神色冷淡:“你们的客人打扰了我的兴致,叫你们掌柜的来。”

    小厮冷汗涟涟,目光在宋临安和那位游商身上游离,随后迅速下楼去找掌柜了。

    其实二楼出现这么大的事情,酒楼的掌柜早已经在楼梯半层处等着了,见到小厮下来,脸上同样露出一丝苦意。

    这吵架的两方他都得罪不起,只能勉强陪笑来缓解尴尬。

    掌柜是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他气喘吁吁地赶上来,用手帕擦了擦脑门上不存在的汗,陪笑道:“两位客人,这……”

    “我来你们店里吃饭,还要受这种鸟气,你们这店还要不要做生意了?怎么什么货色都能放进来吗?”

    宋临安迅速出声打断他的话,一张如同天仙般的脸上布满寒霜:“赔钱,不然我就找人砸了你们的店。”

    掌柜的圆脸上面更显慌张:“哎哎哎,小公子你怎么……”

    “没听见吗,我们公子说赔钱!”相月得了宋临安的示意,无比嚣张地站出来,冲着掌柜的说道:“你这酒楼要是还想在这里开下去,就快点赔我们公子的损失!”

    德兴酒楼乱糟糟的场面在比它更高一点儿的地方尽数呈现,桑兰倚靠在红绣楼最高层的栏杆旁往下看,正好能把德兴酒楼二楼那一小块地方看的清清楚楚。

    她看见宋临安指挥着相月雄赳赳,气昂昂地找掌柜拿了银票,随后在一群游商惊讶的目光中离开了窗边。

    不一会儿,他的身影出现在酒楼的门口,随后就混进人群中远去了。

    桑兰饶有兴致地往嘴里扔炒花生,随后接过一旁的青竹递来的卷轴。

    那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正是宋临安出王府后的所有行踪和对话。

    桑兰看了几眼,眼里露出一点儿笑意。

    她把卷轴扔回青竹怀里,对门口的阿茹说道:“闲着没事,我们去街上走走。”

    阿茹立刻着手安排,给桑兰披上外套,两人在青竹依依不舍的目光下出了红绣楼。

    她没有刻意掩饰身份,又是大白天的从红绣楼的正门出来,不少路人都认出了她,眼里冒出难以掩饰的惊讶。

    桑兰带着阿茹往宋临安消失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引起不少路人的回头注视,在暗卫的指引下,她竟然来到了一个卖首饰的铺子门前。

    她刚一进门,就和往外走的宋临安撞上了。

    “殿、殿下?!”宋临安原本还有些生气的脸上突然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看着门口的桑兰,有些恍惚道:“你怎么在这里?”

    他太过惊讶,连敬称都忘了用。

    桑兰倒没有很介意,反而温和地说道:“路过这里,一时兴起就进来了。”

    她自然而然地走到宋临安身边,抬眸问:“你来这种店铺做什么?”

    这一问就彻底打开了宋临安的话匣子,他拉起桑兰的手臂,将人带到一旁低声道:“殿下,我刚刚在别处讹了一笔钱,正准备花出去呢。”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木盒,有些期期艾艾地塞进桑兰手里:“我原本想给你买根簪子,可是这店铺老板说他们店里不卖大雍的簪子,所以我就只好选了别的东西。”

    宋临安有些不太好意思,微微侧过脸掩饰自己发热的面庞:“算作殿下为我寻来大雍厨子的谢礼。”

    桑兰把那木盒收进袖子里,扫了一眼宋临安已经变得通红的耳朵:“那现在呢,你还要逛吗?”

    “不逛了,我们回去吧。”宋临安摇摇头,眼巴巴的看向桑兰。

    “正好和我一道去王庭吧,明天父王要举行宴会,我们提前一天去。”

    桑兰转身走向门口,门外已经停好了一辆马车,两名侍女正守在车前。

    宋临安一头雾水地跟着桑兰上了马车,他带出来的相月和孔怀玉自然也跟着马车前行,等到了城门,士兵们早已为他们备好马匹。

    宋临安掀开车帘的一角往外看去,疑惑道:“怎么还出城了?”

    “宴会在另一边。”桑兰坐在他的对面,全身放松地靠在小榻上,领口微微松开了一点点。

    宋临安顿时眼如火烧般移开视线,整个人都开始有些发热,他在心里默默念着清心经,但还是会控制不住地往桑兰那边偷偷看去。

    午后的阳光热烈又明亮,出城之后桑兰就掀开了半边车帘,阳光落在她的腰身位置,照得那缎面的裙摆闪闪发亮。

    “殿下为何不让人禁了《玉娘传》呢?”过了许久,宋临安看了眼桑兰,这才缓缓开口道:“世人都爱捕风捉影,总是要在女子的名节上做文章,而殿下您的身份特殊,怎么一直放任这种东西在坊间流传呢?”

    他绞尽脑汁地想了想,终于想到以前听见父兄讨论过的话题,便学着他大哥的语气道:“殿下,流言可畏啊。”

    桑兰嘴角一弯,露出点儿笑意,那双绿眼睛里盛着细碎的光:“原来小公子还知道流言可畏么?”

    宋临安被她语气里的调笑气得牙痒,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我在关心殿下,殿下为何还要取笑我?”

    “我可没取笑你。”桑兰笑着瞥了他一眼,伸手去拿小桌上的茶盏,宋临安见状立刻帮她倒了茶水。

    桑兰慢慢地抿着热茶,垂下的眼睫在脸上落下一片浅淡的阴影:“因为那样做没有意义,只有传播之人真的消失了,各种乱七八糟的《玉娘传》才会消失。”

    “那殿下直接派人把写书的人抓起来不就好了。”宋临安脱口而出,说完之后他的脑袋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对。

    桑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宋临安被看得头皮发麻,总算是想到了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是多么地可笑。

    写书的人怎么抓得完。

    真正要抓的只有那一个——对桑兰的王位有威胁的六王子。

    “拜见六王子。”

    查干的帐篷里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要是宋临安在场的话一定能认出来,这人就是在酒楼和他发生过争执的那名褚熊部游商。

    “舅舅快起。”查干连忙从书桌上起身,跑到男人面前将他搀扶起来:“舅舅一路辛苦了,怎么这么着急来见我?”

    蒙克顺势起身,拍了拍查干的手背,语重心长道:“殿下,我今日在您的酒楼遇见一位很特别的大雍人,他身上有那位的玉佩。”

    查干眉心一皱:“舅舅可是见到了桑兰的王夫?要说王庭里长得特别的大雍人,也就只有他一个了。”

    “正是。”蒙克道:“她竟然把赤金玉给了王夫,想来坊间的传言也不太可信嘛。”

    “那倒不然。”查干带着舅舅在小榻上坐下,想了想道:“柔敏告诉我,桑兰这几日天天都在红绣楼里过夜,她那个王夫看起来也病歪歪的样子,像她那样的女人怎么看得上王夫。”

    “实不相瞒舅舅,我正在找机会接近她那个王夫,您有所不知,那小子是大雍宋丞相的儿子,从小就颇受宋丞相的喜爱,要是我们能和宋丞相搭上线,等到雪落之时一切就好办了。”

    查干这一番话说的全是肺腑之言,蒙克凝神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只是我先前已经和王夫在德兴酒楼吵了一架,眼下不太好帮你,你想让舅舅怎么做?”

    “舅舅既然和那小子有嫌隙,这次青稞宴舅舅就暂时别露面了,我另找办法。”查干眯了眯眼睛,眼里闪过一抹志在必得的光芒:“我一定要让他站在我这边,青稞宴上我要揭穿老三的死因,让大家看看桑兰的真实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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