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众人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赵志诚不顾身体跌跌撞撞的跑到张统领跟前，

    “你说，衍舟，衍舟她....”

    一旁的赵衍行也拉着张统领的衣服，泪水早已夺眶而出，

    “姐姐不会有事的对不对，不会有事的。”

    张统领不忍心的别过脸，只能用尽量和缓的语气说到，

    “对不起，我们到的时候，赵姑娘已经没有什么气息了，尽管第一时间采取了救治，可没能带回军营，就已经没了气息。”

    “不可能，不可能，衍舟在哪里，我要去见她一面。”

    张统领摇了摇头，回忆着刚才看到的景象，

    “赵姑娘应当是杀了不少胡人，我们赶到的时候其余的人已经杀疯了眼，赵姑娘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况且，胡人若是之后来犯，知道了你们安葬了赵姑娘，一定不会绕了你们，也不会绕了村子的其他人家。”

    众人跟随者赵统领，沉默的来到了一块土地，没有血腥肃杀的气息。

    “这里埋葬着我曾经的战友。”

    张统领悲伤的看着这块土地，那里埋葬过许许多多被胡人打杀的汉人，

    “赵姑娘清醒过来最后的遗言是希望早日入土为安，不希望你们难过。”

    “她走的很安详，很快乐。”

    说罢，张统领将空间留给他们，自己则安静的走了出去。

    寄到京城的信件里，给京中带来了新的消息。

    赵衍舟死在了边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许靖程不可置信，只觉得荒唐，

    前几日传来的信件里，还有着一些日常琐事，说着那些无关紧要的话，怎么会意外的离世呢，

    一定是赵衍舟开的玩笑，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他想去确认一下，想去找姜夫人，一定是有人写错了。

    他的泪流了下来，若是当初，若是当初他哪怕罔顾赵衍舟的意愿强行请陛下赐婚。

    “少爷，少爷。”

    清风看着已经晕过去的少爷，赶忙呼喊着来人，招呼着去寻找大夫。

    宅院内，姜夫人听着手下的汇报，只觉得不可置信，她挥退了下人，自己独自坐在那里，不知思考了多久。

    “来人。”

    她拿起披肩，

    “去找老夫人。”

    消息在京中传的很快，陆家也是得到了消息想，

    除却悲伤，陆家大哥隐隐有一种解脱之感，除了自己也是为了衍舟这个小丫头，若是真的在北疆在多待一段时日，她这一辈子就毁了。

    也算是好命啊，映辰与衍舟，没有受多少苦，只是这俩人一没，与赵家的关系算是基本上断干净了。

    毕竟，衍行虽说也有陆家的血脉，可到底是赵家的跟。

    心里的担子放下不少，只是可惜了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没办法为他那可怜的外甥女哀悼，不过那个姓许的小子，不是自诩情深吗，现在衍舟没了，像是想到了什么生活，他竟是有些开心。

    北疆，赵衍舟的已经安葬了有一段时日，周围的村民也都纷纷过来哀悼，

    她们中的一部分人看的真切，在危机时刻，是赵姑娘拖住了那些人的步伐，

    这里的人有一部分曾经与赵家关系不错，有一部分或许还有些敌意，不过到现在之后，赵家他们算是彻底的融入了这个村庄。

    赵志诚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时日无多了，本来在妻子死后，他的身体便开始每况愈下，看着赵衍舟的离开，他原本放下的心又开始担忧起来，衍行还小，若是此时衍行失去父亲，他该如何生活。

    赵志诚自知心中有愧，因为自妻子走后，家中的大小琐事都是女儿在照料，看着女儿的成长，他本想为了自己的私心跟随妻子而去，可。

    他不知道该如何弥补，逝去的人已经不在了。

    “姐姐！”

    赵衍行与赵今熙二人哭的最为伤心，直到现在她们也不愿意相信着这个事实，一定是假的，姐姐明明那么的无所不能，明明她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宋暮晚在颤抖着，也在忏悔着。

    这就是逞英雄的下场，她知道的，她为何会在第一次挡刀的时候留下什么错觉，为什么那时候会有什么热爱，梦想，希望抵挡一切的错觉。

    连赵姑娘都死了，武功高强同时也有计谋的赵姑娘也死了，她是对的，一开始就是对的，在北疆是，与赵姑娘的初次交流，过往的十几年来都是对的，谨小慎微，不参与，不听，不看，只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

    只不过映辰阿姨给了她错觉，让她有了错误的想法，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也该是时候修正了。

    宋暮晚的手臂不断的颤抖着，

    “喂。”

    肩膀上搭上来的手臂猛然吓了宋暮晚一跳，回头看去，原来是自己的兄长。

    “暮晚，”

    宋凌睿的眼神中有着无尽的哀伤，他挨着宋暮晚坐下，

    “来这里的路上，你总说我热血上头，让我理智。”

    “不要咋咋呼呼的，有一个兄长的样子。”

    他努力平稳自己的语调，平稳妹妹颤抖的身体，

    “所以在赵衍舟策马向前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若我追过去了，爹娘怎么办，弟妹怎么办，”

    “我那些功夫够他们砍几轮。”

    他自嘲的笑道，他后来明白过来，当时那样还没有被揍，完全是靠着其他人的帮衬，他的血开始变得有些冷了。

    “你是对的，所以才会保住我们都命。”

    当时的宋凌睿本想着上前，却被宋暮晚下意识的拽住了衣服，他有一瞬间的荒神，他许久没有见到了这样的妹妹。

    在来到北疆的路上，他毫不犹豫的甩开了妹妹阻拦的双手，可现在，他在迟疑，犹豫了。

    最后避而不见的，选择去疏散人群。

    可是赵衍舟也是对的，宋暮晚在心里说到，正因为赵衍舟，她们才能活下去，

    所有的借口不过都是逃避，她不敢承认自己的罪孽，不敢直视。

    明明她什么都知道。

    她来到了庙里，对外的理由是为了赵衍舟祈福，她来这里只为了逃避自己的罪。

    神明啊，她看着破败不堪的庙宇，早已模糊不清的神像，卑劣的许下自己的愿望，

    她胆小懦弱，贪生怕死，可赵姑娘不同，若是神庙怜悯着我等凡人，回应着这里每一个人的愿望，

    那么请您一定庇护着赵姑娘。

    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她这样卑劣的人，连寻求庇护都要假借她人之手，却还这么做着，用来欺骗自己微不足道的良心。

    大院里的氛围很沉默，白日里她们忙着各自手头的工作，可当夜晚回到家中的时候，却相顾无言。

    “赵姑娘一定是不会希望大家这个样子的。”

    周南枝努力的调节着打击的心情，可说着说着自己先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她”

    周南枝说了半天话也没有说出来，忍不住难过到，在场的人都有些沉默。

    悲伤的气氛蔓延着，赵今熙却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个事情。

    她收拾姐姐的行礼，那些人没有来到这里，她们的东西都保存完好，有留下来被护住的安身立命的银子，

    有一把剑，那是从官兵那里坑过来的，还有那把不知何时断掉的长枪，是张统领留下的姐姐的遗物，他说，姐姐到死的时候手里也紧紧的攥着这些东西。

    她与赵衍行模仿者姐姐日复一日舞刀弄枪的样子，可是这次即使摔倒了，也不会有人在一旁笑着嘲笑她们，也不会有人来指正她们的错误了。

    近几日张统领来的稍微多了一些，大概是因为，虽然她们确实是要犯，但是因为赵衍舟的举动有些许戴罪立功的情节，倒也算不上突兀，

    还有一点需要注意的是，胡人这么多年没有来犯，这段时日却又频频来边境骚扰，需要加强巡逻的存在，这些事情已经报告给了将军，相信不久后，这里的战事都会平息。

    他照理慰问了赵家后，又开始挨家挨户的询问，调查，胡人突然来犯，不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不过面对那些突遭变故的人们来说，这戏姗姗来迟的士兵，不一定每个人都会有好脸色。

    军营内，将军府的侯爷，穆玄礼的夫婿，现今的镇北将军姜迟看着属下汇报上来的情况，面色却有些奇怪，他以离京有些时日，不用京城看那婆娘的脸色，陪着自己的儿子在边疆镇守，却不料出现了此等祸事。

    不过也算是一个让自家儿子扬名立万的好时候，之前边疆相对比较平和，自己的儿子就算有天纵之才也难有施展的余地，可现在，这功勋都是他儿子的都是光明正大的属于他儿子，所以属下汇报村庄的惨状时他对此置若罔闻，只让下属过去随意安抚了便是。

    赵家的姑娘死在这里了，倒也是命好，本以为穆玄礼那婆娘有什么后手，现在想来怕是自己多想了，这么多年来，这里早就没有她说话的余地了。

    看着在练武场上认真的儿子，他心中无比欣慰，继承了父母全部优点的孩子，一定比他的母亲更优秀，果然姜家，天生的将士，他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