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李承允朝着身后的亲卫递了个眼色,两人立刻一人压着一边肩膀,让那探子跪下。

    “陛下,此人是臣在军中发现的探子,此人嘴硬,臣用尽了手段也无法让他招供,只好带回来,请陛下亲审其通敌叛国之罪。”

    探子扑通一声跪在大殿之上,低着头,不看向任何一个人。

    姬衡宁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虽然带上来之前已经换过了衣服,可伤口还没愈合,血浸湿了粗布白衣,乍看过去触目惊心,显然是已经审过了。

    李承允常年待在军营里,面对的都是些硬骨头,什么不遵守军令的士兵,又或是敌国的探子、俘虏,应对这些人李承允的手段只会多,不会少。

    这个人竟然能在他的审讯下扛下来……

    “既然李卿请了,那朕就允了。”姬衡宁目光落在探子身上,“朕不想问,你自己说吧,若是能瞒得过朕的眼睛,那就说明你命不该绝。”

    姬鹤轩听了这话险些笑出声,姬衡宁如今疑心重得很,说这话就没打算让这探子继续活下去。

    他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唯独那不知情的探子眼睛一亮,自以为抓到了一丝生机!

    只要能咬死车河人,那他至少还能保住家里人。

    想着,探子重重叩首,大有要磕死在这大殿上的意思。

    “草民……草民本是吴阳县人氏,因家中贫苦,又受车河二王子月延锋收买,一时鬼迷心窍,谁料犯下此等滔天大罪后竟无可挽回。草民被车河二王子月延锋威逼利诱,这才出卖军情!请陛下赐死!”

    话音刚落,不等姬衡宁发话,姬鹤轩忽然往前一步。

    “陛下,这贼人贼心不死!都到了御前还在满口胡言!”

    探子瞪圆了眼与姬鹤轩对视:“草民所言句句属实!长公主殿下何出此言啊!”

    “就凭本宫手上有证据。”姬鹤轩说着就从袖中取出一叠书信,“陛下明察,臣费劲千辛万苦,这才拿到了这贼人与朝中官员勾结的证据。只是臣绵薄之力,只拿到了书信,却不知通敌卖国之人是谁!”

    姬鹤轩说得慷慨激昂,面上的表情却十分淡定。

    她的目光扫过满朝文武,凡是被她看到的人,一个个都躲开了目光不敢与她对视。

    这一幕也被姬衡宁收入眼中,他的朝堂,竟然混乱至此。

    探子顿时惊慌失措,连连叩首:“陛下明察!草民所言当真是句句属实啊!长公主殿下手中的书信是假的!”

    大殿之上,知道这书信是假的的人只有四个。

    身为一个探子也有该遵守的规矩,所有书信阅后即焚,这是最简单不过的道理。

    姬衡宁不可能不知道。

    可他只是居高临下看着所有人,然后看向身旁的内侍。

    内侍一路小跑到姬鹤轩面前,接过书信,然后呈了上去。

    姬衡宁并不看,只是起身退朝。

    “今日散了吧,鹤轩与李卿同朕上书房议事,至于这探子……押进大牢,听候发落。”

    “吾皇千秋万代,臣告退——”

    跟着姬衡宁到了上书房,姬鹤轩立刻放下架子,甚至先他一步坐下。

    姬衡宁瞧见了也没说什么,只是看向了一旁的月尔华:“朕这个阿姐从小就没规矩惯了,不知道车河王此行可还顺利?如有不周到之处,还望车河王见谅。”

    月尔华欠身施礼:“多谢皇帝陛下挂怀,长公主殿下将小王照顾得很好。”

    姬鹤轩趁着这个时候开了口:“陛下,臣送您的这个礼物,您还满意吗?”

    姬衡宁还以为姬鹤轩不会再提这件事,现在看来她是打算邀功了。

    姬鹤轩这一去,车河与大荣多年的战乱可以停一停了,月尔华既然在这里,那么就说明车河国现在是由大荣的军队在掌控,如果谈判不顺利,大荣甚至可以一举拿下车河。

    姬鹤轩不仅带回了五万大军,还带回了一个极佳的借口。

    刚才在大殿上姬鹤轩就向姬衡宁证明了这一点,满朝文武中,有不少人都动了歪心思,还有不少人虽然没动这个心思,却也有利益牵连。

    这就是他们心虚的地方。

    而这个探子就是个极好的借口,书信伪造一份就好,皇帝想杀一个臣子不难,但想要名正言顺地杀却不怎么容易。

    人证物证姬鹤轩皆已备齐,想动谁现在只看姬衡宁的意思。

    只是如果姬鹤轩能够乖乖闭嘴那就更好了。

    这一丁点的瑕疵还是影响到了姬衡宁的心情,分明好处他都占了,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一撩衣袖,看向姬鹤轩:“阿姐说说,想要什么?”

    “臣想要陛下在城外的那座温泉山庄。”

    “好,还有吗?”

    姬鹤轩目光看向月尔华:“自然也有,臣替车河王,请陛下赐婚。”

    “赐婚?”姬衡宁有些意外。

    月尔华拎着裙摆小心翼翼地跪下:“长公主殿下助车河平反叛乱,小王无以为报,愿与车河交好,无论金银财帛,亦或是美人珍宝,愿年年进贡,唯求皇帝陛下赐一王夫,助小王稳坐王位。”

    姬衡宁目光瞥向姬鹤轩,顿时了然。

    早在入京前她们恐怕就已经商量好了一切,这个恩更像是为了报答姬鹤轩。

    只不过姬鹤轩把它变成了两国交好的一个由头。

    目光流转之间,姬衡宁已然拿定了主意。

    “真觉着李将军就不错。”

    哗啦一声,李承允赶忙跪下。

    “臣惶恐!”

    “你不愿意吗?”姬衡宁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来,“车河虽地偏,但做个王夫也不算折辱你。”

    姬衡宁风轻云淡地说出这番话,似乎毫不在意李承允心里怎么想。

    月尔华赶忙跟着请命:“皇帝陛下,长公主殿下倾慕李将军许久,小王也不愿夺人所好,请皇帝陛下收回成命。”

    “朕也不过就是随口一说。”姬衡宁漫不经心地看向三人里唯一一个没有开口的人,“可惜车河王是个女子,不然朕的后宫随便你挑,阿姐觉得如何?”

    月尔华的王夫,他自己的后宫,却来问她怎么想。

    姬衡宁就差把试探两个字写在脸上。

    可她又不能不答。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样的日子姬鹤轩已经开始觉得厌倦。

    但他是皇帝,她也只能在他允许的范围内不守规矩。

    姬鹤轩垂眸不看他:“陛下这话倒是显得臣狭隘了,只不过陛下是君子,臣是女子,比不得陛下心胸宽广,但臣也明白,家国大事为先。陛下若是定了主意,臣的看法并不重要。”

    姬衡宁意味深长地看着姬鹤轩,忽然拍了板:“既然阿姐都这样说了,那车河王也就别推辞了。远道而来,车河王不如在京城小住一段时间,一应事务就交由阿姐办,你二人相处接触一段时间,若是车河王不喜欢,朕再安排你重新挑选。”

    月尔华顿了顿,听得出这件事情和她关系不大,姬衡宁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

    “小王谢过皇帝陛下。”

    离开上书房时,姬衡宁忽然开口。

    “阿姐,此去边关,辛苦你了,回长公主府好好休息。”

    姬鹤轩听到这话,身形一顿。

    这种话本该在他们刚到上书房的时候说出来,姬衡宁却选择这个时候说。

    是嫌她干涉过多了。

    “谢陛下。”

    回到长公主府之后,姬鹤轩就把月尔华下榻一事交给府上的人办,京城里多的是使馆,随便安排一处就好。

    而后姬鹤轩便听了姬衡宁的话,闭门不出。

    人不出门,不代表消息不进门。

    刚回到长公主府,拂露就忙碌起来,不多时就回禀了姬鹤轩兵部一事。

    “殿下,兵部的职位是陛下亲选的人,咱们没有插手的地方,不过咱们的探子已经安插进去了。”

    这个消息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当场杖杀,说明姬衡宁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这种时候他很难允许别人干预此事。

    能安插探子进去,已然是十分不容易的事情。

    姬鹤轩坐在榻上,继而问道:“近日京城里有发生什么吗?”

    拂露回禀:“经过兵部一事,朝臣们都安分了不少,也有人向咱们长公主府递来帖子和书信,大有要亲近的意思。”

    话音落下,拂露面露担忧:“殿下,咱们干预朝政是不是过多了?”

    拂露已然换了一身繁复的女官服饰,不似在边关时那般干练。

    橘红色的织锦缎柔顺垂下,领口与袖口处的眉子是湖绿色,配了同色的下裙。

    姬鹤轩伸手挑起她的脸,拂露刚被她带回来的时候还只是一个瘦弱的小姑娘,如今也是养得珠圆玉润。

    她额间的花钿上闪着金粉,眼角两抹面奤画得恰到好处,粉面桃腮,任谁瞧了都得称一声美人。

    姬鹤轩却不这样觉得,因为这一身给谁穿都好看,但只有长公主府的女官能这么穿,日日享用锦衣玉食。

    这些都是权力带来的。

    权力养人。

    曾几何时,姬鹤轩也曾迟疑过,自己是不是干涉朝政太多。

    可随着姬衡宁的疑心渐重,姬鹤轩才发觉她是糊涂了。

    如果她手上一丁点权力都没有,姬衡宁想杀她就是易如反掌。

    但如果她有权,有门客,甚至朝堂上有不少她的人,那姬衡宁想动她就得再三思索。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为了活着。

    姬鹤轩张口欲答,外面却忽然传来喧闹声。

    “你们大荣的男人都是这样蛮不讲理吗?!”

    “车河王还请慎言,我大荣男儿受的第一条家训便是不可任人折辱!”

    “那就请长公主殿下来评评理,我车河虽弱,也绝不容你们大荣这样欺负!”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直接将矛盾上升至整个国家。

    姬鹤轩无可奈何地看着走进来的两个人,等到门关上才轻启朱唇:“戏太过了,陛下不会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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