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昨夜上元节格外热闹，一直持续到了很晚。
白渝逛的很开心，兴奋的她后来一停下休息都累的不知道怎么睡着了。
一醒来她就发现自己回到了客栈。
想来是裴铭送她回来的。
白渝打开门，站在走廊上伸了个懒腰，转头又看了眼裴铭的房门。
她走过去敲了两下，里面没反应。
白渝知道裴铭已经醒了，于是自己也走下了楼。
刚下楼就看见裴铭坐在角落的位置喝茶，她笑了笑，连忙走了过去。
白渝拿过茶壶倒了杯茶，问：“师兄用过膳了吗？”
裴铭抿了一口茶，掀起眸看她：“没，刚下来没多久。”
“那我们一会儿出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好。”
裴铭应完顿了顿，又开口问：“昨夜睡得好吗？”
白渝将茶一饮而尽，答道：“昨夜睡的挺好的，应该是玩的太尽兴了，有些累。”
说着，没等裴铭回答，她又开心的自顾自道：“昨天的上元节真的好热闹，我第一次过那样的节日。师兄，我们以后能常常下山吗？”
“你喜欢的话，那我们有机会就常常下山。”
“好啊！师兄最好了！”
裴铭弯了弯唇。
白渝不知想到什么，思索几秒又问：“师兄，我们这次下山是准备去做什么？”
裴铭放下茶杯，刚要开口回答，就被门外走回来的老板说话的声音给打断了。
“唉，真是晦气，好好的怎么就让明州城摊上这事了！”
两个人听见老板说话的声音，都纷纷抬头看过去。
白渝向来好奇心比较重，此时听到老板莫名其妙的话，她立即就问：“发生什么事了老板？”
老板刚准备走回里间屋，听到白渝突然发问，他停下了脚步，告诉她：“就那许家的事，怪膈应的。”
“什么事？”
“两位外地来的不知道，那许家常常发生怪异的事，以前发生时，大家都不了了之，毕竟官府不管这些案子，不过这今年看着也不太平，许家又发生了命案，但这次官府却管了。”
白渝不明：“为何这次管了？”
“听说是那官府重新换了个官人过来，那官府大人的儿子喜欢破案，这才管上了。”
“那许家在何处？”
“就从这出去，往前走就到了。那官府现在还在现场，两位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老板说完就进了里间。
白渝听完，收回视线，看向裴铭：“师兄，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裴铭抬眸：“你想去？”
“我觉得很奇怪，好端端的一个许家，能发生这么多命案？”
“你觉得是妖在作祟？”
白渝没否认：“师兄不觉得吗？之前京都城的事，不就是因为妖吗？”
经白渝这么提醒，裴铭也想起了京都城的事情。
但他这次觉得，许家这个命案和京都城的不一样。
那些不好的预感，让裴铭也想去解开。
他放下茶杯，道：“那便去看看。”
“好耶！”白渝得到答案非常开心，站起来又去拉裴铭的手，一股迫不及待的劲，“那我们快走！”
裴铭满脸的无奈，顺从的被她拉着走。
白渝的好奇心太重，一路都拉着裴铭狂奔，两个人很快就到了许家门口。
门口外面围了很多围观的人，白渝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踮起脚都只能看到人群的头顶。
“好多人啊。”白渝又不敢往里挤，探头探脑的干着急。
裴铭见她这副懊恼的模样，摇了摇头，拉过她的手腕，将人护在身后，自己挤开人群往前走。
白渝跟在裴铭身后，看着少年挺拔修长的背影，她嘴角弯了弯，被他带着走进了人群里面。
站在人群里，看清了里面的事物。
许家发生命案那人的尸体已经被迁出，如今被放在门口的地面上，仵作在检验尸体，周围围观的人都不敢太大声，怕吵到了他人办案。
裴铭也静静看着那尸体，目光打量着。
“咦……怎么一股臭味……”白渝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眉头皱起来。
裴铭低眸看她：“怎么了？”
白渝踮起脚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师兄，你没有闻到吗？有一股腐烂的臭味，就是那具尸体传出来的。”
裴铭抬眸看向台阶上那具尸体。
许是隔的距离有些远，裴铭确实没有闻到，他和周围围观的每个人都没有闻到。
也不知道白渝的鼻子怎么这么灵。
门口的仵作检验完尸体后，站起身朝着站在一旁拿着手帕捂着口鼻的少年郎走去。
裴铭听到他说：“小大人，根据这具尸体的伤口来看，这是一起自杀案件。”
那少年听到这话显然有点不太敢相信：“自杀？不可能吧？”
“的确如此。”
围观的旁人听到这个答案也有些匪夷所思。
“自杀？”
“这怎么可能是自杀？”
“一起自杀案件闹的这么沸沸扬扬？”
“就是啊，搞的整个明州城都不安宁！”
“怕不是那许家的人遭报应了？”
“你这话倒还真有可能，说不定就是他自己恶事做尽才遭到了报应！”
“就是！”
“老天显灵啊这是！”
白渝听着周围人莫名其妙的话，有些没听懂。
但她并不觉得这是一起自杀案件。
眼看着那官府的人就要收拾东西抬起那尸体收工离开，白渝正欲开口阻拦。
但她还没出声就先听到了来自身边人的清冷嗓音。
“这不是一起自杀，是他杀制造的伪自杀。”
白渝抬起一双杏眸，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都是惊异和崇拜。
周围围观的人和官府的人听到裴铭这句话，都有些难以置信。
“他在说什么？”
“官府的仵作都判定了自杀，他居然说是伪他杀？”
“他到底是什么人啊？居然敢顶撞官府？”
“看他们一身打扮，好像是外地来的！”
“怪不得敢顶撞官府！”
那用手帕捂着口鼻看不到模样的少年郎听到他这句话却没有怒意，反而有些意外的开口：“你为何觉得这是一起伪自杀？”
裴铭正要开口解释，就被他补充的一句话打断了：“如果你说不出个所以然，就要被定下一个顶撞官府的罪名，你可清楚？”
裴铭抬眸，对上那少年郎的眼睛，没有说话。
白渝看着裴铭，她知道裴铭不做没有把握的事，竟然裴铭敢出口这么说，就说明他已经看出了端倪。
“你不说话，是解释不出来吗？”那少年郎有些等不下去了，急忙的开口。
裴铭沉默半响后，才悠悠出声道：“我能先看看尸体么？”
此言一出，又惊呆了一大片人。
“一个外地来的，果然胆子大！”
“可不是嘛！居然还要看尸体！这可是挑战官府的威严！”
“外地人就是莽撞！”
“看他等会被官府扣押该怎么办！”
“也太嚣张了！”
人群愤愤不平，检验尸体的仵作也有些恼，但他身边的少年郎却沉静的可怕。
白渝听着周围人议论裴铭，心里很不舒服。
她冷下声音开口：“不知官府大人觉得，这是一起自杀还是他杀？”
裴铭垂眸看她忽地冷下的脸，挑了下眉。
那少年郎被她问的一噎，转头又觉得自己被挑战了威严，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你什么意思？”
“如果官府大人也觉得这是一起自杀案件，方才仵作下判定后，您为何不宣布就此结案呢？”
闻言，众人又议论了起来。
“她说的有道理啊，如果官府真觉得这是自杀，刚才应该就结案了。”
“是啊，但是官府什么都没说！”
“难道官府自己也觉得这是伪自杀？”
“你们看那官府的长相，不就一个小孩子，他能懂什么？”
“那好像是官州大人的儿子，听说他以前没来明州城时也破过不少案子！”
“见都没见过，吹的吧！”
“估计就是说着唬人的！”
那少年郎听到下面的人这么说，一下就有些暴跳如雷了，手帕一丢，抬手指着他们就骂起来：“你们什么意思啊！老子好歹也是破过不少案子的，可是名正言顺的破案官！”
“那你倒是说说，这究竟是一起自杀，还是他杀？”
“我……”少年“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白渝看着周围人指指点点的声音，她听着很不舒服，又开口道：“方才我师兄说是伪自杀，官府大人不信，竟然官府大人自己也没有判断，不如就让我师兄看看尸体，如何？”
那少年又沉默了下来。
这沉默的时间有些久，白渝趁此刻踮起脚凑到裴铭耳边，小声问了句：“师兄，你真的有把握看出那尸体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吗？”
裴铭低声：“有。”
“好！”白渝仰起脸看他，笑眼弯弯，“我相信师兄！”
裴铭也勾了下唇。
白渝朝着那少年再次开口：“官府大人觉得如何？”
少年身边的仵作有所动容，扭头看了一眼少年，像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那少年也不知是为何，方才白渝怎么问都不松口，此刻被那仵作少年看了一眼，就突然松了口。
少年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就这么办。
侍卫将白渝和裴铭两人放了进来。
仵作少年掀开盖在尸体身上的白布。
裴铭走上前，垂眸打量着地上的尸体。
果然是刚才距离远了闻不到味道，此刻一靠近尸体，那腐烂的臭味就传出来了。
裴铭皱紧了眉，下意识抬手捂住了鼻子。
他蹲下身子，凑近看了一眼尸体身上的伤口，在脖子处，他看见了一道很深的勒痕，像是被人用绳索从背后勒出的，也像上吊自杀。
裴铭在这两种可能里徘徊。
紧接着，他的视线往下，平静的眉目忽然间微微皱起。
他看见，死者的双手手心都有很重的一道勒痕，几乎与脖子那道勒痕形成一致。
看到这个，裴铭心中有了肯定。
他目光垂下，黑睫微抬，深邃的眼看着那具冰冷的尸体，低声开口。
“这是他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