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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见过吗

    余玥看见了一扇门。

    在耀眼的白光尽头,在长长的走廊里。明明已经一辆躺在停在路边、写着义务献血的医疗车里,随着细长的针头刺进手臂,血管的血液奔涌流出,体温也渐渐降低,她感到寒冷、困顿,她竭力想看清......

    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将她团团围住,葡萄糖慢慢被推进她的身体。她以第三视角,冷漠地注视着自己,然后飘远了,推门而去。

    冬天的小城,靠近这个国家的边界,运气好的话,能在清早看见瑰丽的极光。五点钟,窗外的天色是深沉的黑蓝色,她熟练地装好行李箱,穿戴整齐,最后看了眼黑黝黝的客厅,将围巾拉了拉,轻轻关上了门。

    街上空无一人。

    硬化成坚冰的白雪覆盖了城镇道路,路灯昏黄,她慢慢走过去,坐在长椅上等五点四十的公交。

    为什么会回到五年前呢?还是说自己在做梦?

    嘎吱嘎吱。

    是踩雪的声音,有人过来了。她尚沉浸在困惑的分神里,扭头随意地看过去,旋即僵硬地愣在原地。

    对方感受到她的目光,偏过头看了过来。

    女孩遮得严严实实,唯独露在外头的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清澈的幽深的,像柏林三月弥漫不散的雾气。

    半晌,陈寻逸忍不住出声询问:“你认识我吗?”

    余玥如梦初醒似的,急忙收回眼神,注视前方一小块潮湿的地面,小声说道:“不认识。”

    远处小巷里拐出来一个推着垃圾车的环卫工人,在公交站对面的街边停下来,开始扫雪,铲雪,撒盐。

    沙沙的扫雪声里,她反应过来,补充了一句:“不好意思。”

    “不用不好意思,给你看看又不会少块肉。”他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又转过了头。

    陈寻逸一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模样,注视着不停挥动的扫帚。余玥知道,他只是在发呆,他只是嫌弃太冷不想把手拿出来,他什么也没想,他只在当下。

    “可以给你拍张照吗?就当是你刚才盯着我看的报酬。”他冷不丁地开口,指了指挂在脖子上的相机,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经年的记忆雪片一样飘了过来,多少年以前,或者多少年以后,如果他们还能在一起,在清晨或者午后,他总是这样专注地注视着她,被她发现,他又收回视线,噙着甜蜜的笑。如果问他,他只是说:“看见你就觉得心情很好。”

    “你怎么哭了?”他没有立即上前,而是快速按了两下快门。

    余玥摇摇头。

    车来了,他没在问,路过她的时候,微微矮下身,与她面对面,注视着她的眼睛,像是被其中湖水般的水光摄住了,他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只说了句:“先走了。”

    余玥终于确信,自己重生了,不会有人做这么漫长的梦。

    她跟在蒋晴身后。像上辈子一样,蒋老师一张娃娃脸,温和幽默,一边领她走,一边和旁边的老师自我调侃:“现在的小孩儿长得真高哦,女孩子168在这边还是挺少见的。”

    “那是因为你太娇小了蒋老师。”一边的男老师说。

    “你想死是吧,今晚你做饭。”

    “哈哈。”

    “碗也你洗。”

    “好吧。”戴眼镜的男老师对未婚妻笑得宠溺又包容。

    余玥感觉自己的眼睛被那抹笑容伤害了,心里隐约觉得自己不是因为被秀恩爱的缘故。

    但她未细想,因为已经走到了班级门口。

    不知道会不会遇见以前那些人呢。

    她漫不经心地猜想。

    重活一世,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比如,她和陈寻逸的相遇,提早了。

    “我们班氛围可以了,一会带你认识一下大家,不用太紧张。”说话间,蒋晴走上了讲台。拍了两下黑板擦示意大家安静,接着说道:“欢迎我们的新同学,余玥。”

    她慢慢走进去。

    教室轰地一声炸开。

    “天......”

    “这妹子好漂亮。”

    “她和石歆茵谁好看?”

    “石歆茵吧......”

    “我感觉新同学更漂亮啊!我的理想型。”

    “有你啥事儿啊,人看的上你哈哈哈。”

    “过几天好像要来个转校生,好像是平原的少爷。不知道这位家境怎么样......”

    “看不出来啊,长得很贵,穿的一般。”

    和上辈子一样,扫视一圈,有熟悉的面孔,有陌生的面孔。她垂下眼皮,吐出两个字:“余玥。”名字像从冷水里过了一道。

    空气似乎被她的冷淡冻住了,直到她走到上辈子的座位前,周遭都寂静无声。

    靠窗第三排的位置,晨光熹微,从高大的树木罅隙里漏了两缕,打在空座位上。

    “对,就是那个位置。”蒋晴显然有些纳闷,但整个教室就剩那个空座位,很快也就不奇怪了。布置了一些任务就出去了。

    她无声地松了口气。

    下了早自习,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同桌太受欢迎了。很多人围了过来,虽说围在隔壁,却或隐晦或直接地打量她。

    同桌不负众望地搭话:“你在写什么?”

    “卷子。”

    “我看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就要拿她的卷子。被她拿笔轻轻一挡,“谢谢,不用。”

    上辈子,就是这样,答应了他一个接一个的小请求或小要求,平添了无穷无尽的麻烦。

    似乎没想到遭受拒绝,黄偲抬眼,目光从笔尖落到余玥光洁的脸上,再落到淡粉的唇上,触电似的丹凤眼微微上调,跳开了视线,接着轻哼一声,直接扯了过去。

    余玥在原地坐了会儿,一声不吭地站起来出去了。

    她不知道怎么再融入这个地方,潜意识排斥这里。她穿过走廊,走廊两边都站满了冬天出来晒太阳的人们。

    几个同班的女生看她找了两圈厕所,似乎想说什么,欲言又止的,却什么也没说。

    篮球在宽大的手掌间转动两圈,落地,弹回手掌间。

    突然彭地一声。

    篮球砸上了白嫩的额头,弹了两下,停在地上。

    余玥捂着额头,缓了缓头晕,下意识望了过去。

    “抱歉抱歉。”傅醒和他的朋友们站在逆光里,似乎是见她没反应,他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旁边的人吹了个口哨。“哇哦,大美女。”

    “没事吧?”如果刚才是没什么诚意的道歉,那现在显得真心实意多了。她是傅醒喜欢的类型,她上辈子就知道了。

    只是上辈子这件事发生的场地在篮球场,也没有这么快发生。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太突然,以至于她愣在原地。她有些惊奇,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在一个永不醒来的梦。同样的人拿着相似的剧本,在不同的时间线上演相似的故事。

    还是她来到了一个平行时空。

    额头的疼痛和眩晕提醒着她,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

    她仰头看着傅醒熟悉的眉眼,毫无争议的俊美。周围全都若有若无地看了过来。

    他一直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没关系。”她匆匆答道,却被抓住了手臂。

    冬天室内开地暖,她早早就把外套脱了挂在椅背上,现在只穿了一个薄毛衣。

    她看起来过于瘦弱,傅醒轻松就整圈握住了,似乎怕对方挣脱,他忍不住握的更紧了些,直到余玥痛的皱起眉毛,他愣愣地注视她,从她光洁的额头,到挺翘的鼻头,到淡粉的唇瓣,极其缓慢地放开了手。

    她应该感到莫名其妙,可是她没有,像鱼游入水中,很快消失在人流里。

    重来一次,她也并不能有十足的把握掌握自己的命运,她或许只是幸运的知道了自己其中一种的人生可能,但是卷子会不会往预习的方向出题,谁又能知道呢。这个认知让她感到有些惶恐。

    她没有住宿,上辈子她为了逃避糟糕的家庭环境,早早就住宿了,直到余随葬礼,直到张思思另嫁,直到生命重要的人接二连三地离去,她再想回去,就已经回不去了。

    边陲小镇天黑的早,放学也早。她登上了四点的公交车,意外发现倒数第三排的位置,陈寻逸也在。

    明明坐了一车的人,可她一眼就看见了他。

    她穿过狭窄的过道,坐到了他身后。

    她身上有新雪的味道,带着冷气,轻飘飘地掠过了。张寻逸本来在闭目养神,突然就闻到熟悉的香味。

    雪是有香味的,这香味在一个女孩儿身上闻过。

    他们对上了眼神。

    车一个刹车,在红绿灯停了下来。

    余玥尴尬地拉住了陈寻逸头顶的扶把,稳住了身形。黑亮柔顺的长发从围巾探出一缕,随着车辆惯性晃荡,不断拍打他的鼻尖。他避无可避地微微仰头,干净利落的下颌线从高领毛衣里露了出来,随即还有微微凸起的喉结。

    “对不起......”她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扶住后座,脸颊一阵一阵泛热。

    “我们以前见过吗?”

    “...什么?”车开了,发动机的轰鸣声里,她几乎疑心自己听错了。

    白皙的喉结滑动,声音在喉咙里震动,陈寻逸重复问了一遍:“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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