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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里寻他

    元夕拧动钥匙进门,家里静悄悄的,他挨个房间都找了一遍,没有看到卫辰的身影。

    卫辰是他的恋人,某天突然出现在他家里的恋人,同时也是跟他共用一张脸的恋人。

    卫辰平日里不喜欢出门,总是在家里乖乖等他回来,他对卫辰的突然出门感觉有些奇怪。

    他又在屋里面来回转悠了一圈,终于在玄关发现了一张纸。

    他本要随手扔掉,看到了上面的内容,是卫辰写的。

    我去散散心,勿念。

    元夕瘫坐到沙发上,突然想起自己出门的原因。

    他本打算将自己常年摆在书柜顶层的作品卖掉,一个由许多精细的小木棍组成的木屋。

    他做这个时,想着的是他的爸爸妈妈,还有弟弟,他们一家四口。

    这个作品一出来,便得到了他父亲的连连夸赞,甚至有许多专家上门要买他,他的父亲通通拒绝了。

    如今,他要把他毕生最骄傲的作品卖掉了,他不舍,却也无可奈何,母亲的肝癌还在等着他筹钱。

    卫辰平日里温温和和的,在听到他说要卖掉木屋筹钱给母亲治病时一反常态,一直拦着他不让他卖。

    卫辰一直在反反复复地说,说他的母亲对他多么多么不好,总是偏心他的弟弟,把他给家里补贴的钱都给了他的弟弟。

    这些他都非常清楚,只偷偷给卫辰讲过,他被卫辰反复提醒,很暴躁地摔门离去。

    他在外面的长椅上坐了很久,想起来卫辰该吃晚饭了,回来给他做饭。

    元夕想到这里,去书房看木屋是否还在。

    木屋果然不在了,他进书房的路上便已经猜到了,卫辰是在通过这种方式阻止他卖出去。

    可是他必须卖掉它。

    他想到这里,决定出门找卫辰。

    他记得卫辰平日里除了在家里呆着外,最喜欢的便是一个叫“心情”的咖啡馆。

    他站在咖啡馆的门口,看着里面逐渐熄灭的灯,里面的店员走出来礼貌地说:“先生,我们已经打烊了。”

    他回过神,向店员摆了摆手,店员欠了下身便又走了进去。

    他从门口的台阶下来,有些迷茫,他不知道卫辰会去哪里。

    他又给卫辰打了个电话,还是没有人接。

    他又试着给卫辰发了个消息,艳红色的感叹号有些刺眼,对方不仅不回消息,更是直接把他拉黑了。

    他必须要找到卫辰,他母亲的病不容耽误。

    他又打开了那张纸,纸上只有那七个字,找不到其他线索。

    夜有些深了,他无功而返,回到家里。

    家里的味道许是一天都没有开窗户,变得非常怪异。他闻不到卫辰的味道,有些心慌,他又用力嗅了两下,终于在混杂的气味中闻到了些他身上的味道。

    他躺在平日里两人休息的床上,翻身看到了窗户,那是平日里卫辰喜欢坐的窗户。他突然也想试一试,从床上爬起来坐了过去。

    夜里的窗台很凉,他打了个机灵,继续坚持坐在那里。

    外面的夜色很浓,从这里可以看到大半个城市,街道上只偶尔会经过一辆车。

    他想,卫辰坐在这里,看到的会跟自己看到的一样吗?

    他想象着卫辰的模样,学着他倚在了窗户上。

    面前的是东方。

    东方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吗?

    元夕想不通,他努力回想,想卫辰有什么遗憾吗?又或是有什么一直想去的地方,却没能去成。

    他想不到,想不到卫辰能去哪里,明明他在这座城市只认识自己。

    元夕紧紧贴着玻璃,感受它的冰冷,直到颧骨开始抗议,他靠着玻璃实在太久了。

    前方逐渐漏出一点光亮,天已经开始亮了。

    他突然想起来,他们住的地方,是这座城市最高的地方,从这个窗户,可以清晰地看到日出的整个过程。

    他觉得有些遗憾,住了这么久,居然没早起看过日出。

    不对,这里虽然能看到整个过程,但却不是最佳的观看地点,天台比这里的观感更好。

    他想到这里,不顾自己坐了一夜而酸胀的双腿,扶着墙爬了上去。

    天台的边缘种了一排花花绿绿的花草,旁边甚至贴心地搭了个小棚子,他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每次扑进卫辰的怀里总是感觉暖洋洋的。

    他看着那边因为风吹而晃动的躺椅,仿佛看到了在这里晒太阳的卫辰。

    他往前走了两步,感觉脚下的触感不对,低头看到地上铺了层厚厚的沙子,他想起自己上个冬日曾跟卫辰抱怨,这里冬天的顶楼总是太冷。

    他当时只是在给黏在他的怀里找借口,没想到他居然用心地在天台铺了层沙子。

    有沙子就能暖和了么?

    元夕觉得他有些傻,随口一说的话便当了真。

    他攥了些沙子在手里,看他们从指缝溜走,仿佛看到他和卫辰之间偷偷跑掉的时光。

    沙子被阳光照着,反射出奇异的色彩。

    他觉得这些沙子有些奇怪,又捧了一些在手中细细看着。

    沙子中混着许多颜色非常罕见的蓝色小颗粒。

    他并不认为这些小颗粒是沙子中本就有的,好在他有多年研究石头的经验,一番甄别,确认了这是被切割过的木哈石,是木哈山所特有的。

    他想起木哈山几年前便已经颁布了禁采令,按道理来说,市面上仅有的木哈石早已经都被珍藏起来,不花大价钱是买不下来的。

    他对这些小石粒的由来非常疑惑。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进山里看一看,反正一时也没有线索。

    他也是从山里走出来的孩子,木哈山便是他的家乡。小时候家里穷,没有人给他交学费,他便爬上爬下地找木哈石,倒卖了换钱。

    他爱这座山,更爱这里面的石头。

    他开着车,看着道路两边的一草一木,往事一帧一帧的倒放,有快乐的,同时也有难过的。

    进山的路只有这一条,但却不通往山里,车开到一半便进不去了,他索性将车停到了路边,自己走着进里面。

    山里自从禁采之后便没什么人进来了,林子里的鸟兽也逐渐恢复些胆量,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不时有东西从小道边蹿过。

    又穿过一片密林,他看到了从小生活的家,一个破旧的小木屋。

    木屋外面杂草丛生,他一边拔一边往里移。

    他突然想起来,他也时常在夜半睡不着时跟卫辰讲自己小时候的故事,讲他小时候吃不上饭,上不起学,讲他从小上学就是靠的木哈石。没有木哈石,就没有今天的他。讲着讲着他便会觉得难过,哽咽着继续说自己很怀念这个地方。

    思乡之情总是很难述说,他却要通过一遍遍述说缓解自己的思乡。

    卫辰或许同样也是久离乡之人,总是细细地聆听,他想,他应该是在透过自己思念家乡。

    他看着挂着蛛网的木门,定定心神将其推开。

    屋里空荡荡的,他想起搬家时将里面的家具全部搬空了,他环了一圈,发现这里不像是许多年没有来过的样子,虽然缺少人气,却很是干净,而且空气中弥漫了些不同寻常的气味。

    他下意识觉得,这里是卫辰收拾的。

    原因很简单,他的母亲和弟弟非常讨厌这个地方,当年离开时就曾喊话,再也不会来这个地方了。搬到城里更是一次也没有提过这个地方。

    他又有些侥幸地想,万一他们又想回来呢?

    他走出屋子,在屋子前面来回走,想到自己曾躲在木屋后面种蘑菇。

    记忆太美好了,他想起自己小时候也会去屋子后面玩,走到后面去看他小时候的刻痕是否还在。

    他小时候总是会被母亲训斥,每每这时,他便躲到房子后面,拿着石头在木墙上来回刻。

    木墙上的刻痕还在,因为岁月的流逝而变得模糊。他摸了两下,发现旁边多了两道不一样的木色,这是最近才刻的,他几乎瞬间便确定这是卫辰刻的。

    卫辰真的来过!

    他觉得他的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他没想到,只是他简单的几句话,卫辰就来了这里,更想不到,他是如何找到地方的。

    手机滴滴滴地响了几声,他拿出来打开,领导的催促来了,问他为什么还不上班。

    他沸腾的血液变得平缓,心里积压的情绪使他觉得厌烦,为什么工作总是做不完,为什么每天都要上班。

    他过度精神的大脑一下下地跳动,不断地提醒他,他找不到卫辰了。

    他很烦躁,烦这个领导不问青红皂白便叽里咕噜叽歪一顿。

    领导的话还在继续,不再只简单地说他的失职,转而给他下最后通牒,如果再不来就等着被炒鱿鱼吧!

    “滚尼玛的,你算哪个小赤佬啊,老子不干了!”他改变了往日的怯懦,回怼对方。

    对方哑了下声音,转而更加气恼,“你个打工的嚣张什么?嚣张什么?”

    他没再理对方,直接拉黑。

    他的情绪逐渐稳定,开始后知后觉地后悔,没了工作,他要如何养自己,如何养卫辰。

    他的想法转变的很快,紧接着又有些黑暗的想,卫辰走了也好。

    反正自己总是留不住,留不住他,留不住躺在医院的父亲,留不住老了的小狗翠翠,接下来也留不住得了肝癌的母亲。

    他有些不想卖那个小屋了,那是唯一还陪着他的东西了。

    凭什么母亲生病了就要他一个人想办法,而元午就一点也不需要考虑,怎么,同为儿子,他就不需要吗?

    反正现在作品也没了,卫辰也离家出走不知道去哪了。

    他心中涌上一股疯意,想把这一切都坦白给他的母亲。

    他跑下山,找到自己的车,最大马力地开往母亲的家。

    他站在母亲家门口,听到里面传来剧烈的争吵声,停下了自己敲门的动作。

    争吵声隔着门板传了出来,他不断地听到了“装病,骗钱”的字眼。

    他眼中闪过惊涛骇浪,挥起拳头砸门。

    元午来开门了,他掩去眼中的情绪,却还是吓地元午往后退了两步。

    元午没见过他这样,脸上没有任何生气。他跟着元夕来到沙发旁,偷偷用手碰了碰他的胳膊,感觉到他的皮肤是温热的才偷偷松了口气。

    元夕直到他的母亲坐到沙发上才开始说话。

    “你是不是一直以来都在装病?”

    “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

    “为什么?”

    “你告诉我为什么?”

    他的神色随着问话开始变得疯狂。

    他的母亲也因为他的一句句质问而逐渐不耐烦,直接了当地承认:“对!我就是装病了怎么了?”

    “要不是你有个作品价值百万,我至于装病吗?给家里摆着还占地方,倒不如卖了正好给你弟弟在京城付个首付,你弟弟的孩子还等着上户口呢!”

    元夕听到她的回答,这才想起来元午有个即将出生的孩子,是上次强上邻居小姑娘,又逼着她留下的孩子。

    他记得他曾见过那个姑娘几次面,第一次是在楼下看见她,她挂着灿烂的微笑和自己打招呼,第二次是她哭着求他们一家子放过她,第三次,就是她瘦的浑身是骨头,只剩下浑圆的肚子。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他帮不了她,在她哭着求他时,默默地挣开了她的手。

    他救不了她,谁又能救得了他?

    他低着头,过了一会儿抬头问:“那就要卖掉我最后一个作品吗?”

    他红着眼睛又问,“如果不是你因为元午打我,一棍子敲到了我的手上,我至于只有这一个作品吗?”

    他的母亲有些支支吾吾,元夕以为她终于是有些后悔了。她停了一会儿又大着声音说:“你做那些东西有什么用?净跟着你爸整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说什么艺术,吃不上饭才是真的。”

    元夕不是第一次听他这样说了,但觉得这是最受伤的一次。

    他觉得很累,不想再因为他们耗费自己的感情,他想离开这里。

    他最后放下话:“东西给你们可以,但是从此以后跟我跟你们两个人再没有关系。”

    他的母亲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在乎他,听到他这样说,直接连连叫好。

    反正还有元午,她又怎会在意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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