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苗在开车回家的路上。
那个她曾以为是她今后一辈子的家的地方。
她和叶嘉行在同个师门研究生毕业，一起从乳臭未干的大学生成长为了大厂精英。
这个男人几乎陪伴她度过了成年以来的人生的绝大部份时间。
他们一起工作，一起思考新idea，一起背着压力共同推进项目，一起朝着他的目标前进。
他一心想在互联网行业做出点成就。
对了，他的目标。
她早该知道的，他就是目标如此坚定的人。
看似和风细雨一切有商有量，实则是坚定不移地推行自己的目标和人生的一个人。
她早该知道的…
她如今应该不是能助他成事的最优解了，他有另外想要抓住的资源。
于甜甜手里一定有什么她未知的底牌，那张底牌比柴苗更有价值。
所以他“战略性”地背叛了她。
被利用彻底的感觉可真遭啊。
柴苗一把扯下车内悬挂着那个贝壳风铃，丢到副驾。
风铃触到座椅，反弹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响声，跌至座位缝隙里，看不到了。
这是叶嘉行送她的第一个礼物。
那年他们刚毕业拿到第一份工资，一起去东沙湾看海龟。
现下，东沙湾面临着海洋污染，而她面临着烂人留下的精神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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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家后，迅速收拾了自己的所有衣物首饰以及化妆品。
柴苗联系了物业的阿姨，付费请她帮忙处理一些“垃圾”。
她把她送给叶嘉行的所有东西都转赠了物业阿姨，毕竟这些东西都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东西不错，只是人配不上。
“哎呀，真是谢谢你啊小妹，这么好的衣服领带，刚好给我儿子试试。”
柴苗摆摆手，连道不用不用，“阿姨，物尽其用，如果您用的上就拿去，如果没用，麻烦您帮我扔了。”
物业阿姨笑开了花，“哎呀小妹，没想到你这么漂亮，人还这么好。”
她又继续说：“我家儿子就在楼下保卫处工作，工作制服配这个领带一定英俊的不得了呀。”
柴苗更觉得自己做的对。
谁说物业保安不能有穿搭了，自己又何尝不是在造福全小区业主的眼睛。
她麻溜处理了那些年叶嘉行送给她的礼物。
那些化妆品护肤品她直接丢进垃圾桶。
而出差回来给她带的奢牌箱包，纪念日带她在专柜买的首饰，她电话联系了个二手奢交的店家全部一起折价处理掉了。
这套三居室，是写在她名下。她也迅速挂上网，并让中介转告叶嘉行在规定期限内清空他的垃圾。
啊舒畅，柴苗顿时感觉精神污染都好了一半。
至于lucky，他们一起养的一只黄色博美，自然属于她。
开玩笑，柴苗可不跟钱过不去。
她要拿好她的钱，踹掉虚伪的男人，带着她的宝贝lucky走花路。
男人会背叛她，但是小狗不会。
有她的地方，就是小狗的家。
关上黑色磨砂大门，lucky摇着蓬松的尾巴，跟着柴苗，头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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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周五，离下周一还有两天缓冲期。
如果是一个人，柴苗就直接去公司附近的舒适型酒店过渡了，但如今她带着lucky。
她拿出手机，打开大学闺蜜简简的对话框，正准备编辑。
一个电话打断了她打字的动作。
是芮妮。
“柴苗，不好意思，没能提前告诉你。”芮妮语气中带着抱歉。
“我们也是才获得的消息。”这是事实。
“林总担心你的去处。”这是艺术加工。
“专门准备了一套大平层给你过渡用。”这是她职权范围内的资源调动，跟林致的目标是一致的。
“我把地址和密码发给你，你先落脚，再思考与林总合作的可能。”这是芮妮的私心，不管能不能成，先让柴苗安顿下来。
柴苗没有多言，只说了一句：“真的，多谢。”
不论是在婚前告诉她未婚夫是个虚伪渣男的事实，还是今天帮助她度过有点窘迫的局面，都真的谢谢她。
柴苗对生活很有品质要求，她只买那些好东西，贵精不贵多，故而她自己的车就能塞下所有。
开车来到那个地址，打开崭新的一扇门，她来不及去注意很多琐碎的细节，就扎进了书房。
咬着蓝莓面包，她闭着眼睛，先梳理了一遍大致的内容。
柴苗打开电脑，就是一顿输出。
先定好总标题，然后拆分成3个模块，填充细节，抓大放小，详略得当。
适时插入一些经典的语句，方便媒体造梗传播。
直到3点多，写完这个足足70M的PDF的最后一个字。
再严谨地最后审视一遍排版并润色文笔，她把这个文件群发给了她列表里所有社媒的营销博主，带着满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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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lucky吵醒柴苗的时候，她还有点恍惚，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点开手机，好多条未读的信息与来电。
有【蓝星】的同事关心她的情况，有些是真心，有些是假意。柴苗不予理会。
还有师门群里200多条未读的信息，她一点开，几乎所有人都在为她打抱不平。
而于甜甜和叶嘉行已于凌晨退出这个群聊。
[秦师兄：柴苗，要我说，这叶嘉行真就不如我。]
[秦师兄：苍天有眼，又给了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秦师兄：怎么样，要不要再仔细考虑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挑眉）]
[秦师兄拍了你一下]并发了个啾咪的表情。
柴苗失笑，秦朗这骚包也是风韵犹存啊。
[简简：别听老秦瞎说。]
[简简：我说老秦，你都通过招警考试了，还在我们这码农群里呆着干啥。]
[简简：退群保平安吧，我说真的！你不是刚申请调入刑警队，猥琐发育，别浪。]
[秦师兄：简大明星退群我就退群。（体育生摸下巴.jpg）]
柴苗有点惊，秦朗这刑警梦竟曲折地实现了，有点东西。
柴苗接着往下滑。
[简简：你那70 M的pdf爆上【蓝星】热搜了，叶嘉行足足被骂了2万转发！]
[简简：我简某人拜读了3遍，激动地差点用大号给你转赞评了。]
夏书简自己也没干码农的活，而是跨行进了娱乐圈当起闪亮的女明星。
不敢想象女明星吃瓜掉马的现场有多尴尬。
[简简：不过你这样顺带黑了一把【蓝星】，上层怕是要call你删帖。]
[杨戈：删什么贴，别删！为师罩你！]
[杨戈：最tm讨厌装逼犯了！这叶嘉行天天装模作样的假高雅，咱干他！]
[杨戈：苗苗，于甜甜这事是为师大意了！]
[杨戈：你今天抽空来趟南大，我好好跟你说道说道。]
柴苗看着自家导师满屏的感叹号，感觉尸体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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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大理工楼。
满桌横一支竖一支的签字笔，用完还没来得及归位的专业书，一位教授伏案在键盘上暴风输入中。
也是，放眼满桌能落手的地方，也就只有键盘了…
杨戈的办公室还是一如既往的，乱。
“杨老板，不愧是全南大最j的教授。”柴苗轻轻敲了敲敞开的门背。
读研的时候，学校会给学生按月发助学金；导师也是。这就好像社畜给老板打工，老板给社畜发钱一样。
只不过工作场所变成了计科楼实验室，工作上司变成了导师。
所以他们师兄妹都戏称杨戈是老板。
那人向门口望了一眼，就冲过来给柴苗一个巨大的拥抱。
那人哀叹：“我可怜的苗苗啊！”
“苗苗你放心，为师一定发动各方资源，保你在【蓝星】无事。”
“我今早已经给本老板的老板发了邮件，等他罩我们！”
嗯，祖师爷在业界还是有份量的。只是祖师爷今年70有3了，不知道读邮件的眼神还利索不利索。
杨戈这才放开她，柴苗才终于看清了久别导师的面容。
杨戈原来一头飘逸的卷发拉直了，直到反光。
柴苗读大学之前一直是寄宿在父母旧友的家，一读本科她就识时务的搬到了学校宿舍。
大一的时候杨戈招学生助理，她入选了。后来顺理成章的保研到了杨戈门下。
柴苗一开始还以为是杨戈是个男人的名字，金戈铁马，很有侠客的感觉。
直到见到真人，杨戈是个女侠客。
柴苗：“您这头发？”
杨戈答道：“最近我这婚终于离成了，庆祝一下，换个心情。”
杨戈正色道：“先别聊我了，说说你这事。”
“收于甜甜那年，是系主任打了个招呼，让我收了。”
“我没多想，反正多一个人也不多。”
“后来系主任再没提过照顾她的事，我都快把这茬给忘了”
“我昨天刚知道叶嘉行和于甜甜的事，说实话，很吃惊。叶嘉行这小子野心大，不会被美色冲昏头脑。”
“于甜甜内敛，我对她了解不深，但她确实不像有什么大背景的人。”
柴苗本来也是这么想的。
杨戈越说，眉头皱得越紧。
柴苗开始引导杨戈再回忆回忆，“她来以后，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杨戈思索半天，“她都挺正常的，平时也没在师门里提过家里的事。”
柴苗又问：“那系里有什么变化吗？”
突然有什么串了起来。
杨戈灵光一闪，怒拍大腿，“是奖学金！”
“于甜甜来的那年，蓝海时代第一次跟南大合作设置了计算机系的蓝海奖学金。”
而且，“从那年开始，计算机系研究生的月助学金涨了一倍。”
蓝家？于甜甜是蓝家的人？
蓝家的人不缺钱，没必要通过奖学金这般弯弯绕绕。
柴苗陷入了思考。
如果于甜甜身上留着蓝家的血，按叶嘉行的做法应该是快刀斩乱麻把她这个无背景加持的女友给踹了，搭上蓝家的高枝。
于甜甜跟蓝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是个未知来电。
柴苗接起，对方音色冷冽。
“柴苗，是我林致。”他没有南方口音，字音带着独特的韵律。
“我这有不少你需要的东西。”
“来找我，你能看清叶嘉行的欺骗动机。”提到叶嘉行的名字时，他似乎很不屑。
“而我，是一个不屑欺骗的人。”这句倒是透着一丝认真。
柴苗疑惑。
林总骗不骗人，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