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罂粟花冠

    “你怎么还会平地摔啊?”

    二重身有些急促,他催促道:

    “浮士达维尔都快走了,你还坐在这?快起来啊!”

    沙棠一拍脑袋,他从地上爬起,假装是在观看展览,小心翼翼地跟在总监督身后不远处。

    从二重身的反应看,得到头冠的这段时间确实是“不存在”的,一切都在流畅顺利地进行着,甚至在他人看来,自己只是左脚绊右脚一摔。

    这就是灾厄吗,真是千奇百怪,能力各异啊。

    “这是什么?你哪来的?”

    二重身注意到沙棠手上的头冠,好奇地询问,沙棠随口回答:

    “捡的。”

    二重身见沙棠不打算和他细说,索性不再出声。

    沙棠慢悠悠地跟在总监督身后,浮士达维尔走进人满为患的展区,沙棠也一起钻进人群。

    不愧是博物馆的招牌,慕名而来的人多得数不胜数。

    相比之下,其他展区都显得清冷得可怜。

    浮士达维尔停留在珍珠罂粟的展览柜前,罂粟在灯光的照射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他将手抵在展览柜的玻璃上,视线穿过厚厚的玻璃投射在白罂粟上,他的眼神晦暗不明。

    那朵精致的由珍珠打造的白色罂粟,静静躺在红丝绒软垫上,在射灯下呈现出温润多彩的光泽,由花蕊到花瓣细微的褶痕,全被细致塑造。

    不知出自何人之手,能打造出拥有浑然天成的美的艺术品。

    此刻它独占浮士达维尔全部的目光。

    沙棠混在人群里,探出头张望,心想:

    怎么不见他的白月光?真就一个人特意旷工看展览?就这?就这啊?

    沙棠有一种被欺骗了感情的微妙感,他最期待的事是一件也没发生啊。

    这时,总监督招呼来一名工作人员,沙棠竖起耳朵,只听浮士达维尔开口道:

    “请联系馆主,我对白罂粟很有兴趣,有买下这个展品的意愿。”

    工作人员十分吃惊,她对胸口的对讲机说要对接馆主,没一会儿,身着高定西装的馆主便来到浮士达维尔的面前。

    两人商议了会儿价格,最后一拍即合,总监督接过馆主递来的空支票,在上面写下一串数字,递回给馆主。两人礼貌握手,谈成一笔不错的生意。

    躲在角落的沙棠看得直打哈欠,他又不是来看总监督壕无人性的,特意跟过来怎么就只能看到世界的参差?

    没看头,散了散了,沙棠又从人群中窜了出去,他来到电梯前,却发现电梯全在负一层,只得停在门口等待。

    过了不知多久,电梯还是纹丝不动,一旁走来位服务员,他提醒道:

    “很抱歉,先生,电梯因不明原因发生故障,现在正在维修,麻烦您走楼梯。”

    沙棠不满地轻啧一声,今天出门净没好事……

    他对服务员道谢,然后走向楼梯,从一阶阶台阶上迈下,沙棠把荆棘冠套在手臂上,从口袋里取出手机,刷起小蓝书。

    互联网的消息流通可真快啊,现在就有人发帖说有土豪全款买走珍珠罂粟了。

    沙棠脚下一滑,他光顾着看手机,忽视了脚下的台阶,一个踩空,他不受控制地向地面摔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人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的手,稍一用力,将他拽回,才避免他滚下楼梯。

    沙棠的心脏突突直跳,他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就这高度,滚下去还不把他脑浆都摇匀?

    他满怀感激地对身后人道:

    “太谢……”

    当他看清身后人的长相,他脸上的笑容就开始逐渐消失。

    淡金长发的男人绅士地微笑着说:

    “你也来这参观啊,成丝先生。”

    沙棠笑得比哭还难看,他打着哈哈:

    “是啊是啊,真巧啊,哈哈……哈哈哈……”

    浮士达维尔挑起眉梢,反问:

    “真的只是巧合吗?我记得学校那边已经复课,今天也不是休息日。”

    沙棠摆摆手心虚地保证:

    “是我记性太差,忘了今天要复课,三天前就预定了展览门票,肯定没有下次了!”

    浮士达维尔歪着脑袋思索片刻,他似乎没找着沙棠语言中的漏洞。

    沙棠慢吞吞地走下一阶楼梯,讨好地笑着说:

    “那我不打扰,我先走了哈,总监督先生多欣赏欣赏展品,玩得开心。”

    沙棠用袖子擦了把手心的汗,他一点也不想和老板独处,总会有一种诡异的压力,仿佛来自血脉的压制,他不可抗拒,只想逃离。

    就在沙棠转过身要下楼梯时,他的手腕被大力拉拽,差点脱臼。沙棠下意识地护住头冠,一副生怕被抢了去的模样。

    浮士达维尔盯着他怀里的头冠,语气不善,低声诘问:

    “你从哪拿到的?”

    沙棠梗着脖子道:

    “我在外面买的……”

    “买的?”

    浮士达维尔语调上扬,重复了一遍沙棠的回复,很显然,他不相信沙棠的这番说辞。

    “把它交给我。”

    总监督向沙棠伸出手示意沙棠乖乖交出头冠,沙棠将荆棘冠抱得更紧摇头拒绝:

    “我拿钱买的,为什么要上交给你?”

    浮士达维尔眯起眼睛,他的神色慢慢沉了下去,沙棠的手心起了一层薄汗,要是总监督硬抢,他肯定也护不住,但头冠说会告诉他一切……

    要是它被黎明之窗研究傻了怎么办?自己交换的记忆岂不是就白白牺牲?

    “成丝先生,有些灾厄会伪装成普通的物品,伺机而动,等我确定它是完全安全的,自然会还给你……而我,可以不追究你跟踪我的原因。”

    总监督始终是那副温文儒雅的模样,但他话语中的威胁却渗透骨骼。

    沙棠瞳孔微缩,他不知道总监督为什么要惦记这么一个荆棘头冠,就算这头冠异常漂亮,也不至于吸引他到非它不可吧?

    “总监督先生,我可以肯定这个头冠没有问题,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头冠,外面店里还有许多同款,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沙棠试着收回手,但浮士达维尔抓得太紧,手腕上的压力甚至加重了几分,沙棠疼得手指蜷缩。

    “你想隐瞒什么?”

    浮士达维尔的目光似乎洞穿了沙棠的灵魂,在他眼下,仿佛不存在可以躲藏的死角。

    “我……”

    沙棠支支吾吾,讷讷半天也编不出半个字节。他喉结滚动,最后下定决心,赌一把!逃!

    他把手放下,头冠因重力从臂弯滑到他的手上,沙棠将头冠从楼梯上扔下。

    浮士达维尔的注意被头冠吸引,沙棠则趁着这个空隙伸手拉住他的衣领,沙棠向后仰去,靠着自身重量,拉着总监督一起摔下楼梯。

    两人在楼梯上一阶阶滚落,沙棠的骨骼被撞得吱嘎作响,疼得嗷嗷直叫,反倒是总监督,这种情况下还是一声不吭,是真男人。

    “咔嚓”

    沙棠和总监督摔到楼下,他耳边传来一声脆响,赶忙起身检查自己的身体,然后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骨折……

    身上倒也不疼,那听见的声音是……?

    沙棠缓缓低头,总监督被压在他的身下,脑袋歪在一旁,双眼紧闭,靠在墙上,再没了声息,是死男人。

    沙棠呆滞三秒,他把手伸到总监督的脖子上,刚触碰到皮肤就触电般缩回了手。

    老板的脖子断了!断到骨头摸都能摸到啊!

    完蛋了,这下肯定死透了,就算命大没死,救回来也肯定半身不遂了!

    沙棠慌慌张张地站起,不管了,先跑路吧!反正被自己弄死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

    他找到掉落在地的头冠,却发现头冠发生了变化,原本金属质的荆棘,变成了柔软的枝条,洁白的罂粟,盛开在荆棘之上。

    看起来很像是总监督买下的收藏。

    沙棠用手指抚摸花瓣,细腻柔软的触感,这不是珍珠该有的手感!沙棠嘀咕:

    “这是真正的花……怎么回事……”

    “姐妹,你知道吗?珍珠罂粟被人买走了,我看都没看到,真不知道是谁这么有钱。”

    女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沙棠来不及思考,带着花冠匆匆逃跑。

    一位女士踩着高跟走下楼梯,她正与手机里的朋友聊天,忽然在拐角看见一个倒在地上的人。

    她往前走两步,待她看清,发现那人的脖子断成狰狞的模样。

    她吓得尖叫一声,跌坐在地,惊恐地试图控制她软了的双腿,喃喃道:

    “出人命了……出人命了啊!”

    女人扶着楼梯的扶手,支撑起自己的身躯,连滚带爬地跑去叫来博物馆的工作人员。

    众人火急火燎地赶来,却发现地上空无一物,什么“尸体”也没看见。

    此时,浮士达维尔站在楼下的墙后,他揉捏着自己的脖颈,手伸进衣服口袋摸索一番,瞳孔收缩,他的珍珠罂粟不知何时掉了出去。

    “真是糟糕啊……”

    他将手覆在自己脸上,只觉头疼:

    “这孩子……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沙棠停在博物馆门前,他看着眼前的景象,震惊得说不出话,舌头像是被千钧巨石坠住。

    他看见高空的乌云越积越厚,像是要压垮天空,遮蔽住天日,整片天际变得阴沉。

    云朵像是被卷入漩涡,呈螺旋状盘踞在博物馆之上,相互摩擦,产生可怖的蓝色雷光。

    人群尖叫着四散奔跑,沙棠向远处望去,人流躁动,黑压压地积满街道。

    所有人都对眼下的灾难感到恐慌。他瞧不见更远的景观,但却能够清楚地感受到那种窒息的压迫。

    地面震动着,建筑物由下至上,寸寸开裂,裂痕蔓延到各个角落,像蜘蛛网般扩展着,最后崩塌,砸落在地,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地震?”

    沙棠扶着博物馆的墙站稳脚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脚下的地壳在运动,和拥有生命一般缓慢地移动,如化茧而出的蝴蝶,轻轻扇动翅膀,引起了远处的龙卷。

    “轰隆隆”

    雷声轰鸣,闪电交加,天地间的一切变得混乱,狂风怒号,大雨倾盆,一切变得不再真实。

    警报声响彻整座城市。警笛声,哭嚎声,混得难以区分,是谁失去了挚爱?是谁家的稚童哭喊着被碎块压住的妈妈?

    天空雷云密集,一道道粗壮的紫色雷霆划破苍穹,劈下巨大的光柱,落在地面,将整座城市都笼罩在内。

    广播播报着紧急避难措施,然而陷入恐慌的人群失了秩序,根本顾不上广播,纷纷朝外跑去,只想逃离地震的范围。

    这种突发事件让人们毫无防备,彼此推搡,有人摔倒在地,被硬生生踩断骨头。

    相对狭窄的街道挤不下如此大量的人,最前方不知有谁摔倒,人们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纷纷叠加。

    人群中传出哀叹声、哭泣声、尖叫声,混杂在一起,充斥耳膜。

    "快!快走啊!

    "不要压着我啊!"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沙棠站在人潮之外,他处于人群的边缘,经历的校园事件和眼下的灾难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还留在博物馆的人们见外面这副模样,也不敢贸然行动,他们聚集在一起,等候救援的队伍到来。

    也不知是因为博物馆质量太好,还是因为正巧处于安全地带,整栋建筑目前依旧完好,没有被损坏,但是,这并非长久之计。

    “那个……我怎么感觉,这里在下沉?”

    一位戴着眼镜的少女怯生生地从人群中举手,博物馆的众人这才发现,外面的地面已经高于博物馆的水平线。

    像流沙似地朝下方流动,地面的土壤渐渐松弛,像是森林中的沼泽,缓慢地吞噬着上面的一切。

    以博物馆为中心,四周不断向内塌陷。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沙棠感觉他的裤腿被谁拉扯,他低下头去,看到被水泥块砸没了半个脑袋的“人”在地上匍匐,拖着他残破的大脑,灰尘混着脑浆一片泥泞。

    “好恶心啊!离我远点!”

    沙棠瞄了眼那令人作呕的脑花,忍不住一脚踹开地上的人,那人的脑子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变成烂肉,但这人居然依然在抽搐着爬行。

    更多呜鸣此起彼伏,无数血肉模糊的人在坍塌的建筑物下挣扎。

    到现在,那些被踩踏挤压的人的哀嚎,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甚至快要盖过雷鸣的轰隆声。

    那些人……居然全都活着,即使是这样也还是活着!

    沙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比死亡更恐怖的,是不得解脱的痛苦啊。

    对这些人来说,死亡或许才是最好的结果。

    “怎么会……”

    "我们该怎么办啊!"

    “没救了……我们都要死了!”

    博物馆里几个心理承受力较弱的人已经开始掩面痛哭,绝望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沙棠靠在门口,他手中的罂粟花冠被风吹拂,花瓣飘动着,带来一阵罂粟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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