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

    “我不同意。”霍司默长久地沉默后,答。

    大概猜到他会这么说,徐依宁也想好应对的话:“我不会要求分割财产,你曾经给过我的,我会还给你。并且如果你需要,我会配合你,不公开离婚,也就不会影响集团的利益。”

    如此井井有条的安排,理智、干脆地把她和他划分成两个利益体,也给他利益最大化。

    似乎已经没有他不答应的理由。

    熬了一晚上,霍司默眼底一片青色,下巴处也冒出胡茬。

    他固执地答:“我不同意。”

    徐依宁咬了咬唇,眼底慢慢泛红,低声说:“可是我坚持不下去了。霍司默,我太难受了。”

    死死地忍住落泪的冲动,导致双眼波光浮现,徐依宁看向他,语气放软:“可不可以让我喘口气?”

    霍司默将视线移开,瞥向别处,弓着背,像是深呼吸了一次,才转回向她,语气仍然无波:“那份协议是很久以前的,我已经撕毁了,不会有了。以后,我只对你一个人好。”

    一颗泪水从徐依宁眼中逃出来,降落在被子上,紧接着,像是找到了出口,越来越多的泪水接二连三掉落。

    徐依宁无助地想要抱住自己,牵扯到身上的伤口,眉头皱在一起,死咬住唇,好久没回答他。

    注意到她的动作,霍司默连忙按照医生教的,在她的肚子上慢慢按摩,可以缓解疼痛。

    “我和你保证,从今以后不会再发生昨天那样的事。”霍司默语气缓而坚定。

    徐依宁一只手搭在额头上,闭着眼,不肯再说话。

    门被敲了敲,霍司默开口让人进来。

    是请来的其中一位月嫂,推着餐车,说:“霍先生,霍太太,早餐送来了。”

    餐食简单精致,还冒着热气。

    但目前两个人都没什么食欲。

    徐依宁勉强喝了点红豆薏米粥,吃完后躺下休息。

    而霍司默也不打扰她,只是安静地做事,等她入睡。

    徐依宁再醒来时,霍司默不在。

    雨若坐在床边,低头看着婴儿床里的宝宝。

    “雨若……”徐依宁轻声喊她。

    “你醒啦?”雨若转头,脸上还带着温柔的笑容。

    徐依宁的目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问:“我爸妈呢?”

    “阿姨去市场买菜,说要给你好好补补,两个月嫂跟着去了。叔叔回家拿点东西。”

    徐依宁的唇抿直,又问:“宝宝还在睡吗?”

    “是,他睡了好久啊。”雨若牵起嘴角。

    雨若又看了孩子几眼,转过身打算和依宁聊天。

    “我跟你说,咱俩那个婆婆真是绝了。你这都生了一天了,一句问候都没有。老爷子在世的时候,拿你的肚子去争宠,现在好了,老爷子一走,把你撇在一边。真是过河拆桥。”

    对于吐槽婆婆这事雨若乐此不疲,但她还是自动降低了音调。

    徐依宁并不在乎,反正兰宜蓁一直都是那个态度。

    “若若,我打算和霍司默离婚。”

    “什么?”雨若心里大为震惊。“为什么?”

    “我们结婚后,对他来说,喜欢夜瑾萱变成负担。对我来说,时时计较。我们都不痛快,不如分开。”

    雨若静了片刻,说:“他同意吗?”

    “我决定好了。”徐依宁语气坚决。

    “那……孩子呢?你知道的,霍家肯定不会让你带走的。”雨若提醒她。

    徐依宁的目光定格在婴儿床上,带着不舍。“我会尽力争取,但我也做好了最坏的结果。”

    雨若深吸一口气,看着徐依宁的眼神有些陌生。

    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坚硬的依宁,可以绝情到这地步。

    “你为了离婚,宁愿不要孩子?”徐依宁的坚决近乎到无情的地步,令雨若有些震惊。

    徐依宁摇头,眼中尽是迷茫,语气低沉:“我和霍司默之间不仅仅是他的感情归属问题。我有点……讨厌我自己。”

    讨厌自己做的每一个决定,像是自残,又伤害别人,陷入自困的局面。

    “我觉得自己没劲了,自己也认不出自己了。”

    徐依宁不喜欢现在的自己,没有一点活力和冲劲,与结婚前的状态大相庭径。

    她想到在夜瑾萱家里看到的宋芷清。

    之前,宋芷清一心只想嫁给霍司默,而现在她已经走出执念,为自己而活。

    反观自己呢?口口声声以事业为重,却一次一次为了爱情让步,一步步把自己禁锢在这段婚姻里。

    听到这话,雨若看着床上虚弱的徐依宁。她的眼睛里失去了所有色彩般,空洞而无力。

    面对这样的依宁,雨若没法为霍司默说任何好话。

    广阳市的金融区高楼林立,这里的人穿着正规的职业套装,化着毫无瑕疵的妆容,快步地走过。

    这是雨若首次到集团来。

    程莞领雨若进霍司默的办公室。

    来问罪的雨若想抢先开口占据主导权,却发现霍司默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像座雕塑定在那里。

    雨若缓了口气,坐在他面前,手指曲起敲了敲桌子,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霍司默,你做什么了?为什么宁宁那么伤心?结婚时你不是说要放下的吗?”雨若开头就是劈头盖脸一连串的问话。

    霍司默视线上移到雨若脸上,定焦。“你能帮我劝她吗?”

    “理由。”雨若也不想见到离婚这种场面,但前提是霍司默必须改正。

    霍司默身体前倾,双手合拢放在额头前,无奈地说:“我不想离婚,但我不知道该怎么挽回她。”

    雨若叹了口气,语气也放软了些:“霍司默,不是我不帮你。你知道我看到依宁跟我说离婚时的状态吗?依宁以前虽然内敛,但不至于失去斗志。可现在,她就像行尸走肉。如果我不站在她那边,我无疑是帮凶。”

    霍司默没答,但他能感觉到。

    这段时间,依宁在他身边不管是欢乐还是嗔怒,都像在演,而不是发自内心的。

    而他越感知到她的这种变化,就越想努力地讨好她,想让她开心。可于事无补。

    依宁一定也感受得到。

    霍司默喉结滚动了两下,身侧的手慢慢握紧,而被握紧的像是他的心,窒息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沉默了一会儿,雨若纠结着问:“如果你并没有那么喜欢依宁,不如分开也好。我怕依宁出事。”

    “什么意思?”霍司默眉眼冷下来,下意识站起来,声音扬起来。“你也要劝我们离婚吗?这是你想看到的?”

    雨若皱眉:“你要是不想离婚,你去哄她。可这种事能强求的吗?”

    两人不欢而散。

    接下来的几天,霍司默没有主动去徐依宁面前。只是到病房看看孩子,问几句依宁的身体情况。

    两个人这样的状态,徐爸徐妈很快就察觉不对劲。

    徐依宁干脆和父母坦诚,理由是“性格不合适”。并且拦住了要去找霍司默理论的父母。

    这天下午,霍司默处理了一些公事,照旧打算去医院看看。

    程莞跟在他后面,问:“那么晚上的跨国商谈还是交给三小姐吗?”

    “嗯。”霍司默说。“对了,月子中心那边,让他们准备一下,把依宁接过去。”

    说到这个,程莞答:“刚刚医院来电,说太太提出要出院。”

    霍司默的动作一顿,皱起眉。“已经办了?”

    “还没。”

    接近黄昏与黑夜交错的时间点,落日迫近西山,随着最后一缕余晖消散在地平线上,彻底进入夜幕。

    霍司默刚进入套房的小客厅,看见整理好的行李,这令他神色微沉。

    不过还有比他更沉的脸——徐爸徐妈见到这个曾经令自己无可挑剔的女婿,白了一眼,转头不作理会。

    见到两位长辈的态度,霍司默明白,依宁已经告诉他们了。

    他当做不知情,依旧态度谦逊地问好。

    说完,霍司默直接走进主卧。

    徐依宁的脸色比生产完时红润许多,她此刻站在小床前,低头无比怜爱地看着孩子。

    她抬眸望去,见到霍司默匆匆赶来,直起身。

    霍司默一言不发,走到婴儿床前,看了一会儿孩子。

    想伸手触碰,又想起自己还没有消毒,于是收手。

    “出院做什么?月子中心那里都准备好了。”霍司默走到桌前,用湿巾擦拭自己的手。

    霍司默走到婴儿床前,伸手抓住宝宝的小手,轻轻晃了晃,嘴角不自觉上扬。

    “不用,我回我妈家。”徐依宁平和地答。

    两人之间有一片刻的停滞。

    霍司默的笑容顿住,直起身朝她看去。

    “你真的爱过我吗?”霍司默轻嘲。

    徐依宁微怔。

    他们之间从来没有深刻地谈论过对于彼此的感情,依宁知道自己是“不敢,而以为霍司默是“无意”。

    没想到在这种时候,他却轻易地戳破这层纸。

    霍司默盯着她的脸,说:“还是不想说?还是……已经不是这样了?”

    他很少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夹杂着嘲讽。

    见依宁依然沉默的样子,霍司默冷笑,语气步步紧逼:“承认这件事这么难么?十年前不肯流露丝毫,现在还是这样。你选择过我吗?对我的感情,是不是可以随时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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