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

    广阳市,清晨。天空灰蒙蒙的,微弱的阳光透不过云层,只有细小的光线照射在大地上。

    “爸爸——”软糯的小奶音在房间里回响。

    霍司默在楼下的跑步机跑着步,手机屏幕上是主卧的监控。

    看到主卧大床上滚动的身体,他缓缓停下步频。用毛巾擦了擦汗,上楼去房间。

    霍执疏,小名安安,霍司默和徐依宁的孩子。

    长着一张白白的小脸,五官有几分像依宁,眼睛大而圆。

    此刻百无聊赖地从床的一边滚到床的另一边,嘴里奶凶奶凶地喊着“爸爸,爸爸还不来。再不来我要生气了。”

    霍司默走进房间,看到床上被弄得满是褶皱,坐到床边,把滚到自己面前的小家伙抓住。语气却很柔和:“生气了?”

    “没有!爸爸我饿了。”

    安安滚到霍司默怀里,小手够不到霍司默的脖子,就爬起来去够。

    霍司默抱起安安,抱到卫生间。

    洗漱台前有个小板凳。安安站在上面,可以自己洗漱了。

    父子俩坐在餐桌前,霍司默剥了鸡蛋,放到安安餐盘里。

    “晚上沈叔叔请客吃饭,你想吃什么?”霍司默问。

    安安嘴里塞了小笼包,两腮鼓鼓的。

    听见这话,眼里瞬间亮晶晶地看着霍司默,嚼完咽下后,才说:“爸爸,我想吃烤鸭,可以吗?”

    霍司默点头:“可以。”

    安安开心地晃着小手,一边碎碎念:“这个小笼包太好吃啦,爸爸你吃一个。”

    沈奉钧定的餐厅在商圈边上,对着人群络绎不绝的湖心公园,装饰采用暗黑色设计,格调复古典雅。

    霍司默父子到的时候,沈奉钧已经入座,见到安安,笑着招他过去。

    “沈叔叔!”安安见到沈奉钧,小腿蹬蹬地跑过去。

    沈奉钧抱他在腿上,见安安的小脸白里透红的,他忍不住上手又揉又搓,稀罕道:“二哥,你这宝贝儿子太招人喜欢了。”

    “安安,想吃什么?”沈奉钧将手上的iPad递给安安看。

    霍司默在一旁坐下,漫不经心地理了理手袖,说:“刚从东京回来?”

    沈奉钧抬头看他一眼,笑着道:“是啊,刚下飞机就和你们吃饭了。是吧安安?想不想叔叔?”

    安安点头,声音奶萌奶萌的:“想!我太想叔叔了!”

    沈奉钧乐了,和安安说:“叔叔刚从日本回来,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限量版手办,开心不?”

    安安乐得直接在沈奉钧脸上“啵”了两声,脆生生的稚音:“谢谢沈叔叔!沈叔叔最帅了!”

    这边好得仿若亲父子,倒是显得一旁的霍司默有些冷清。

    不过霍司默也不甚在意,在一旁静静喝茶。

    “听说你在给安安挑外语老师?”沈奉钧想起这事,问了一句。“挑好了吗?”

    “有几个人选,先依次上几节课,看安安喜不喜欢再说。”霍司默道。

    同一家店的另一个包间里,徐依宁带着两个大学生——贺初霁和黎明昭,也在这里吃饭。

    来这里是贺初霁提议的,美其名曰:“来广阳市不吃烤鸭等于白来,吃烤鸭不去最贵的店等于白吃。”

    黎明昭回了一句:“你本来就是白痴。”说完就要去姐姐家里。

    接着被一起拉过来了。

    徐依宁吃着烤鸭,见他俩恨不得一顿饭吵上十回,虽然基本上是贺初霁一个人在生气。

    结尾,为了选择去哪家酒店,又在争论不休。

    徐依宁打断道:“贺初霁你自己去酒店,明昭和我去我家住。”

    贺初霁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指着依宁:“姐!你怎么能向着她呢?不行,我也要去!”

    “那你睡客厅。”徐依宁无情地抛出条件。

    今天吃的有些晚,吃到最后,安安开始打哈欠。

    霍司默见状,将安安抱在怀里,让他趴在自己肩上,用外套披好。

    同时吩咐沈奉钧:“你先去把车开出来。”

    沈奉钧得令,去停车场开车。

    刚开动引擎,就见前方并排走着三个人,一对长相俊美的年轻情侣,还有一个……

    沈奉钧看清楚那个女人,她正笑着和旁边的男生说话。

    眉目生动,巧笑嫣兮,不是徐依宁又是谁?

    他倒吸一口气,当年徐依宁和霍司默离婚闹得满城风雨,没过多久就听说徐依宁离开了广阳市,连孩子都没要。

    只不过他们并没有公开离婚的消息,但广阳市上层圈子都已默认了霍司默离婚的事实。

    沈奉钧这两年看着霍司默如何在忙得焦头烂额的工作,同时还要兼顾一个婴儿。

    霍司默虽然嘴上没说过徐依宁这个名字,可手上的婚戒却从不离身。

    甚至,连他们离婚的消息也不愿意对外界宣布。

    沈奉钧愣着神,被霍司默的电话打断:“还没来?”

    “来了来了。”沈奉钧回过神,赶忙将车开到门口。

    霍司默抱着安安,直接上了后座。

    沈奉钧透过后视镜,犹豫了一秒说:“二哥,我刚刚好像看到你前妻了。”

    霍司默给安安盖毛毯的动作停顿住,目光下意识向窗外看去,一个个陌生的脸路过。

    他复又看向沈奉钧,呼吸明显急促:“哪里?”

    这反应让沈奉钧有些意外,他原以为霍司默应该是对徐依宁没什么感情,有也只是愧疚。

    “就在停车场,对了,她旁边还有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长得挺年轻的。”

    “倒回去。”霍司默立刻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沈奉钧不敢多话,由着他倒车回去找人。

    但原地已经没人。

    霍司默又让沈奉钧将整个停车场绕了一圈,毫无踪影。

    霍司默见状叹了口气,情绪比刚刚低许多,对沈奉钧说:“走吧。”

    车里安静下来,沈奉钧悄悄观察霍司默的脸色。

    他们离婚的时候自己还在美国,其中细节不是很清楚。

    难道霍司默是被甩的那个?

    “咳咳,二哥,听说……兰姨在给你介绍对象啊?前段时间还上了新闻?”沈奉钧旁敲侧击。

    霍司默蹙眉。

    那天兰宜蓁叫他去吃饭,本以为只是家宴,结果席间还有一个女人。

    是兰家连襟的侄女,叫康枕月。

    想到兰宜蓁的意图,霍司默冷笑连连。

    “那家报社已经进了擎宇集团的黑名单了。”霍司默目光沉沉,说出这么一句话。

    沈奉钧愕然。

    仔细一想,外界没有听说过霍司默离婚的消息,只是风言风语不断。

    有的说霍司默早就离婚,只是为了集团利益才不公开,也有的说康枕月是小三,而正妻不敢吭声。

    不怪外界揣测,霍司默的妻子从没露过面,被人误会婚变也正常。

    可霍司默如此态度,说明这件事触及到他的逆鳞。

    难道他还想和徐依宁复婚吗?

    沈奉钧不经意般瞥向霍司默,他的面容隐没在黑暗中,双眸低垂,显得格外安静。

    城市的夜,夜晚越黑,衬得数座高楼越明亮。广阳市的市区更是如此。

    徐依宁穿着睡衣,外披着长袖外套,拿着手机,站在阳台眺望着许久不见的熟悉夜景。感慨良多。

    想了许久,她终于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电话那头传来不确定的女声:“依宁?”

    徐依宁听到这声音,眼睛里有些湿润,平复了一下心情,笑答:“是我,雨若。”

    两个人这几年虽然有联系,却没见过面。互诉了一些家常,徐依宁道出来意:“若若,我回到广阳市了。”

    雨若惊喜地问:“真的吗?什么时候回来的?这次回来你就不走了吧?”

    “我这次回来办点事情。”

    徐依宁的手搭在栏杆上,手指曲起一下一下地轻敲着,低着头。

    “你……想见见安安吗?”雨若迟疑地问。她知道依宁一直惦记这个孩子。

    “雨若,我跟你确定个事儿。”徐依宁的手不自觉紧握,语气带着点严肃。

    “霍司默……真的有新的女朋友了吗?”

    雨若立马为霍司默解释:“没有没有。依宁,你别误会。”

    徐依宁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她尽量用平和的声音答:“雨若,你误会了。我不是干涉他。只是,我需要了解他的现状,这对我争取安安的抚养权有利。”

    雨若一下愣住,半天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依宁……”

    “今天我和你的电话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霍司廷。”

    挂了电话,雨若复杂地看着旁边的霍司廷,叹了口气。

    霍司廷虽然没听清楚,却也猜到了个大概,神情不见波澜:“是依宁打来的吧?她回来了?”

    雨若耷拉个脑袋,点点头。

    见霍司廷拿出手机,雨若连忙按住他:“你干嘛?!”

    “和司默说一声。”霍司廷神情自若道。

    “不行!你都听到了!依宁是来要回安安的!”雨若大声呵止。

    霍司廷拍了拍雨若的手,宽慰道:“就算不打草惊蛇,司默也绝对不会放手的。他要的,可不止是安安。”

    “那也不行!”雨若坚持道。

    “你放心,不该说的我不会说。”霍司廷向雨若保证。

    霍司廷耐心和雨若解释:“司默没放下,你看不出来?只是当年依宁执意离开,并且情况实在不容乐观,司默不得不放手而已。现在依宁回来,司默或许重新追回所爱。不过,他也需要付出代价。”

    雨若根本懒得听他那些处处维护霍司默的话。

    “你都知道依宁当时的情况不容乐观,就应该明白,依宁现在过得很好,不需要霍司默重新追求!霍司廷,我劝你不要一直维护霍司默。否则再伤害依宁,我连你一起发作!”

    回到家里,霍司默将安安放置到床上,转身便要去打些水给他换睡衣。

    “……爸爸,你去哪里?”安安抓着霍司默的衣角,眼睛半睁着,嘟囔道。

    霍司默俯身轻轻拍安安的肩膀,哄道:“爸爸去给你泡奶粉,很快回来。”

    安置好安安,霍司默半躺在床上,享受着这幽深寂静的时分。

    无数的时光碎片涌入脑海中,一遍一遍地回放。

    他想到,依宁刚生产完虚弱而又决绝地提出离婚,眼里是无尽的伤痛。

    想到依宁离开广阳市前,两个人最后一次见面。

    那时他们已经相对无言。

    他想要挽回,可再多的承诺也已经没有用。

    他眼睁睁看着依宁带着一身的伤远赴他乡。

    而此后,他只能独享这安静的夜晚,感受无尽的思念与悔意。

    每天每夜,霍司默在异常疲惫下,仍旧不可避免地想起她,心脏牵起隐隐的痛。

    要命的是,他不以为意,甚至没想过去扼制。

    他陷在其中,任由自己去想着她、念着她,每时每分,在每个想念她的时候。

    霍司默曾想过,如果依宁想见孩子,就会回来找他。那么他们也许还有机会重新来过。

    可依宁没有。

    两年了,她一次都没有出现。只是让沈敏和徐阜川过来见一见安安。她自己却从不过问。

    于是霍司默在想她的同时,开始怨她。怨她狠心到孩子都可以不要。

    思绪如同放闸的洪水,拉着霍司默越想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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