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捡回家的林笙和江君离之间只有沉默蔓延，在江君离滴不知道多少次偷瞄坐在窗沿的林笙时，她认命般合上书，开始今天的书法练习。

    许是下了雨的缘故，今夜的雾很大，迷蒙的雾气中只有零散的几颗星星发着暗淡的光，也可能是萤火虫。林笙是个喜静的人，但偏偏今夜的空气潮湿压得她喘不上气。

    鬼其实并不在乎天气如何，对自己飘荡着的地方的生态要求极低，毕竟它们喜欢在阴冷的坟山上聚会。只是林笙尤其讨厌这样的天。

    身后那道灼热的视线已经散去很久，林笙现在有点想知道江君离在干什么。

    所以她飘到江君离身边问:“你在干嘛？”

    江君离头也没抬:“练字静心。”

    “为什么要写我的名字？”

    江君离拿笔的手一抖，平稳的横被她带出一个小勾。抬头，小小的方桌上密密麻麻地堆砌着笔墨构筑的林笙，一向节俭的她连反面都没舍得用。

    “呃…‘林’这个字…吧，横竖撇捺兼具，笔画简单。但若结构分配不均就会失了风骨，不仅起到静心的作用，更能学会分配自己的精力，做到取舍有度。”

    江·结辩大师·君·阅读理解满分选手·离，解释完毕。

    “那写‘笙’是为什么呢?”

    江·结辩大师·君·阅读理解满分选手·离，也有没想好措辞的时候，悄悄红了耳朵。

    林·看穿一切但善解人意·笙:“总不能…是看到‘林’这个字就想、起、林、笙、吧?”

    “善解人意”释义:善于解释别人内心隐藏起来的真正意图。尤其适用于江君离。

    “啪”是笔掉落的声音，墨汁在纸上留下一片洇痕，江君离慌忙将纸揉作一团，起身冲向水池边洗手。

    林笙一点点打开被揉皱的纸团，慢慢展平。其实这小孩儿写的还挺好看的。正要拿起来对着光细细欣赏，被匆匆赶回来的江君离一巴掌拍回去。

    “咳…那个，你饿了吧。”也不等林笙回答，江君离急于转移话题，拿起小刀在手指上割了个口，伸向林笙。

    林笙拢了拢散在前胸的头发，低头含住染血的手指。刚碰过池水的手微凉，有水滴顺着小指流到林笙的脖颈里，仍残留墨香。

    刀划过的伤口不像牙齿轻咬的小洞那般细小，不需要刻意吸吮，血珠就顺着伤口凝结。

    林笙柔软的舌将温热的血勾入喉间又小口地吞下，每次吞咽都换来一次口腔的缩紧。江君离感受这细腻的一切，或许十指连心，她的心也隐秘地掀起阵阵波澜。

    林笙抬头。江君离问:“够了吗？”

    “嗯。”

    “下次…给你找个杯子吃吧。”

    “吃杯子?”林笙从江君离怀里掏出手帕，裹在她的伤口上，素白的手隔着手帕握住江君离的手指。

    “不是…”

    “小～道～士，可以这么叫你吗？”

    “叫名字！”

    “好的，小道士。”

    江君离拗不过她，索性把头偏向一边不看林笙。

    林笙低低地笑。在道观时，江君离总是能听见师兄弟们开怀的笑，笑到师傅推开窗子吹胡子瞪眼的骂，林子里的鸟受惊飞走，笑到彼此的腰向前倾或向后弯，好不容易直起来，对视一眼又接着笑。

    江君离不懂他们在笑什么，就像现在她也敲不明白林笙这笑的含义。只是，林笙的笑和他们都不一样，和江君离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林笙的笑，是一种独属女人的，娇媚的笑。风情却不粗俗，那双温柔的眼好像能摄人心魂，勾得人忍不住去看她，好奇她在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