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是惩罚

    楚楂蔫了,小心翼翼松了嘴,脑袋垂下来,像是犯了错被老师罚站的学生,啃手表嚣张的气焰一下子来去无踪。

    这一幕刺激了温述,暴戾无端涌上心头。

    温述抑制住情绪,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气息,木着一张脸,对面前这只装的委屈巴巴的小东西说,:“你太不听话了,在把你送走之前,我觉得我今晚应该有必要花些时间尽到一定的责任来教导你如何做一只合格的宠物?嗯?我说的对么?”

    男人眼底隐隐藏着阴暗,楚楂心尖忽然颤栗起来,呆呆看着他,不知所措。

    楚楂吓得弱弱的点点头。

    温述露出一个非常满意的笑,声音温柔,“乖。”

    楚楂看着那个没有丝毫笑意的笑容,突觉阴风凉凉,毛骨悚然。

    它后知后觉的害怕,发抖。

    吱吱吱。

    对不起!放过我!我不是故意的!要不!我给你咬回来?

    楚楂一个劲的道歉,吱吱的没完没了,还试图用学来的‘拜拜’手势讨饶,然而温述并不理会对他乱叫一通打算卖萌获得原谅的一只仓鼠。

    床头柜的手机在这时屏幕亮起,随着来电铃声震动——屏幕上来电显示‘温高宁’三个大字。

    温述按掉了电话。

    三秒后,手机再次震动。

    温述把电话挂断,并把来电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年幼时,他手心被温高宁抽得肿烂,跪在雨中的场景历历在目,脚边是被碾踩稀碎,雨水泡烂的面包——忍受了三天饥饿的孩童,能够因为一个小小的错误,被亲人践踏惩罚。

    耳边隐约有人在声嘶力竭的喝斥

    ——知错了吗?

    ——记住!这就是犯错的惩罚! 还敢不敢了?

    不能犯错。

    像是刻在肌肉里的记忆忽然触发,他不含情感的想,做错了就是做错了,该惩罚就得惩罚,哪怕是可爱的小动物也一样,既然来到他家里,就必须明白与遵循这个道理。

    楚楂还没有回过神来,它就被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固定住了。温述把它捉到了浴室里,里面不知什么时候在洗漱台上放置了一盆水,它预感不妙的拼命挣扎!

    不是!他该不是想淹死它吧!

    下一刻,寒冷刺骨的水泼了上来,将它已经恢复柔顺的绒毛打的一片湿润。

    ——那是一盆零下二十几度的冰水,成了对它不听话的惩罚。

    楚楂突然就要难过的快要死去,强烈的痛苦从全身各处迸发而出。

    它把这个人当成了朋友。

    所以不明白也不解,这个人类为什么能够恶劣成这个样子,分裂不齐。他能够把它从暴雨中带回来,也能不顾及它是小动物,理所应当用冰冷的水对一只小仓鼠!

    温述的喜怒太过无常,没有人能发现他内心的不正常——包括最亲近他的林姨。

    他在所有人面前都伪装的很好很优秀,把另一面暴怒阴暗都深埋在礼貌克制的完美皮囊之下。

    这就造成了,他能在一只不是人不会说话的小动物面前释放出所有的阴暗面。

    那可爱惹人怜的,圆滚滚的一团毛茸茸,在他手下不听挣扎,叫喊,心里一股控制不住的残忍,让他想毁了所有。

    他持续不断的用右手窑出冰水,分秒不停的泼向在左手中瑟瑟发抖的小仓鼠——当控制不住情绪时,他都会提前准备好这样一盆或是一浴缸的低于常温的冰水。

    温述无法预料,明明自己用了冰水浴,却还是无法阻止失控。

    不知道动作重复了多久。

    直到掌心里的小家伙不在动弹,温述才恍惚回神。

    水盆里的冰水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十升的冰水被他这个疯子消耗殆尽在一只无辜的小动物身上!

    意识到发生什么之后,他脸上血色褪去,一片惨白。

    他迅速打开热水浴,将花洒对准楚楂。

    掌心里圆滚滚的小东西,没了气息似的紧闭双眼,肚皮温热不再。

    前所未有的恐惧占据了温述的整了心,他大脑一片空白。

    指尖不住的颤抖起来,“……求你醒醒,快醒来……”

    温述麻木抓住脑袋喃喃自语:“我这个疯子!”

    冥冥之中,也许是上帝听见了他祈祷哀求的声音,温述感觉到掌心的动静——紧闭双眼的仓鼠,此时此刻正睁着一双豆豆大的眼睛,圆溜溜的看着他。

    楚楂被冰冷的水泼到麻木和清醒来的时间很快,几乎是刚没了意识就感受到一股暖流流过肚皮,舒服的它不由自主的往暖流中心挪动。

    于是水流冲刷它鼻尖,活生生给呛醒了。

    现在看着双手紧握它的温述,它整个雪白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这人疯狂的举动历历在目,小仓鼠不会喜欢这样的主人。

    它动都不敢动,僵硬的躺在他手中,楚楂看到眼前的男人,眼底猩红,一双好似被折磨过充满血丝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

    就像是握住了最后一丝希望。

    割裂而又矛盾。

    他们对视良久。一个温热的吻措不及防贴了上来,落在它湿漉漉,狼狈的一塌糊涂的耳尖。

    这个意义不明的吻在楚楂软绵的耳朵泛起了痒,它小心翼翼的抖了抖耳朵,耸动的样子懵懂无知,像是不知危险,带着对一切邪恶都包含的干净洁白。

    温述错的离谱,从今天门口到浴室里发生的自大无知,他才在手心中里这只脆弱的仓鼠眼中完完全全清醒过来。

    他用指腹轻轻的抚摸小家伙柔软,重新泛起生机,暖烘烘的小肚皮,郑重的道了歉,“对不起。”

    “明天我会给你找一个好人家,我不是好人。不仅照顾不了你,还会伤害你。”

    “我有个堂侄女很可爱,和你一样可爱,她很会照顾小动物,我想你会喜欢的……”

    温述尽力安抚吓得不敢动弹的小仓鼠,回到了卧室,躺到床上。

    他拿出吹风机将小仓鼠的毛都吹干,楚楂被暖洋洋的风和轻轻揉揉拨弄它脑袋和耳尖的手指搅的昏昏欲睡。

    温述手脚轻缓的把阖上眼的小仓鼠放置在枕头上,关了灯,留了一台光暖色的小台灯。

    经过刚才的情绪失控,温述即使身体上再疲惫,却是一点睡意都没了。

    他床上另一只枕头上的小仓鼠早早就沉入梦乡中。

    ——和其他需要养在笼子里才不会乱跑乱啃的仓鼠不一样,除去一些动物生来的天性,这只乖巧的太过分,除了乱咬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其他仓鼠的恶习。

    反而是他这个人类过度的恶劣无情,让它对他产生强烈的抗拒和恐惧。

    温述想起温高宁给他年幼时送的“礼物”,和那个女人明里暗里的嘲讽和见不得人的方法,通体泛起了密密麻麻的恶心。他已经快要变成如他们所愿的非常人,甚至可能失控到无法清醒的地步,那么所有的行程和计划都要提上日程了。

    在这之前要做的第一步是——把身边人的人推开波及范围。

    温述自认为温家人扭曲他的人性后,自己不会伤害任何人,他有抑制住的能力。

    ——始料未及的是,他的狂妄自大,殃及了一只无辜的小仓鼠。

    愚蠢,并且自以为是的沾沾自喜,高高在上的蔑视不以人为论的所有生命。

    温述做梦都想摆脱温高宁一家子,却险些成为那类让他痛恨作呕的人。

    他差点毁了一个鲜活热烈,懵懂纯洁的生命。

    温述看着睡得无知无觉的雪白团子,睡梦中鼻尖还会无意识的微微抽动,带动旁边的小小胡须,这小仓鼠毫无防备——也是,毕竟它只是一只会做‘恭喜发财’的拜拜动作来讨好人的笨仓鼠。

    窗外雨声渐弱,不知何处叮叮咚咚的水滴规律滴落行成音律,温述在这声音和画面里似乎得到了一些安宁的慰藉。

    未知哪方面起了作用,顾虑无缘故得到了减轻,

    温述不知不觉松开了眉,阖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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