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在一旁安抚她的情绪：“二婶消消气，如今我们要小心的，一是不能让他们有机会动绮罗坊的生意，二是皇商的名头绝不能让他们抢了去。”

    “确实如此，我这就安排，这段日子让铺子上的人都谨慎些。”苏二夫人唤来身边的大丫鬟，将此事吩咐下去。

    苏绾眸光微冷：“另外……这玉秀坊的孙掌柜，是从哪里来的，又是如何认识大姐的，以及为何大姐能如此笃定地说出让我们不要肖想皇商，我们需得好好查一查。”

    回想起方才苏彤说的话和今日发生的事，二人心中皆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苏大夫人坐在老夫人床边，心中万分难受，苏彤今日的一番话让她极为伤心。

    “咳……水……”苏老夫人慢慢睁开眼，虚弱的声音响起，苏大夫人连忙将她扶坐起来，又从桌上倒了杯水端来。

    喝了水之后的苏老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拉着苏大夫人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你还未看明白吗？彤姐儿那丫头，恨我们家啊！她是将她爹娘的死记在了苏家头上！可她爹娘是惹了京城的官司，那结果岂是老大能左右的？能将她带回苏家已是冒了极大风险！”

    “可我自认这些年都将她当亲女儿对待，她怎能……”苏大夫人话未说完，泣不成声。

    “唉……都是孽债啊……”苏老夫人拍着儿媳的手，脸上苦涩蔓延。

    今日晚些时候，苏州运河上有花船夜游的活动，苏家众人一早还在说晚上要去瞧瞧，可苏彤走了之后，谁都没了这心情。

    “绾儿……你带两个妹妹去看游船吧，你们小丫头，多去凑凑热闹。”傍晚，苏大夫人将苏绾叫到跟前，嘱咐她。

    “母亲，不如同去？正好可以散散心。”苏绾有些心惊，才一下午的时间，苏大夫人竟憔悴了不少，脸上也不见平日的神采，只剩心酸与疲惫。

    苏大夫人无精打采道：“知道你是心疼母亲，可母亲实在是没有兴致，听话，你带着妹妹们去吧。”

    似是不想再多说，苏大夫人摆了摆手，自己进了里间。

    苏绾带着两个妹妹去了运河边，还让陈峰将清夜也带了出来。

    今日苏彤来时，苏大夫人并未让清月过去锦绣堂，她自然也不知道为何两个姐姐都显得心事重重，所以此时见了哥哥，想过去找清夜又有些担心地看着苏绾和苏怡。

    “去吧，我们没事。”苏绾开了口。

    清月便开心地跑到了清夜的身边，兄妹二人许久未见，自然有许多悄悄话要说。

    几人沿着运河岸边缓步前行，四周熙熙攘攘，赞叹声此起彼伏。

    举目望去，无数精美画舫漂浮在运河水面上，灯影摇曳，轻盈的纱幔随着微风飘起，隐约可以瞧见船舱内人影晃动，丝竹管弦之音悠悠传来。

    忽闻一声惊叹，原来是运河上有一艘极为华丽的画舫，画舫共有三层，朱漆为底，黄色琉璃瓦覆顶，檐角飞翘，灯火通明，每一层皆有雕花围栏，宛如一座立在水中的华美宫殿。

    周围知情的百姓皆说，那是翠微楼的画舫，每逢节日怜儿姑娘就会在画舫上献艺，只有贵客才有机会登上画舫，一睹怜儿姑娘风采。

    苏怡瞧着那画舫，脑中却想着别的事，她犹豫了一路，此时才小心翼翼开口问道：“二姐姐，今日……大姐是什么意思？我瞧着她，有些害怕。”

    苏绾挑眉看了她一眼：“你无须在意她，生意上的事有我和二婶防备着，你……这几日多去陪陪母亲，让母亲高兴些，不要总想着苏彤……母亲这次当真是被伤透了心。”

    “嗯，我听二姐姐的。”不知为何，苏怡总觉得有二姐姐在，苏彤便翻不起什么风浪，这是一种没有缘故，由心而发的信任。

    二人正说着话，周围百姓却突然兴奋地喊道：“快看！有人上了画舫！那好像是怜儿姑娘！”

    苏绾定睛一看，是洛恒，洛家的画舫靠近翠微楼的画舫，搭了一块板子，一个面色精明的中年妇人和一个婀娜女子亲自将洛恒迎了进去，模样很是恭敬。

    看来，那女子就是怜儿了，那妇人应当是翠微楼的老鸨，这翠微楼和洛恒……关系不浅啊，苏绾寻思道。

    “呦，这不是两位妹妹吗？你们倒是真有闲心，还来看游船，要我说啊，有这功夫不如赶紧收拾收拾细软，日后苏家倒了，那些银钱倒是够你们活一辈子，不过就是要过穷苦日子了！也不知你二人这细皮嫩肉的能不能吃得消！”

    尖利刺耳的嘲讽声从一旁传来，苏绾二人转头看去，苏怡紧张地抓住了苏绾的袖子：“二姐姐……”

    说这话的自然是苏彤，只见她趾高气昂，眼神中尽是狂妄。

    苏绾只瞧了她一眼，并未搭理她，苏怡见她这样也转过了头，不看苏彤。

    苏彤心下嫉愤，她就知道这二人从未将自己当成亲姐姐，苏府从未见过自己当成自家人！

    她念头一动，娇笑着看向身边的孙掌柜：“老爷，这便是我在苏家的两个妹妹，日后若是苏家倒了，她二人该如何生活？我这做姐姐的心中实在不忍，不如……那时老爷将她二人接进府中，你我二人也能好生照顾她们。”

    孙掌柜色眯眯地看向苏绾二人，冠冕堂皇地说道：“夫人此话有理，昔日舜帝曾得娥皇女英二人为妻，若你姐妹三人都进了孙府，那我岂不是比那舜帝更为美哉！”

    “放肆！你这登徒子好不要脸！”绿柳和映月满脸通红，气愤地挡在自家小姐身前，怒视着孙掌柜。

    “二姐姐，他……太过分了。”苏怡满脸羞愤，抓着苏绾袖子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苏绾方才便瞧见这孙掌柜身边只带了两个小厮，一个念头冒上心间，声音冰冷开口道：“孙掌柜当真是痴人说梦，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孙掌柜恶劣一笑：“小美人，这话可就不对了，不过等你亲眼见到苏家破败之后，没准还要求着我进孙府呢！哈哈哈哈哈！”

    孙掌柜幻想着那一日，垂涎欲滴，苏彤也跟着笑，眼底都是恶毒。

    他们笑，苏绾也跟着浅笑起来，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而此时陈峰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带着清夜清月往这边靠了过来。

    孙掌柜看苏绾也跟着他笑，不明所以，还以为她被他的话吓傻了，当下便想着来拉苏绾的手。

    绿柳映月二人连忙上前想要将他挡住，却被孙府的两个小厮一脸坏笑地拦在了一边。

    “有人落水了！快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