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辱

    后院的女眷都由苏家两位夫人与苏绾陪着,前院男客那边陈峰陪着齐越一同过去了。

    苏绾并不是很担心齐越,他这个人和她有些相似之处,认定了要复仇,只要想通了,任何事都能忍下去。

    至于何彦祺那边,有苏云山在,想来也没什么大问题。

    苏绾脸上带着笑意,与各家小姐说这话,没再去想前院的事情。

    前院,陈峰搀着走路略显摇晃的齐越,质疑道:“你真的能行吗?”

    不怪陈峰这么问,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齐越还一身的伤,这才养了几日?陈峰真担心他还没见着何彦祺呢,就先晕在前院了。

    “不行也得行啊!”齐越苦笑道,按着自己胸前的伤处,缓慢地向前挪动脚步,每喘一口气胸前都传来一阵针扎般的痛。

    他既然已经答应了苏绾的提议,那今日不论如何,都得让何彦祺放过自己。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彦祺,你且给我等着!

    从旁边的小厮手中接过茶盘,齐越慢慢地挪进了前院正厅。

    正厅内,苏云山和洛恒,何彦祺三人正在闲谈,厅外的商户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也不知在聊些什么。

    “苏大人治理有方,这两日我在苏州城内巡视了一番,一点私盐的影子都没瞧见啊!陛下这下便能放心了!”何彦祺笑呵呵地开口。

    “不敢当不敢当,这都是洛大人的功劳啊,这苏州的盐都由洛大人管着,我没出多少力。”苏云山自然不会接这话,当下便把这功劳抛给了洛恒。

    可洛恒与何彦祺二人私下里的来往,苏云山自然是不清楚的,若是他知晓了这二人干了点什么事,怕是要真惊呆住了。

    何彦祺一时语塞,和洛恒对视了一眼,笑着将这话头盖了过去。

    “苏大人,这茶有些凉了,让小厮换些热的来吧。”洛恒说道。

    苏云山招了招手,一个小厮低着头进了屋,将茶换好后,却未退出去,而是在何彦祺身边跪下了。

    “嗯?这是何意!”何彦祺不解地看向苏云山,显然被这一番操作搞蒙了。

    苏云山知道这人定是那位齐管事了,不过他不能直接说出来,便也假装震惊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如此做!”

    何彦祺看着那人抬起头,又是那张让人厌烦的脸,瞬间变了脸色:“苏大人,此人为何在这!苏大人这是故意给本官找不痛快吗!”

    苏云山还未说话,齐越倒先开了口:“何大人,是草民自己要进来侍候的,草民知晓大人不愿看见草民,但草民这次,是想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草民。”

    “哦?”何彦祺显然不相信他这番说辞,不过倒是没有再对苏云山发难,毕竟宴会这些是都是他家夫人操办的,苏云山有所疏忽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鄙夷地看向齐越:“怎么?先前不是还放言要让我偿命吗?现在倒是不想给你夫人讨公道了?”

    齐越弯下腰,将头伏得更低,额头已经贴住了冰冷的地板,带来刺骨的寒意。

    “是草民失了心疯,还请大人莫要计较小人的冒犯,饶过小人吧。”

    齐越说得恳切,何彦祺却一声不吭。

    见他这样,齐越心一横,砰砰砰地磕起了头。

    厅内三人瞧着这场景,都没有做声。

    齐越用的力道不小,才几下,额头就已见了血。

    “何大人,这赏菊宴本事乐事,可不应见血坏了诸位的好心情啊,不然您就?”苏云山见火候差不多了,开口道。

    他方才一直瞧着何彦祺的神色呢,从鄙夷到得意,不就是见齐越先前嘴硬,如今却还是在他面前低下头了吗,不过……他这虚荣心一满足,事情就好办多了。

    “行了,莫要再磕了。”何彦祺慢悠悠道。

    齐越停下动作,却还是伏在地上,并未抬头,他不敢抬头啊,他怕何彦祺瞧见他眼中的恨意!

    “大人您就……饶了草民吧,草民知道自己错了,再也不敢了!”齐越又哀求了一句。

    何彦祺脸上泛起一丝得意的笑容,嘲讽道:“早这样不就好了,本官也不至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有时候啊,你得认命!”

    “是,大人说的是!”齐越颤着声回道。

    “行了,今日看在苏大人的面子上,本官就既往不咎了。”何彦祺说着,从袖中摸出一枚铜板,一抛,砸在了齐越的头上。

    “本官前几日让人打了你,喏,这铜板你拿去治治吧,可别本官刚饶了你,你就撑不住死了。”

    这是明晃晃的折辱,可齐越不能反抗,他只能咬牙对何彦祺道谢:“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大人真是胸怀宽广,令人敬佩!”

    说完,他用袖子将地上的血迹抹掉,拿着那枚铜板连滚带爬地出了正厅。

    何彦祺嘲讽地看着齐越的身影,忍不住开口道:“这些贱民啊,就是没骨气的玩意,我才差人打了他几次,就巴巴地求饶来了。”

    又看向苏云山道:“苏兄这赏菊宴办得好啊,不过这屋内总有一股子难闻的血腥气,苏兄可还有别的去处?”

    “自然,不如咱们去院中小亭坐会儿,再叫人备些酒。”苏云山面上没有表情,顺着何彦祺的话将二人带出了正厅。

    而方才爬出来的齐越,此时早就没了力气,陈峰在小门转角处接到他,快速将他带去了自己曾在苏府时住过的下人院子。

    却不知齐越方才的模样已经叫院中另一人给瞧见了。

    还是之前给齐越看伤的那个大夫,将齐越头部的伤口包好,又仔细查看了接好的肋骨,确定没什么大碍后,劈头盖脸地将陈峰骂了一顿。

    “你们怎么照顾病人的!伤筋动骨不在床上好好躺着,还要到处跑!还添了新伤!你们是真想他死不成!”老大夫吹胡子瞪眼好一顿骂,陈峰无奈,但也只能忍气吞声地受着。

    老大夫走后,陈峰看着在床上不省人事的齐越,叹了口气。

    上前想要将他的手塞进被子里,却见他手中死死握着一枚带血的铜板,指甲已经嵌进了掌心。

    “唉……”又是一声长叹,给他盖好被子,陈峰转头出了屋。

    这世间,各人都有各人的仇怨,只是有些人可以轻易抛之脑后,有些人却要穷极一生,受尽苦楚,只为求个公道。

    后花园,女眷们真正该赏菊,苏绾见墨云来了,慢走两步,落在了人群后边。

    墨云快步走到苏绾身边,使了个眼神,苏绾便知齐越那边已经结束了,至于结果,她相信齐越。

    心中最后那点担忧也消散了,苏绾吩咐墨云将她库里那株人参给齐越送去,便继续赏起了菊花。

    赏菊后,便该开宴了,今日男客女客是分开的,女客这边苏大夫人操持,男客那边则是苏云山费心。

    苏云山三人坐在上首,那些商户们坐在下方,郑旻作为苏州城生意做得比较大的盐商,自然也在其中。

    他东张西望地不知在瞧些什么,身侧的小厮问他可是有事要吩咐,郑旻却摇了摇头道:“没事,没事。”

    郑旻收回目光,心里忍不住琢磨起来,方才他明明瞧见了那姓齐的管事从正厅内爬出来,头上还带着血,现在又找不见齐越的人影了,难不成是惹恼了何大人?

    郑旻本就想讨好何彦祺,想着打好关系之后能多拿到几张盐引,又想到何彦祺此番来苏州是为了什么事情……他眯了眯双眼,一个念头悄然浮上了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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