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葬

    离开之前,谢怀远转头看了眼张婉怜,唯一的不忍便全给了她:“抱歉,表妹若是有想要的,只要在理,本宫便都可以予你。”

    张婉怜膝盖一弯,便要给谢怀远跪下。

    谢怀远惊了一瞬,眼疾手快地将她身子扶直:“表妹这是作甚,有话可好好说。”

    “太子表哥,表妹什么都不要,表哥已经予了表妹最想要的东西,那便是自由。”张婉怜红着眼眶对谢怀远道。

    谢怀远愣了片刻,不禁对他这个表妹露出赞许的眼神:“表妹身怀壮志,今已清除阻碍,日后定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想做什么便去做吧,不必困在深宫宅院里,本宫永远是你的靠山。”

    “表妹谢过太子表哥!”张婉怜朝谢怀远行过礼,眼泪便再也止不住夺眶而出。

    谢怀远又看了眼皇后那两个贴身婢女,出声吩咐道:“将母后送回宫里,不得再由着她乱跑。”

    两个婢女屈膝道:“是,殿下。”

    御书房,谢怀远到时,天色微微发暗。

    他捂着受伤的手臂跌跌撞撞进入御书房,身后跟着两个侍卫抬着担架,担架上盖着白布,白布之下是丞相的尸体。

    谢怀远朝衡帝一跪:“儿臣参见父皇。”

    “免礼吧,”衡帝皱眉,眼前场面信息量太多,他一时不知道该先看哪一样,“你的胳膊受伤了?还有这担架上的死人又是怎么回事?”

    侍卫掀开白布,露出尸体的头。

    衡帝看清那尸体的脸,猛地一惊:“丞相?这……到底怎么回事?他好好的怎么死了?”

    “张婉怜替儿臣找到了丞相这些年与虔王还有朝中众多官臣勾结的证据,恰逢母后前去丞相府与丞相一聚,儿臣听到丞相说要扶持虔王篡位,废除儿臣这个太子,便闯进书房问个究竟,谁知丞相居然……”

    “居然什么?”即便已经猜到后续发生了什么,但衡帝还是象征性追问了一句。

    “丞相抢过儿臣的佩剑,试图要杀儿臣,”谢怀远抬头,红着眼眶望向父皇,眼神好不可怜,“儿臣为保命,所以一不小心就将……丞相给杀死了。”

    衡帝沉思良久,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谢怀远将戏演到底,他重重地朝父皇磕了个响头,带着哭腔说:“父皇,儿臣虽身为太子,可杀害朝中重臣,乃是重罪,请父皇降罪!”

    衡帝看到谢怀远因为伤口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的脸,又是心疼又是无奈:“行了,你先起来吧,丞相对太子行刺在先,你杀了他属于正当防卫,更何况丞相贪污谋反证据确凿,你替朕找到了证据,朕定不会治你的罪。”

    谢怀远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面上仍然保持着忧愁:“父皇,王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儿臣虽寻到丞相勾结贪污的罪证,但丞相好歹是丞相……赏罚分明,一码归一码。”

    衡帝与儿子对视一眼,看穿了他内心的想法,便不再推脱,欣慰点头:“好,有担当,不愧是朕的好儿子!来人,拟旨!”

    圣旨一颁,太子谢怀远因搜寻到丞相贪污罪证而被重赏,又因正当防卫不小心杀了朝中重臣而受二十鞭刑。

    容公公慌忙向衡帝求情:“圣上,太子殿下已然受了伤,眼下再受鞭刑,恐怕撑不过去啊。不如待殿下回去养好伤之后,才实施鞭刑吧。”

    “也好,”衡帝点头赞同,“传个御医,随太子回府。”

    “不必,”谢怀远打断道,“这点小伤,儿臣可以承受,不然传出去,说大衡太子吃不了一点苦头,儿臣无言面对父皇和朝臣百姓。”

    衡帝深深地望着谢怀远,过了这么久,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最得意的儿子也已经长大成人,变成了一个有担当有责任的储君。

    衡帝还是随了太子的意思,此事全由他的主见去办。

    丞相的尸体送回了丞相府,让他们张家人自己处理。

    丞相的长子也参与到丞相贪污谋反这些事情其中,但罪不至死,被贬为庶民,流放岭南,此生不得入京。

    张婉怜和其母胸怀道义,找齐丞相贪赃罪证,大义灭亲之举令衡帝非常感动,送了好几箱奖赏到丞相府,又在京中赏了她们一块田地。

    丞相忽然倒台,消息传到虔王府,虔王便知道自己要谋反的事已经彻底瞒不住了。

    “太子看着软弱无能,没想到竟是扮猪吃老虎!”虔王将手中昂贵的茶碗砸在地上,后槽牙被他自己咬得生疼。

    坐他对面的谢屿峥看上去倒是要比他从容几分,他捏着茶碗端详把玩,冷笑道:“我这个太子弟弟,看着纯良无害,实际上可不简单啊。”

    “眼下当如何?”虔王抬眼,问谢屿峥。

    “当年我率领威南军南下平定战乱,带去二十万大军,回来的只剩十万,皇叔以为这是为何?”

    虔王回想当年南方战况:“南方水匪蛮横,擅长水战,那十万威南军,不是死在了水里海里?”

    “非也,非也,”谢屿峥笑道,“水匪算得个什么,剩下那十万威南军,其实是被我藏起来了。”

    “什么?”虔王怔愣了一瞬。

    “皇叔,我助你夺嫡,并非是觉得你有多适合坐上这个皇位,若是今日别的皇子要夺嫡,我也会助他一臂之力的。”谢屿峥实话实说道。

    “你什么意思?”虔王眉头紧皱,心中虽然生气,面上却还要维持着镇定。

    眼下他还需要靠谢屿峥的十万威南军助他攻进皇宫,逼衡帝让位。

    “皇叔别误会,”谢屿峥不紧不慢道,“我只是想说,当年父皇和皇后怀疑母妃与宫中侍卫有私情,并未找到证据,就将我母妃浸死井中,我隐忍多年,为的就是今日。”

    虔王扫了谢屿峥一眼,他这个侄子脸上此刻虽仍然挂着笑,可那笑容里却尽是冷意。

    虔王心中有一丝动容,暗暗叹了口气,道了句:“节哀。”

    “节哀?”谢屿峥摇头冷笑了一瞬,“我不要节哀,我要让他们给我给我母妃陪葬。”

    “圣上,皇后,他们的儿子太子,你母妃的陪葬品还挺多。”虔王打趣。

    谢屿峥将话题扯回来,正色道:“不说这些,父皇现在知道了你要谋反,定不会放过你,还是先出城去避一避吧。”

    “避?有用吗?估计已经来不及了吧。”虔王靠在椅子上,全然是一副浪荡子的模样。

    “难不成干坐着等死?”谢屿峥没好气道。  王话锋一转:“你说,赵观棋真死了?”

    谢屿峥懒得搭理他。

    管他什么赵观棋真死假死,他只知道要是虔王再不出谋划策,他们就死定了。

    思索良久,虔王开口问:“你的十万威南军,什么时候到京?”

    谢屿峥想了想,道:“最早也要今夜子时。”

    “那便今夜子时行动吧,”虔王毫不犹豫道,“现在,先随我去一趟相师府。”

    听到这话,谢屿峥眉宇间全是不耐烦:“又去相师府做什么?皇叔早上不是已经去过相师府给赵观棋上香了吗?”

    “谁知道我们的相师大人到底死没死?”虔王边走边说,“那云松青也是个祸害,留不得的,想个办法把她除掉。”

    谢屿峥啧了一声,无动于衷地坐在椅子上翘着腿,闭上眼睛打算对此事袖手旁观。

    那云松青毕竟是慕瑾一的干妹妹,要他去把人家除掉,他可做不到。

    但慕瑾一此刻一定在相师府。

    谢屿峥眼睛猛然一睁,立马起身追上已经走到院里的虔王。

    虔王瞥了眼身边的人:“不是说不去?”

    谢屿峥切了一声,不屑道:“我是去看瑾一的。”

    “瑾一瑾一,”虔王学着谢屿峥的语气阴阳怪气,“当心有朝一日死在温柔乡里。”

    “那便也值。”谢屿峥嘴硬道。

    虔王召集朝中扶持自己谋反的各大世家,这些人平日被云松青和赵观棋这一个御前卦师和御前相师得罪得不轻,皆不相信赵观棋真的病逝。

    即便赵观棋真死,他们也绝不会让他这么轻而易举就封棺下葬。

    更何况,还剩下一个比赵观棋更不好对付的云松青,要死,他们便要将她一并送天。

    虔王和谢屿峥加上各大世家的人手,一齐堵在相师府门外。

    相师府依旧丧乐喧天,哭声不断。

    虔王带头闯入灵堂时,里头正在封棺。赵观棋棺材旁,不知何时又多了一副棺材。

    “住手!”虔王呵声道。

    封棺的师傅愣了一下,看看虔王,又回头看了看云松青,一时左右为难。

    云松青身着一身素缟,额上系着一条白布,走出来挡在赵观棋棺材前方:“封棺!”

    毕竟云松青才是东家,师傅们不敢耽误,加快封棺的速度。

    见状,虔王抬手,示意身旁的两个侍卫上前阻拦。

    云松青从腰间刷地拔出一把短刃,反手握在手里,横在身前,眼神如同手中短刃一般锐利:“我看谁敢放肆!”

    她话音刚落,那两个不知死活替主子冒然上前的侍卫便被慕瑾一一人一脚踹飞,落回到虔王脚边。

    “瑾一……”见到慕瑾一,谢屿峥便走了神,喃喃唤了她一声。

    “谢屿峥,你竟然助虔王谋反?”注意到谢屿峥,慕瑾一皱眉不悦,眼神中充满不敢置信。

    被慕瑾一这么一质问,谢屿峥顿时慌了神:“瑾一,我——”

    “是又如何?”虔王打断谢屿峥说话,替他对慕瑾一道,“三皇子殿下眼下就是与本王站在一边,慕将军,本王知你对三皇子余情未了,不如这样,你到本王这边来,待本王来日登基,马上赐婚于你和三皇子,如何?”

    “无耻!”慕瑾一嘴上骂着,右手已经搭在了剑柄之上,二话不说便将剑拔出来。

    “历任王朝,争夺皇位乃皇家常有之事,谁输谁赢各凭本事,怎的这事放我身上便是无耻了?”

    “虔王殿下,少跟她们废话,快派人把棺材掀了,我倒要看看这赵观棋究竟是真死还是假死!”

    云松青扫了一眼在虔王身后的人群,发现领头的几位都是朝中熟人,她便也懒得废话,随手将头发拨到身后,用素白发带将头发束成高马尾。

    她握紧手中刀刃,冷酷放话:“既然大家都聚齐了,那便都留下来,给相师大人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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