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幸好她还是迅速稳住了情绪,端起专业的笑容。
“你就是这次我们的设计师吗?”salt看起来是个阳光开朗大男孩。
贝琬冲着他点了点头。
“你们好,我是贝琬,主要帮助颜心设计师辅助本次的服装设计和搭配。”
闻言队员们都纷纷介绍自己。
“你好,我是贝斯手salt。”salt笑了笑,自来熟地和她打了招呼。
“你好,我是钢琴手LT。”
“你好,我是heart,鼓手兼主唱。”
主唱heart冲着她抛了个媚眼。
“小妹妹,我好像见过你。”她说。
贝琬搅着手指,有些不知说些什么。
“哟,哪轮得上你搭讪啊。”salt啧了声。
“那还有谁,难不成你还认识人小姑娘啊。”heart一脸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嘁——懂什么。我还真认识贝老师,是吧?”他挑了挑眉,“但真正该叙旧的另有其人好吧。”他的视线飘忽到旁边。
严峻跑过来,勾着salt的脖子,凑到他耳边说些什么。
然后salt的脸色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他慢慢瞟了眼茶几上玲琅满目的点心,忍不住勾唇。
贝琬莫名感觉到大家的视线在她身上打量,不过她看过去的时候队员们都若无其事的样子。
陈千库走到一边,默默整理着歌词稿。
salt突然出声,“COOl你怎么不和贝老师打声招呼。”
大家的目光一下子都汇聚起来。
她突然有些坐立难安。
不过好在陈千库根本没拿这当回事,他只是自顾自擦拭着设备,把线都理清楚了放在旁边。
当她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翻篇的时候。
陈千库突然出声:“人有的时候要知道识相。”
salt见状尴尬地摸了摸头。
然后他又淡淡地开口:“没看见人不想和我打招呼吗?基本的礼貌我还是有的。”
贝琬感觉如芒在背。陈千库哪是解围啊,这明摆着是在点她呢,说她没有基本的礼貌。
她快步走过去,低头伸出手,“你好,我是贝琬。”
她死死低着头,视线范围最上边只能看得见陈千库的领带,看不清具体神情。
时间静止了几秒,这几秒她真的度日如年。
幸好陈千库缓缓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又松开,速度很快,像是一片羽毛吹过。看来他是真的不想和她搭上什么关系。
“你好,COOl。”
他漫不经心的回应传入耳中。
贝琬随即如临大赦般走回去坐下。
乐队成员们都勾肩搭背,窃窃私语着,似乎有她这么一个外人在场,连悄悄话都不好大声讲。
贝琬想赶紧结束下午的工作。
她开口:“人都到齐了。那我们现在来沟通一下吧。”
成员们这才都围过来,顺带搬来几个小板凳在对面坐下。不过陈千库没动,他在电脑面前调专辑的原声。
“贝老师,你怎么不喝啊。”salt指着满满的咖啡杯。
她感觉陈千库的眼神在这边停留了一瞬。
于是她有意解释:“严老师太客气了,说是一定要让我尝尝高级咖啡豆。我不太懂咖啡,怕浪费所以没喝,你们拿去吧。”
言外之意,不是她自作主张拿的,而且毫无责任。
“行,我来尝尝。”严峻不管salt在一边疯狂使眼色,抿了一口,露出享受的表情。
salt无语:“不就一咖啡吗?你至于吗?”
严峻撇嘴,“你懂什么,这是M国超级制作人为和库哥合作送来的礼物,都是限量限产,寻常市面上可买不到。”
陈千库突然起身,然后从高柜里拿咖啡杯。
摆好了四杯,慢条斯理地摸好咖啡。
“可千万别说我虐待你们。”他淡定出口。
贝琬想要推辞。
陈千库睨了她一眼,“怎么,怕我在里面下毒?”
她这才捧起面前的咖啡杯。
抿上一口。一点都不苦,全是牛奶的味道。
“不是哥,好好的咖啡加什么牛奶,咖啡豆的本味懂不懂。”
salt忍无可忍给了严峻一脑栗。
“喝你的,有的喝就不错了,还挑上了。”
严峻吃瘪地撇了撇嘴。
陈千库开口:“这次我们专辑的主题是FRE E,所以在造型设计上需要更加大胆,甚至于狂放。”
她认真思考:“嗯,我们团队打算这次服装不再采取常规的设计规格。颜设计师也嘱咐过,副三舞台三服饰,更多还准备设计飘带因素。”
陈千库点头。
严峻竖起大拇指,硬生生插进他们俩的对话里,“专业。”
贝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睛却往对面瞟。
他今天戴了银色的星星耳环,晃起来一闪一闪的很漂亮。
西服露出的那一截锁骨上也搭配了闪闪发亮的链子。
好漂亮。
贝琬盯着他看。
陈千库慢悠悠地把西服外套脱下来,搭在椅子背上。
里面是一件裁量适当的衬衫。
他卷起袖子,露出手腕。
青筋从手腕和掌心交界处蔓延,一直没入袖口。
他的手腕上光秃秃的,没有任何饰品。但却显得更加利落干练,有一种特有的性感魅力。
贝琬把手往长袖衬衫里藏了藏。
其实整体的设计方案都是经过反复修改和团队确认过的,所谓的线下确认不过是一个未删减、可有可无的流程罢了。
他们看起来也没多有兴趣,手里都摆弄着自己的乐器,听乐器发出一些声音。有些是单音、有时候是连串的音符。
然后话题不出意料地偏转了。
“喂,你刚舞台上干嘛摸我头发?知不知道你的手很臭,我差点弹错。”LT淡淡地问。
“炒CP懂不懂?我在网上看到不少我们的拉郎配视频。”salt嘴角抽了下。
“呵,不和的视频也不少,怎么不见你离我远点,满足下你那些毒唯。”LT斜靠在电钢琴旁边,下意识摸着电钢琴架子,“诶,这电钢琴怎么感觉和上个月摸起来不一样。”
salt嘲讽,“人家狗鼻子,你难不成是章鱼手,手掌上全是吸盘。”
然后他又转向陈千库,“你前脚刚调试完,李韬就能上手摸出来,真比狗鼻子还灵,闻着味儿就来了。啧。”
heart面色不变,看起来习惯了乐队里吵闹的氛围,手里捻着糕点尝。
“嗯——这块绿豆糕不错。”
“这慕斯也不错。”
“诶这夹心饼干也不错。”
“土鳖。”salt淡定评价。
heart并不在意还递给贝琬糕点,“喏,这个也好吃。多吃点,早上排了几个小时队才买到呢。”
“小爷我排的。”salt甩头。
贝琬看了他一眼。
“还不是你抽风非得和COOL打赌,怎么样输了吧,七点早起的感觉怎么样?”
“呵,我可是赌王。COOL敢挑衅我,我当然迎战。这次不过是运气不好罢了。”他嫌弃地把唱了一口的糕点吐出来,“我去,这么甜。还让我排队这么久。”
“赌的什么?”严峻问。
“秘密。”他耸耸肩。
heart嘁——了声,“谁不知道啊,赌的做饭吧。没想到COOL会做的菜比你多。
你也真是,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吗?就会个番茄鸡蛋,泡面加蛋,还自信上了。”
“那鬼知道啊,陈千库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哪像是能面无表情做出糖醋里脊、拔丝香蕉、蚂蚁上树的人哪。诶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立志要做个家庭煮夫呢——”salt阴阳怪气。
贝琬在他们密集的聊天中说不上嘴,就静静看着,瞅准机会准备溜之大吉。
“我——”她正要开口,手机里却突然跳出一条消息。
颜心老师:给COOL量体,带着尺寸回来。
贝琬:之前没有他的尺寸吗?
颜心老师:他最近又瘦了。一排的服装全部得改尺寸。量准点,别出差错。
量、准、点。
贝琬只感觉这三个字在头上转圈。
她偷偷抬眼瞄了眼陈千库,对方倒是没注意她,像座雕塑似的,只能看见他的左边侧面。
几乎是一动、不动。
难怪他们在来之前给她包里塞了卷尺,她现在只觉得包里的那一个部分膈得慌,让她这会儿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贝老师,工作结束了?”陈千库慢悠悠地开口,“那就请回吧。”
他的逐客令倒是下得正好。
早不早,在她不准备溜号之后。晚不晚,在她想方设法要留下之后。
他缓慢地偏过头,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颌角,然后偏移过视线,深邃、漫不经心地看她。
————带着三分混不吝,五分漠视,还有两分不在意。
她见过陈千库许多次,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很真诚地看她。目光里有时候还有点儿小心翼翼,脸也会红。
这是贝琬自成年之后第一次被他正眼看待。她想过会是什么样的场景,却没想到是在这样一个窘迫而陌生的环境。
她看起来完全是一个于他不相干的东西。
贝琬绞着衣角,不知所措地起身。感觉到大家的视线都汇聚在她身上,她慢动作挪着步子,感觉头顶的白炽灯发烫。
还在滋滋滋地冒烟。
挪动到门边时,时间仿佛过了十年。她不敢回头,索性自暴自弃地高声说,
“COOL老师,你最近身材瘦了不少,需要重新量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