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婋心率瞬间飙升,怕傅行川要暴露她,好在有“哔—哔——”的声音掩盖了他的话。
是杜云燕坐着出租车过来,林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马开车门上去,对他们留下句,“我有事先走了,拜拜!”
落荒而逃的感觉,她久违又感受到了。
晚上,林婋躺在床上,时不时拿起手机来看。都几天过去了,傅行川也没说要怎么赔偿他,难道他压根不介意,毕竟醉了情有可原,再说也都不记得了。
“我在期待什么?”她敲敲自己的脑袋。
“咚咚咚。”杜云燕敲她房门,“林婋。”
“门没锁。”门被打开,杜云燕小心翼翼探进个头来,林婋坐起身,问她:“怎么了?”
“你晚上也没什么事,去外面吃个饭吧!”
“我都说了不相亲了。”
“我知道。”杜云燕边说边打开衣柜,“但这是早就约好的,我说取消,人说想见你。你就当去和老同学吃顿饭。”
“想见我?老同学?他叫什么?”
“好像是徐…徐凡清吧!你们以前关系好吗?”
“哦,还行。”手机振动一下,她立马拿起看,结果是垃圾广告。
林婋眨眨眼,接过杜云燕手里的衣服换。
这几天,她才知道徐凡清和徐洋洋是远房亲戚,徐洋洋说他这么多年都没谈过恋爱,是因为心里惦记着一个人。
林婋自作多情地认为这人是她,所以也想找个机会和他好好聊聊。
还是选在上次那家高档餐厅,同一个位置,坐着不同的人,徐凡清上身穿着白色卫衣,少年感十足。
他把菜单递过来,笑着说:“林婋,你看看想吃些什么,别和我客气。”
“那我就真不客气了。”她接过菜单。
“嗯。”
菜点完了,徐凡清依旧亮着眼看她,林婋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我脸上有什么吗?”
“有…美貌。”
“谢谢。”林婋咬着唇,可能他们本就不熟,太久没见,又或是是他目光太炽热,林婋总感觉别扭。
“林婋。”
“嗯。”
“我这人呢,不喜欢绕弯子,是直来直往型的。但有些话,我憋了很久,一直想告诉你。”
“你说吧。”
他清了清嗓子,坐直开口,“十七岁那年,我见到一个女孩,她教了我很多道数学题。每次解出题,把我教会,她会笑得比我还开心。她的笑容是我见过世上最漂亮的,我对她心动了。”
林婋对上他真诚的视线。
“那年她委婉拒绝了我。开始,我想不过就是一时的心动而已,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就忘了呢。可是这种悸动一直没有停止。每一个看见你的瞬间,心就不受控制。”
他停顿一下,“十年了,我还是只喜欢你。”
“如果你现在身边没有别人,可以给我个机会吗?”徐凡清说完伸手去拿酒杯,林婋注意到他手是颤抖着的。
真的也会有人喜欢她十年吗?
从她不漂亮不出众的时候开始,而不是在她光鲜亮丽的时候冒出来。
手机振动一下,林婋没有看,她问自己,她在等什么?她为什么要等?
“林婋?”徐凡清紧张地结巴说:“你…不用急着…回答我,我会等你的。”
林婋抿了抿唇,刚要开口答应。
傅行川突然出现在桌旁,双手插兜,睥睨着徐凡清,“不好意思,能插个队吗?我有事找她。”
徐凡清打量他一番,说不出的敌对感袭来,“抱歉,先来后到,我的事也很重要。”
林婋没开口,她已经做好决定要接受徐凡清了,这时候傅行川来做什么?
她抬头看他。
傅行川身上不知道是什么香水味,挺好闻但就是奇怪的很,好像在林婋看来,他身上就只能是桂花香,那种干净清爽的味道。
老洋房没了,桂花树没了,傅行川也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少年,他变了。
林婋垂眸沉思,傅行川的声音传来,“有多重要?比她喜欢我,酒后乱亲我还重要吗?”
林婋猛地抬头,见傅行川面色冷峻,却解开衬衫扣子,给徐凡清展示还没消的吻痕,“你应该有答案了吧!先来后到,是我先的。”
徐凡清脸色变得苍白,手不小心碰到红酒杯,它被推倒,里面的酒流出来,染红了白桌布。
他看着那摊鲜红的液体,像是心碎的血水,自言自语道:“看来,我还是晚了一步。”
“林婋,我知道答案了,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吧……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就先走了。”徐凡清苦笑着对林婋说,话落便离开。
林婋望着他弓着背低头远去的背影,傅行川在她对面坐下,等服务员把桌上红酒给清理掉。
“怎么这副表情?你要答应他?”他问。
林婋顿时有些生气,“你都听到了?他喜欢了我十年!”
刚好服务员来上甜品,是徐凡清点的草莓蛋糕,他扫了眼,“喜欢了你十年,连你草莓过敏都不知道。”
“那是因为我没给他接近我的机会,你除了这个又知道些什么?”林婋越想越生气,质问他。
傅行川沉默了。
“那天晚上的事,我再次向你道歉,对不起。我说了你要什么赔偿可以提,不过分的,我尽量会做到。但你并没有立马联系我,还破坏了我的相亲。林婋瞪着他,“所以,该换你向我道歉了。”
“对不起。”傅行川认真地说,林婋泄了气。
“那就这样吧。”彻底两清了。
林婋想起身,傅行川先递来份文件,“赔偿方式。”
还特意打印出来?这是打算要坑她多少?林婋打开看,扫过标题【婚姻合约书】,内心立马泛酸。
“什么意思?”
“和你一样,我也经常被长辈催婚,所以需要一个妻子。只是名义上的夫妻,要做的只有配合对方应对家里和外界,我平时很忙,经常出差,可能一个月回一趟南安,不会很麻烦。”
林婋手紧紧攥这那几页纸,声音在颤,“为什么选我?”
“我们很早就认识了,也算知根知底。你最近在网上很火,在圈子里名声也好,我家里人会满意你。还有我的公司要进军生物医药领域……”
他说了很多,可都是对他的好处,林婋问:“就只是因为这些?”
他淡淡应了声。
林婋脸上苦笑着,“都说商人重利,你也不例外……可怎么办?我也是商人的女儿,这条例明显就是我亏了。我现在有那么多选择,凭什么选你?就仗着你手里我那点把柄?”
这份契约对傅行川而言应该很满意,他立刻说:“你有什么条件都可以加,我不会让你吃亏。”
林婋这下是真的生气了。她以前不敢和傅行川坦白心事,就是因为不想伤害他们之间的友情,尽管做不成恋人,她也希望他们能做一辈子的朋友。
可他呢?他全然不顾这份情谊,对她提这种契约,他难道一点都不怕她生气,因此和他撕破脸吗?
林婋原本是想即刻拒绝他的提议的,餐厅里忽然响起音乐,是熟悉的旋律。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也许有天会情不自禁。想念只让自己苦了自己,爱上你是我情非得已。
“行啊!我正好有一个。”林婋强颜欢笑。
他哑声开口,“你说。”
“……那天我尝了尝你的味道,没过瘾,你不是说可能一个月回一趟南安吗?条件就是每次回来和我做一次,你服务我,怎么样?”林婋一口气说完,因为她笃定傅行川不会答应这个条件,冯正言这种下流的想法,没几个人能接受,她想让他主动退缩。
傅行川把搭在桌子上的手收回,隔了几分钟,才意识到没听错,“林婋,你现在挺虎。”
“那是你对我有什么误解,我一直都这样。”林婋故意学他挑了挑眉,可拇指指尖在桌底下留下好几道指甲印。
“你拿我当鸭呢?”傅行川眸色晦暗不明,盯着她,认为她是被阮烨打击到了,从他这寻安慰?
“不是你说的吗?什么条件都可以。”林婋平静地说:“放心,我身材好,你也不吃亏。”
傅行川果然不答应,“你再好好想想……”
“没什么好想的,就这一个条件,你不答应就免谈。”她态度坚决。
手机连续振动,林婋看了眼消息,是吴韵发来的,说加班时注意到她的实验兔突然都死了。
“我临时有事,先走了,你好好考虑。”想到以后他们之间不知道会是什么走向,可能会很尴尬,避之不及,甚至形同陌路。林婋忽然喘不上气来。她赶紧拿起包,最后都没有看他,径直离开。
刚走出餐厅,呼吸到新鲜空气,她长舒一口气,抚着胸口,骂自己疯子。
车就停在门口,林婋立马上车,想快点走,却发现车子发动不了,坏了?
这辆大众是大三暑假那年林婋拿到驾照时唐衡送她的,她不清楚出了什么问题,只得无奈下车,打电话给修车行。
电话还没被接通,身旁驶来一辆库里南,林婋的手机屏幕灭了,抬眸就见傅行川降下车窗,视线扫过来,“上车,我送你。”
林婋一心想着自己的实验兔,顾不了那么多,坐在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谢谢。”
一段路感觉开了一个世纪,车上两人沉默不语。下车前,傅行川对她说:“林婋,你再考虑一下。”
林婋没回答他,关上车门快步跑进研究所。
进了实验室,林婋眉头一直紧锁,每次她看到实验动物死去心情就万分低落。加班整理了数据,一直到晚上十点多她才关灯。
研究所门口有一座实验动物纪念碑,林婋脚步停留在那里,仰头看最上方的可爱兔子。
风大,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记忆片段来。
是她趴在傅行川身上,他还光着,很清晰地看到他腹肌右下方,胯骨处有一道纹身,是兔子形状的。要是她没猜错,那应该是一中医务室的那只傅行川取名为老虎的兔子。
听说他们毕业后一年老虎就病死了,那时候他是不是也很伤心?什么时候纹的呢?疼不疼?林婋都不知道。但纹在那个地方,不免有些性感,林婋脸烫了起来,她双手拍了拍。
脑海里又浮现出些记忆碎片来,她看见自己唇贴了上去,亲后还用指尖抚摸,呢喃道:“好可爱啊!”
至于傅行川,他闭着眼睛。好险,幸好他醉了。
晚上风刮得异常猛烈,林婋走出实验所,点开手机软件打车。
狂风作乱,把她的头发吹散。碎发挡住视线,她用手撩开,傅行川出现在她眼前。
他双手插兜靠着车,西装外套脱了,里面的薄衬衫勾勒出肌肉轮廓,搭配深色马甲显得非常性感,嘴里却咬着根棒棒糖。
这时候,不点根烟可惜了。林婋这样想着,走近瞥见车里有个隔壁便利店的袋子,装着未拆封的烟和打火机。
“你怎么没走?还想和我谈条件?”林婋轻飘飘地问。
傅行川没说话,把棒棒糖咬碎,棒子扔进垃圾桶。见她还盯着看,衣服被风吹动,头发凌乱,这才开口:“你车我让人拖去修了,问题不大。听说这边偏,晚上不好打车,我好人做到底,上车吧!”
“哦。”林婋走到后座拉车门,傅行川给锁住了。
她敲车窗,“给我开个门。”
“我是你司机?”傅行川语气不善,“坐前面,要不然你就打车。”
林婋看了眼四周,大晚上的,没一辆车经过,只好坐在副驾驶上。
傅行川发动车子,看得出来他很烦,不然也不会买烟。
林婋明知故问,“你还会抽烟?”
傅行川不理她,她拿起烟来看,自问自答:“应该不抽,这烟是杂牌货,打火机也很劣质。”
“你怎么知道?你会抽烟?”他突然问。
林婋老实回答:“以前考研的时候压力大,抽过一段时间,后来戒了。”
她考研压力比高考还大,情绪一度崩溃,后来是徐洋洋经常带她去酒吧放松,朱长宇给她寄特产回来,阮烨教她抽烟解压才度过那段难捱的日子。
“我们都各自经历了许多,也变了许多。”林婋把烟放回原来的位置上,看着前方,“别勉强自己。”
车的速度放慢下来,林婋看着窗外。到了小区门口,车还没停稳,林婋就松开安全带,但傅行川把车门给锁上了。
“你……”林婋扭头看他,发现傅行川解开安全带,向她靠近,她不明所以,“你做什么?”
傅行川继续贴近她,林婋感觉到他的呼吸,全身好像都热了起来,更致命的是,他低声说:“不是说不过瘾吗?不想先验验货?”
隔着一拳的距离,傅行川手抚上她的脸,捏着她下巴。林婋整个头都仿佛僵住了,大脑不在运转。唯有的一个想法,是好奇他刚刚吃的棒棒糖是什么味道的,便没有躲开。
差一点傅行川要碰上她的唇,电话响了,林婋清醒过来,一把推开他。
“喂,妈。”她声音有些飘。
杜云燕问:“你下班了吗?什么时候回来啊?”
“我到家门口了,马上就进去。”
电话挂断,林婋想起自己亲他纹身的画面,脸不禁泛红,“给…我开门。”
她语气略显委屈,像是被谁欺负了一样。傅行川摁了按钮,林婋开门就想跑,被他眼疾手快拉住手,提醒道:“现在只有口头上的约定,不带我去见见我未来岳母?你可别反悔。”
他真要答应那个条件?看来这个名义妻子对他来说挺重要的。
想到这,林婋心里一股怨气,傅行川愿意看她一眼,不过是因为她变得光鲜亮丽,满足他需要罢了。但尽管她变漂亮便优秀了,傅行川也不会爱上她。
林婋用力掐了他手心一把,赌气似的说:“谁反悔谁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