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瑶台想去追侍青,却发现根本无法寻觅他的行踪,于是作罢。
她看了侍明月和越瑛一眼,然后披上夜衣,离开了。
她极快的身形与茫茫夜色融为一体,龙瑶台潜入回越瑛的院子,通过符箓,传送到了承道堂所在之处。
越家家主也不在这。
方才越家内,也没有越家家主所在的气息。
他人去哪里了呢。
龙瑶台回到越瑛的院落,打算沉下心来好好思考事情,可是不知是累的还是怎么,一沾上床,就睡过去了。
她自打来到朋来岛后,觉浅,清晨越瑛端好了粥上来,放下的时候,碗筷的叮当声弄醒了龙瑶台,尽管越瑛动作已经很小了。
“什么粥?”龙瑶台道。
“花生粥。”
“侍明月怎么样了。”龙瑶台一边端过粥,一边心不在焉地问着。
“伤还好。”越瑛道,“现在还在休息了。”
龙瑶台耸耸肩,侍明月本来就是她打伤的,她刚才那话,纯属客气。
现在要进入正题了。
她抬眸,与方才睡眼惺忪的模样截然不同,头发虽同之前那般乱糟糟的,但那漆黑的眸子,仿佛射出奇异的光,直视着灵魂。
“侍青呢?”
越瑛摇了摇头:“不知道,侍明月说,接下来这段日子他可能要在朋来岛边走一下,兴许只有我父亲寿宴那日才会出现。”
“你父亲呢?”
越瑛的回答依旧面不改色:“不知,他向来行踪不定,就连我,上岛之后,只在昨日与侍家宴中见过一次。”
“那你母亲呢?”龙瑶台问道,这也是她不解的地方之一,昨日侍青想与她对决,闹出的动静不可谓不大,连越瑛都察觉到赶来调和,越家家主神出鬼没有待考究。
那他母亲呢?作为越家家主夫人,昨日为何不出来。
“我母亲......”越瑛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龙瑶台正想用主仆契约逼问,外面却忽然传来越瑜的声音。
“大哥!苏姑娘!”
龙瑶台停下动作,看着踏着轻快步伐走进来的越瑜。
越瑜昨日与喝得烂醉的公孙衡折腾到半夜,忽然越府内传来异动,方位是主屋那边,他正想飞去探查,却受到了兄长的信息,让他别去掺和。
越瑜表面上对这个兄长是很听话的,加之刚才他收拾公孙衡还有满是酒臭味的房间已经很累了,于是回到房间。
一觉醒来,又被母亲叫去吃早餐,现下刚从母亲那里回来。
他看着在小房间内的二人,暧昧的目光流转在他们身上。
不过在兄长严厉的目光下,他还是暂且收住了,轻咳了几声,道:“苏姑娘,母亲让你去她的院子小坐一下,要我领你去吗?”
侍元春?龙瑶台还真想会会她,于是站起身,道:“可以,我现在就去。”
披了件绿色外袍就走了。
越瑜嘴角抽搐,龙瑶台这副刚睡醒的样子,他母亲见了肯定大发雷霆,认为不讲仪态。
随后肯定好一阵教训和下马威。
虽然苏姑娘这次做的确实不太礼貌,但是母亲一定会施以不匹配的惩罚与怒气。
“哥,你不跟上去?”越瑜指了指,道,“顺便让苏姑娘好好洗漱一番,才是。”
“不必。”越瑛道,“既是小坐,那也不用像要开宴那般隆重。”
越瑜也不好说什么,于是转移话题,问起了昨晚的事情。
哪知越瑛守口如瓶,坚决不透露关于半点昨晚的事情。
一来二去,在无趣的大哥这里讨不到什么乐子,越瑜就寻了个借口,准备走人了。
“等等,小瑜!”就在刚准备踏出越瑛院落的时候,越瑛忽然叫住了他。
此刻的大哥面上浮上了一种越瑜看不懂的、古怪又犹豫的神情,但是在拿出一个小包,塞到越瑜手里后,眼神化为了坚定。
“大哥,这是?”越瑜不解道。
“这是关乎越家的、很重要的东西。”越瑛郑重道,“我知道你可能可以找到父亲,小瑜,务必将此物交予父亲。”
越家主是个神出鬼没的性子,经常一连好几天待在朋来岛的某个角落不出现,这个地点也是常变的,有时是酒肆,有时是秦楼......
而小时候,精力旺盛的越瑜,常常将其视作一场躲猫猫的游戏,并在越家主不见的时候,偷偷在岛屿上展开搜索,等找到了父亲之后,再兴致勃勃地分享给兄长。
越瑛对此种行为嗤之以鼻,但他也不得不承认,现下的越瑜,是他最好依靠的对象。
“好久没找过父亲了。”越瑜没有像小时候对找父亲一事上心了,接过小包后,正想打开,却发现打不开。
“这个小包我下了禁术,父亲才能打开。”越瑛道。
越瑜收好后,抱胸抬眸,笑眯眯地看向大哥:“那我完成了,兄长有什么奖励吗?”
教下得像个小狐狸。
越瑛淡淡道:“卫国前太子,公孙衡,在你院子,是么?”
越瑜顿了一下,随即放下手,无奈地道:“不愧是兄长,瞒不了你。”
“外面有人正在找寻这位卫国前太子,你帮我完成后,我帮你解决掉他这个麻烦。”越瑛道。
越瑜耸了耸肩,道:“兄长做事,我一向放心,那我就去找父亲了,公孙衡那边,交给你了。”
“嗯。”
越瑜离开后,又折回了自己院落。
公孙衡还沉迷在醉梦中,不知自己危机已经到来。
越瑜叹了口气,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快就被大哥给发现了。
刚才越瑛那话,哪是要真给他善后的意思,而是要借公孙衡,敲打敲打他呢——我知道公孙衡在你这里,你要是不帮我做事,我就上报。
到时候,有父亲和兄长在,越家不会受灾,但他越瑜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思至此,他上前踹了昏昏大睡的公孙衡几脚,对方跟死猪一样,动都不动。
事已至此,再多埋怨也没什么用,虽然他越瑜跟公孙衡关系也没那么密切,但也看不得他真的陨落。
这么想着,他踏上了寻找父亲的路程。
父亲应该很好找吧.......越瑜心想着,但是在踏出越府前一刻,又收了回来。
昨晚出事,母亲没受什么伤,可是侍家那兄妹俩就不一定了。
作为主人,去慰问一下客人,很合理。
于是越瑜决定去见一下侍青和侍明月。
侍家兄妹的院落在主屋附近,越瑜被照顾此处的下人告知侍青外出了。
侍青也是神龙不见首尾的做派,越瑜表示理解,并且提出侍青见不成,侍明月也需要拜访一下,毕竟对方是贵客。
可是却被侍家的小丫鬟拒绝。越瑜劝了几次,可是小丫鬟说是小姐有事不见客,怎么也不给进。
怀着挫败的心情,越瑜打算离去了。
“等等。”刚踏几步路,越瑜停了下来,原本沮丧的面容立刻变得警惕起来,他扫了扫周围,眼神犀利。
他闻到了血的味道。
似事想到了什么,越瑜半推开了拦住的小丫鬟,大步流星,冲进了侍明月的院子。
院落中,侍明月正在给自己伤口换纱布,而她眼前,是两盆血水。
越瑜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血肉模糊的洞,瞳孔一缩,小跑过去。
“怎么会这样,是昨天......”越瑜心中懊悔,早知道,他昨天就不要听越瑛的话,跑出去看一下了。
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侍明月“嘶”了一声,并未回答越瑜的话,而是自顾自地继续换纱布。
二人陷入了一阵沉默。
几秒钟后,越瑜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纱布,帮忙换了起来,一边换一边说:“青哥呢?你受伤,他不来帮忙?”
说着说着又开始掏自己的芥子符:“我有一些很好的膏药,涂了很有用的,我来帮你吧。”
“多谢了,但是涂膏药,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侍明月接过了那个膏药。
越瑜看着她身上那令人心惊的伤口,那不似是剑伤刀伤,比起那些,更像是野兽的长而锋利的利爪,带着要开膛破肚的想法,狠狠抓向了侍明月。
才留下这么残忍的痕迹。
可是,据她了解,侍明月是与她兄长平齐的新一辈高手,雷属性天灵根的天才,那又是怎样强大的野兽,才敢在她身上留下这样一道痕迹?
而且,据他猜测,昨晚兄长、侍青也应当在她身边才是。
越瑜越想越心惊。
察觉到身边人的紧绷,侍明月叹了口气,宽慰道:“不比忧心我的伤势,有你那么好的药膏,我定会很快恢复如初的。至于攻击我的人,也不是有意。”
不是有意?越瑜觉得荒谬,若不是有意,怎么可能会留下这么深的伤口呢?
越瑜冷冷道:“明月姐,不必再为那位贼人找借口了,你是伤在我们越家,我们越家定要为你讨个公道。”
侍明月看着他,道:“小瑜,听话。”
越瑜不过是十七岁少年,虽然常以那副万花丛中过的轻佻模样示人,但本质上却不如他大哥那般冷血自傲,反而有种未退却的少年意气,此时面对着心上人,全都被激发出来了。
可是对方一句“听话”,宛若一盆冷水浇下。
可是就算心里失落,他也安安静静地帮助对方上完药。
就在他换完水回来时,侍明月已经穿好衣服,衣袖遮挡了绷带的痕迹。
她款款向越瑜的方向看来,道:“多谢你的药膏,对了,你的兄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