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宋义泽匆匆赶到周家时,周父已经去宫里了,他只好在周府等着,却等来了周宜滨被劫,婚礼暂缓的消息。他顾不上别的,先回来跟妹妹说了。
“姨父认为,劫走表哥的应该是太子的人。”
宋清音也觉的这事儿是萧永贺做的。
新郎官不在了,明天成不了亲了,她竟然有一种悬在头顶的大石,终于落地的感觉。
“妹妹,现在怎么办?”宋义泽问,“要不我现在去找那萧永贺去?”
宋清音道:“宫门都关了,怎么找他?明日吧,明日一早,我们去找孙兴安,让他帮忙,不然连宫门都进不去。”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二人就出了门,连早饭都没顾上吃。
在门口遇到了江姨母,宋清音说要去求见太子,看能不能救出表哥。
江姨母欣慰地拉着她的手:“音音……”却是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外甥女很好,滨儿等了她这么久,好容易二人要成亲了,却遇到了这种事……
宋清音叫姨母在家里等,她和二哥去找孙兴安,孙兴安很爽快地带他们去了东宫。
门口的侍卫通报后,没多久安喜出来了。
他先冲着宋清音摇了摇头:“夫人,太子殿下正忙着……”
不等孙宋清音回他,又向着孙兴安抱拳:“多谢孙大人带夫人过来。孙大人,您忙去吧,一会儿我送夫人出去。”
“那好,那我就先走了。”孙兴安向宋家兄妹微微点头,与安喜抱拳告辞。
安喜看了看宋清音身边的宋义泽:“这位想必是夫人的二兄了,小的见过二舅爷。”
宋义泽被这称呼闹了一个大红脸,宋清音也说道:“安统领,还请不要再叫我夫人了,我如今不是……还是叫我宋姑娘或者是宋娘子吧。”
安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小的叫惯了,夫人恕罪。”
他那里敢叫什么宋姑娘?太子爷知道了,还不得捶死他。
宋清音:“安统领,昨晚我表哥从都察院出来后,被人劫走了,我来是想问问,太子殿下他可曾……”
安喜头摇得像拨浪鼓:“太子殿下一向遵纪守法,可不是那等强盗。”
“真不是?”宋清音有些不信。
“真不是。”安心坚定地摇摇头。
这下宋二哥和宋清音都急了,要真不是萧永贺的话,那是什么人劫走了周宜滨呢?他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宋二哥道:“我们赶紧去问问姨夫,看周家或表哥最近得罪过什么人没有。”
见两人要走,安喜又道:“要不,一会儿我进去问问太子殿下?昨晚我去京郊大营了,没在京中。”
“那多谢安统领了。”宋清音满眼期待地看着安喜。
安喜轻咳一声:“太子殿下正在与人议事,稍等一会儿,我叫人看着,一得空就去。”
宋清音不好催他,只好站在东宫门口等。
安喜引了兄妹二人到旁边的门房,叫人上了三杯茶。
安喜:“夫人,您不知道,殿下他心里苦啊!”
宋清音端着茶杯,没有接话。
安喜又道:“殿下他本来打算,待朝中稳一些,就把他的身世公之于众,到时接夫人您到东宫,你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可您却要与那周宜滨成婚。您不知道,原先殿下与您和离就是那周宜滨骗他签的字,如今,周宜滨又骗您成亲,殿下怎能不怒?”
上次在牢中,宋清音也听到萧永贺质问周宜滨骗他,但是,即便表哥没有说那些话,她也是要与萧永贺和离的。
安喜见她不说话,又说道:“上次殿下见夫人来求他,一时心软,就放了周宜滨。他当时答应了退亲的,谁知出来后,他不但不退亲,还请皇上赐婚,您说,殿下能不生气吗?”
宋清音立马问:“你的意思是说,殿下因此生气,所以就抓走了他?”
安喜急忙摇头:“我只是说殿下很生气,别的可没说。”
“那个,我去看看殿下得空了没有。”安喜站起来急匆匆走了。
兄妹二人又等了好一会儿,安喜才又出来了。
“殿下说,他没工夫见您。还有,殿下他说,周宜滨的事与他无关,叫夫人不要什么事都怀疑他。”
安喜说完,又向着宋清音赔礼:“夫人您别往心里去,殿下他只是心里有些不痛快。”
宋家兄妹无奈地回了家,姨母还在家里等她。
她冲姨母摇了摇头:“太子不见我们,只叫人传话说与他无关。”
宋母道:“要不,叫姐夫求求皇上?”
江姨母失望地摇摇头。
昨晚,她就跟丈夫提了,可丈夫说,不能再去找皇上了。
本来第一次滨儿被抓,就应该退亲的,结果皇帝却赐了婚。他抱着侥幸心,想着既然皇帝赐婚,那太子心中即便不快,也不会再怎样。结果,却闹成了这样。
如今,周家夹在了皇家父子之间,一旦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太子是储君,绝不能得罪,不然,皇上一旦驾崩……皇上流放的那些年受了不少苦,身子并不好。
丈夫说,滨儿人不在,亲事成不了,就不算抗旨,就叫这门亲永远缓下去吧。
不能再得罪太子了。
接下来的两天,宋家二哥和周府的下人们一直在外面四处找人,却是没有一点线索。
宋清音心中不安,却毫无办法。
她现在连萧永贺的面都见不到,想求他都求不了。
第三天傍晚,街上有一个小童,给周家送了一个纸包,里面是周宜滨的发簪,簪子上缠着一绺头发,还有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叫周家拿东西去赎周宜滨,却没说什么东西,也没说到哪里赎。
小童是附近人家的小孩子,说是刚才一个人给了他五个铜板,叫他送来的,那人早就走了。
江姨母看着那发簪还有头发直掉泪,三天了,儿子被劫走三天了,也不知他这三天怎么过的。
江姨母觉得劫人的肯定是太子。
如果是仇人或者劫匪,早就来要银子了,怎会只让拿东西赎,却又不说是什么东西?
太子想要的东西是什么?难道不是清音吗?
“音音,求求你,你再去东宫一趟,好不好?”
宋清音沉默了一下:“好,我再去问问。”
这次她没有带二哥,也没有找孙兴安,而是直接去找了安喜。上次走的时候,安喜跟她说了自己住在柳叶胡同。
安喜没有带她去东宫,而是叫她在自家等,他则去宫里禀报。
柳叶胡同离皇宫不远,安喜骑马,很快就回来了:“夫人,殿下叫我带您去临溪园。”
临溪园,以前她与萧永贺也去过的。那时他们还是恩爱夫妻,如今再去,却如隔世一般。
他成了太子,而她,却是要去求他,为了定了亲的表哥。
宋清音跟着安喜到了临溪园,上了三楼。
整个三楼像是没有人,安静得有些不正常。
安喜道:“太子殿下将整个三楼都包下了。”
“哦。”宋清音心想,当了太子,跟以前的排场果然不一样了。
安喜走到中间最大的雅阁前,轻敲了一下门,也没等里面应声,就将门推开了:“夫人进去吧。小的在外面守着。”
宋清音忐忑地进了门,并没有看到人。身后的门却飞快地关上了。
这个雅阁很大,中间是一个大大的梨木圆桌,桌上摆着一个青瓷细颈玉壶瓶,瓶中插着几朵或盛开或半开的荷花,清香扑鼻。
左边竖着一副水墨山水八扇曲屏,隐约可看到里面坐了一个人。
她迟疑地站在那里,竟有些不敢迈步。
这一次,他又要她拿什么换?
“进来。”萧永贺清朗悦耳的声音传出,“不是来求人吗,怎么,还要孤亲自去请?”
他第一次在她面前称孤,她心中一沉,清楚地感觉到他如今是太子了,而不是以前那个开朗的,会哄她笑的少年郎。
她抬步往里走,转过屏风,只见里面有一张小榻,小榻正中放了一个填漆小几,萧永贺坐在小几旁,穿一身玉色绣云纹锦袍,头戴玉冠,腰束玉带,显得玉树临风,似是寻常贵公子。倒没有上次一身太子蟒袍的压迫感。
宋清音走上前,犹豫了一下,跪下行了大礼:“民妇见过太子殿下。”
萧永贺瞳孔一缩:“为了救他,你竟然跪我?”
宋清音道:“与他无关,您是太子殿下,礼当如此。”
“礼当如此?”萧永贺冷笑,“上次你怎么不跪?”
宋清音心想,上次先是在牢里,后来又在马车上,先是被他劫走,后被他弄晕,怎么跪?
“起来吧。”萧永贺指了指小几对面,“坐下说话。”
宋清音小心翼翼地坐下,思量着怎么开口。
萧永贺则拿手轻扣着小几,不说话。
“你要怎么才肯放了他?”
“你非嫁他不可吗?”
两人同时开口。
萧永贺盯着宋清音,目光灼灼。
宋清音被他看得低下了头:“不是,我可以不嫁人的。”
“你不嫁人,是要做姑子吗?就为了他?”萧永贺咬牙道。
宋清音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是,不是为了他。是为了你,你不想让我嫁人,我就不嫁人了。”
“为了我?”萧永贺虽然不信,但嘴角却不由自主地翘.起了些,“那你……”
“你是太子殿下,我配不上。”怕他说出别的,宋清音赶紧又加了一句。
萧永贺脸一沉:“我说配得上就配得上。”
“不行,我不要进宫。”宋清音冲口而出,说完才觉得自己说得太直了,想要解释,却又不知如何解释。
是不想进宫,还是不想进他的东宫?萧永贺真想扒.开宋清音的心,看看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隔着小几拉住了宋清音的手:“你再陪我一阵儿,我就放了他。”
“啊?陪你一阵儿?怎么陪?”宋清音懵懂地看着他。